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心者
这是她唯一的执念,其它都可以放弃,唯独这个。
每晚穿成他,最期待的也是吃,接触的吃食太少,也不知道吃什么,每次大总管问她,她都说随便,大总管只好按照皇上的喜好给她安排,她也不敢轻易更改,怕大总管哪天给他上菜,上成了她喜欢吃的。
皇上一问,大总管说,这不就是皇上平时喜欢吃的吗?皇上肯定会疑惑,我什么时候喜欢吃这个了?
只一下就会露馅。
皇上如果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别人,哪还了得,再一查这几年之内的怪事,方姝一下子就会被逮出来,所以她绝对不会更改皇上的任何东西,平时连他房里的一物一件都不碰,碰了立马复原成原样,就这样小心谨慎,穿成他大半年都没被他发现。
也是他的心思没在这上面,除了一统天下,他好像没关注过别的。
方姝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再瞧见挂在正中的字画已经没那么震撼。
她第一次穿来的时候吓了一跳,那字是用血写的,滴滴答答还在往下流血一样,‘天下’两个字写的笔走游龙,力透纸背。
天下天下,意思是说天之下的所有,挂在正对床头的地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是要提醒自己天下还没到手吗?
方姝绕过屏风,走进他的书房,许是为了方便,书房和养心殿连在一起,拉开卷帘后面就是。
入目是一个书桌,书桌上搁了很多奏折,左边是没处理过的,右边是处理过的,这个点折子早就批完,左边一个没有,都堆积在右边。
并不是乱堆的,是摆列整齐,干干净净,瞧着清爽舒心的那种。
不可否认,皇上是个好国君,方姝穿成他半年,从来没见过他积压奏折,生活规律,刻苦的像个机器人,整个屋子的摆设除了能看出他的野心之外,几乎找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他的生活肯定很枯燥,书房里只有兵书和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有一面很大的地图,地图上画了各个国家。
半年前方姝穿成他的时候发现属于大顺王朝的图标还没那么大,周围都是些易守难攻的小国,后来一个一个插上大顺王朝的旗子。
他说要一统天下,并不是闹着玩的,一直在向这个方向努力,半年的时间已经先后干掉了边疆两个小国,一个中小国,正在向他的宏图霸业行进。
之所以那么执着于一统天下,据说是因为原来还是中小国的时候老是被别人打,弄得民不聊生,于是他悟出一个道理。
只有两家人才会打架,一家人不会,将这天下变成一家人,就不会再出现互相吞噬的情况。
就这样从十六岁登基开始,他就不停的扩张土地,直到今天成为一把利器,所有人都敬他,怕他,担心那把利器落在自己的脖间。
不仅别人怕他敬他,方姝也敬也怕,晚上她穿到这人身上时,都不敢从铜镜里看这个锋芒毕露的千古一帝。
只匆匆一瞥发现这人好像长得极是俊美,是那种带着戾气的俊,他的野心深藏在眉宇之中,清秀的外貌都遮不住。
每次从铜镜里盯着他看,就像盯着一头外貌好看,实则是披了美丽皮囊的野兽,随时都有可能冒出来一口咬死她。
本来还有征服星辰大海的想法,后来干脆利索作罢,这样的星辰大海还是交给别人征服吧。
她能吃能喝能种种花,溜溜皇后娘娘的大猫,爬到一定位置后,不担心小命,过着养老一般的日子就满足了。
方姝熟门熟路穿过一排排书架,走到最后一排,蹲下去在角落里找她藏的几本种花种草的书。
她能得皇后重用,特意从御花园伺弄花草的没品宫女要到长春宫,全靠这些书了。
方姝前世虽然是花店老板娘,但是是小县城的花店,养太好的花没人买的起,养不好的,别人又不愿意买,没办法,她的店专攻中下品,所以对于皇后娘娘喜爱的极品牡丹,极品杜鹃其实不太懂,多亏了这些前辈的经验。
本来以她自己的能力,不可能找得到这种全是干货,一点水分都没有的书,但是如果皇上要,即便只是随口一说,还是有大把的人愿意双手奉上。
怕露馅,直接让大总管搁在书架的最角落,不用通知她,她有空了看。
大总管是个懂分寸的人,从来不问为什么,皇上又是个眼里心里只有一统天下的人,倒是叫她得了便宜,一穿穿了大半年。
方姝拿出其中一本关于牡丹花的,皇后娘娘最近又得了一盆极品牡丹,正在发愁怎么养,她看完之后再结合自己的经验,一定可以将花养的漂漂亮亮的。
身在后宫,皇上又这个样子,皇后晓得自己不可能得宠,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养花养草养鱼养猫上,生活过得倒也滋润,只偶尔会被太后训斥,难过几天又像打不死的小强似的,开开心心继续养她的花花草草。
所以助她得宠倒是不需要,也没办法,总不能用皇上的身体宠幸她吧?
