守寡失败以后 第65章

作者:樱笋时 标签: 宫廷侯爵 穿越重生

连他这样的江湖闲人都能看到的,那些天天观想庙堂之士会想不到吗?

若是再想到岳欣然的家世,再想到岳欣然的年纪,会有这样的提议,真是半分也不意外。

张清庭甚至善解人意地微笑建议道:“若是岳娘子觉得时机太过仓促,靳氏,整个三江世族可以待到您出孝之后,想必届时陆府上下亦不会有异议。您以为呢?”

岳欣然却只直视张清庭,微微一笑:“谢过山长好意,不过,又脏又累的活儿,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您以为呢?”

你自己不想干,还想拖我下水?

张清庭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然后他起身叹道:“是我缺了诚意,虽是如此,三年之内,这个提议依旧有效,还请岳娘子慎重考虑。”

然后,这位张山长便见了陆老夫人,告辞而去。

吴敬苍见岳欣然神情喜怒难辨,不由问道:“怎么?”

岳欣然一叹:“不好对付。”

如今益州局势,七郡之中,泗溪、晋江、张泾、邢川四郡乃是三江著姓牢牢把持的肥沃之地,经此一番变故,封书海雷厉风行,撤换最为摇摆不定的龙岭,想必这招杀鸡儆猴也能叫关岭、北岭安分下来,算是赢得益州半壁,能与三江著姓分庭抗礼。

可此三郡山地居多,关岭更是与夷族接壤,形势复杂,民风彪悍、百姓穷苦。此三郡田地本就不富裕,先前那一轮征粮只征麦谷的胡作非为中,典当田地最多的偏偏就是这三郡,如今虽是征粮已毕,烂摊子却已经留下——失地之民如何安顿?

再者,因为谋生不易、民风彪悍,成国公带去北方的士卒中,亦是出自这三郡的多,半年劳动力亦是相对匮乏,遗孀遗孤怕是不少——这些人又要如何处置?亦是难题。

这一手烂牌的对比之下,对面四郡田地肥沃,大部分土地直接便是三江世族的佃田,他们更是换上了张清庭这样的人物执掌,三年,便是对方划定的交手之期,亦是封书海下一轮考评之期。

岳欣然心中清楚,同张清庭这样的对手交锋,便再不是先前与靳三爷那样交手,靠出奇制胜能扳回这样大的赢面了,因为信息不对称的优势被缩减到了极致,接下来的局势,必须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

吴敬苍亦是忧心忡忡:“岳娘子可有胜算?”

张清庭这样的对手,实在可怕,有人望,门生遍布益州官场,有判断,岳欣然不过幕后操盘都被他火眼金睛洞穿,更可怕的是,此人还有格局,第一时间到陆府登门谢罪,不计前嫌,求娶岳欣然……和这种人在对方的地盘上交锋,吴敬苍都不知岳欣然该如何下手。

岳欣然但笑不语。

吴敬苍眼前一亮,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道:“计将安出?”

岳欣然瞥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后世人人都耳熟能详的话:“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啊……”

第42章 贺芳辰

送走张清庭, 亦有人来道别,却是那位王登王掌柜。

知晓事情始末, 再见岳欣然, 这位王掌柜连连苦笑,长长一揖:“有眼不识泰山, 多谢岳娘子大人大量,不与在下计较。”

打开第三个锦囊,上面写着:安西都护府只是在军事演习。

那一刹那起, 王登将无数线索贯穿心头就已经知道,他娘的哪里有什么将军府在幕后,从头到尾,与自己合作、告诉自己如何去做的,皆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娘子, 那种知晓真相的大汗淋漓与双腿发软, 回头再看当初一腔热血冲进益州的自己, 简直他娘的无知无畏傻大胆,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

如今能赚个满盆满钵回益州,不过是这位小娘子确是信人, 分子钱该给的一分不少,叫自己做成了生平最大的一笔买卖, 这过程当中, 多少游走一线的风险,只是彼时自己皆当背后有个大靠山,全不在乎地趟了过去, 现在回想,后背全是冷汗。

再来一遭,哪怕知道这样巨大的收益,王登都不能确切地知道自己还会不会选择再来益州。

尤其是那最后一战,收粮之时,若是第三个锦囊给得再晚些,那些粗粮,自己没准真得砸好大一笔在自己手中,或者三轮叫价,哪一轮三江世族没有跟进……

王登回想那一幕,心有余悸,眼前这位看起来温雅柔和的小娘子,狠起来那真是狠人哪,为了骗倒对方,先骗自己人!想到自己猛然知道真相的惊恐,还要面对农户逼着退粮的困境,那个时候,王登是真的想过,如果那些农户敢抢粮、或者敢以低价逼退粮,他是真的敢挥刀子上去拼命……那种游走在生死一线、血脉奔张的恐怖,这辈子不想再来第二遭。

对于眼前这位一手操纵这样一盘大棋、居然还能从头到尾稳如泰山的小娘子,王登是真的心服口服。

岳欣然却是道:“我这里还有一笔买卖……”

王登下意识就吓得后退一步,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双腿发软,和这位小娘子谈过两次买卖,哪一次不是事前惊心动魄,事后吓尿裤衩。

岳欣然失笑:“王掌柜真不想听听?带着这些收成现在回到汉中,您确能算一流粮商,可是,这世界何其广袤,不光是大魏,还有梁、吴、狄、吐谷浑……您不想知道成为真正天下一等一豪商是何等风景吗?”

王登捏着这一次的收成,来了,又来了,这种叫人没有办法拒绝的诱惑,明知会吓尿还是忍不住咬牙想再搏一次的诱惑……王登简直欲哭无泪。

岳欣然却是徐徐道:“王掌柜不必担忧,这一次的任务,并没有那般艰巨,时间亦不紧急,三年,我们可以定一个三年之期。”

王登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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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七,天光放晴的这一天,陆府真是迎来送往,十分热闹,张清庭这样的人物造访,送走王登之后,还有人登门。

沈氏陈氏梁氏闻讯赶到之时,看到大衍大师身旁,站着一个脊背挺直的男子向陆老夫人恭敬行礼,不由俱是神情一愕,难道三江著姓这般不依不饶,先来了一个登门谢罪的张清庭不够,这又是哪一位?

待对方转过身来,面孔熟悉又陌生:“阿沈、阿陈、阿梁,我回来了。”

来人肌肤黑了些,戴着幞巾,身着圆领袍,足登鹿皮靴,眉宇坚毅,气宇不凡。

陆老夫人拉着他的手不放,连声道:“这一路可有遇着什么危险关碍?”

来人笑得疏朗爽快:“我自有武艺傍身,寻常人哪能难着我,再者,您看我如今不是好好在您面前么。”

陆老夫人却怜惜道:“那这一路定也是累着了,快坐下歇歇!”

沈氏有些发懵,陈氏却是且笑叹:“大嫂!”

梁氏不敢相信地上前,围着苗氏转了一圈:“大嫂,你……你这真是太英武不凡了!”

苗氏哈哈大笑。

沈氏当即转身,朝岳欣然大叫一声:“阿岳!下次这样的差使该叫我去!”

岳欣然朝苗氏一礼:“此番功成,皆赖大嫂辛苦奔波!”

苗氏却上前拉起她,笑得十分畅快飞扬:“都是一家子,你哪来这些客套话!我倒要谢谢阿岳你叫我长了这番见识呢!”

陈氏噗嗤一笑,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大嫂现在说话真像个男儿!潇洒大气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