不宠幸了她,只在屋里坐坐,太后怕是训斥的更厉害,我儿不宠你倒也罢了,宠你你还怀不上,定是得了病。
在古代不孕不育对一个女人来说几乎算是死刑,所以白天的事方姝只是听听,不会冲动。
她继续看书,光是看书没意思,方姝叫来大总管,尽量端着架子,不动声色道,“去做几个小菜来,朕饿了。”
大总管猫儿似的,乖乖点头,“奴才这就去。”
方姝瞧着他,心里有些暗爽。
记得以前她在御花园的时候,因为打水不小心漏了点,正好被他瞧见,逮住她好一顿臭骂,还找来她的管事,两个人一起骂,可神气了,现在神气不起来了吧?
真是一物降一物,方姝刚穿来时还有些怂,不敢使唤他,后来发现他乖的不要不要,还有点怕她之后了然。
她占的是皇上的身体,他怕皇上。
那就不客气了,当天晚上叫他倒了好几杯茶,还是有些怂,骂他什么的不敢,怕他心情不好,找别人发火,欺负别人,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她们这些底层的人。
其实这么长时间过去,方姝气也没剩多少,最多让他多跑几趟教训教训罢了,他也习惯了,似乎没感觉到她的‘报复’。
方姝挫败了两天之后发现了皇上的书房,在里头勉强找到几本她能读的下去的,看的津津有味什么都忘了。
自从穿来这个时代,不要说是看书,连偷闲一时半刻都没机会,难得有书看,她自然不愿意错过,想着多学点东西,看的书都是茶艺,花艺,琴艺,画艺之类的。
二品掌侍不肯教她,她自己看便是,看完当即让大总管拿走,一般皇上不会发现。
方姝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习惯,他经常看的书放在手边能拿到的地方,不经常看的都缩在角落生灰,这也是她让大总管每次直接把书塞进角落的原因,他忙的根本没空细瞧,书又多,整个书房全是,好几十排。
皇上很明显有收集癖,喜欢收集关于兵法的书,旁的几乎没有,方姝想找个花艺茶艺的书都要靠大总管现弄。
大总管办事很有效率,不仅书弄来的快,饭菜也很快端来,尚食局的人先试菜,试完菜才会让她吃,方姝瞧了瞧一桌子菜,先下手选了她最喜欢的奶汁角,旁边放的是绿豆角。
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分辨的出奶汁角和绿豆角的原因,别人可没她这个条件。
她吃东西的时候原来有御史跟着记录,被她挥退不让记,偷偷记了没她不知道,毕竟吃饭的时候很多人看着,大总管也瞧着,赶都赶不走。
说是顾着‘他’的安全,怕有人下毒害‘他’云云,如果真的吃出毛病,可以很快叫来太医,不至于毒发。
这是规矩,不好更改,方姝还是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吃完了这顿饭,没敢多吃,怕把皇上吃胖了。
虽然他瘦的有些过分,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但是这半年来几乎夜夜传膳,再好的身材也经不住。
方姝最近已经捕捉到一丝不妙的信号,没办法,只好辛苦一些练瑜伽消耗热量了。
第3章 发现胖了
方姝让人收拾了一下桌子,恢复成原样后全部赶出房间,关上门偷偷的做,堂堂皇帝做瑜伽,让人瞧见了笑话。
做瑜伽无疑是最好的减肥法子,她在自己身体上都懒得做,要不是怕被他发现腰线粗了点,怀疑为什么胖?进而去问大总管,大总管说漏嘴,道‘他’每晚吃夜宵自然胖等等,方姝才懒得做。
她是想把一切会被怀疑的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担心烛光倒影出影子,特意找了个角落倒挂起来,这样坚持了三分钟,又在床上努力搬腿,劈叉。
皇上习武,这些动作倒不难做,只是稍稍有些僵硬,开始劈叉时微微发疼,过几天就好,经过她半年多的努力,如今胳膊腿软的轻易能下腰。
别的都有可能会暴露,唯独这个,因为皇上每天习武,不小心甩到胳膊腿,疼个几天实属正常。
方姝也没掩盖,几乎每晚吃饱了都会练一会儿,毕竟是人家的身体,把人家吃胖怪不好意思的。
她以前胖过,知道那种痛,为了减肥什么瑜伽,健身操,跳舞,穴位按摩都学过,好不容易才瘦下来。
方姝又跳了一会儿舞,没有音乐自己打着拍子,觉得差不多能把今儿的热量消化完才睡。
和往常一样,要熬一会儿,不知道是他的身体太亢奋,还是她的意识操控着不想睡,反正每次醒来怎么也要一两个小时才能睡着。
方姝吃吃喝喝看书加上练瑜伽,差不多是两个小时左右,也该困了,她闭上眼,数了一会儿绵羊,很快把自己催眠,没多久沉入梦乡。
半年很长,足够她积累一些经验,比如说只要她在皇上的身体里睡着,就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当天不会再穿到皇上体内,除非她在自己的身体里醒来,然后再睡,又会穿进他的身体里。
方姝有常年减肥的经验,减肥要诀就是下午三点之后无论再渴都不能喝水,身体没有水分,晚上自然不会起夜,她只要回来,就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身为一个宫女,当然不可能睡懒觉,方姝五更左右起床,简单洗漱后吃饭,吃完饭已经是清晨,太阳微微冒出头来。
她通过阳光强烈和有没有阴云等等判断今天太阳怎么样,好的话就把花草搬出来,不好的话花草搁在原地。
那颗极品牡丹备受她的关注,怕养坏了,花了十成十的功夫,牡丹花喜干燥,倒是不怎么需要浇水,修剪的时候注意点别修坏了便是。
方姝瞧着情况,花儿已经开了几天,差不多可以了,她进屋去拿剪刀,把花头剪下来,插在皇后娘娘窗前的花瓶里,皇后娘娘睡醒就能瞧见。
她喜花,看到这样的花心情也会美美哒。
除了牡丹,她还剪了几朵白雪塔,牡丹王是深粉色的,有点像紫色,和白色搭配在一起,更显优雅干净。
花几乎每周要换一次,一周后花瓣会发黄,不能让皇后娘娘瞧见,影响心情,还好院里的花很多,足够她每周换一次,这边剪完,那边长出来,一年四季都有花开。
实在没有花她还可以做干花应付应付,怕哪天接不上,皇后娘娘生气,现在就要准备。
方姝找到几棵品相不错的小雏菊,剪下来拿去染色,颜料就用换下来的花瓣捣碎,挤出汁水,倒进陶瓷的碗里泡小雏菊,泡到颜色变了为止。
自己做的颜料色不够,她还去找锦绣姐姐多要了几种,泡了粉红的,紫色,白色,青色,蓝色,黄色也泡了一些,泡完一批加点水,搅拌均匀后换一批小雏菊继续泡,准备做渐变色。
完了甩干水,挂在通风口阴干,等过段时间取下来便是,到时颜色会很自然鲜明,再喷点香粉,既好看又好闻。
方姝手上沾满了颜料,用皂角洗了洗,抬头瞧了眼天色,太阳高高升起,大概在巳时左右。
这个点皇上应该已经下朝,去练剑了吧?
他每天早上和晚上练剑,既然没有找来,说明昨晚又蒙混过关了。
方姝提着的一颗心渐渐放了下来,每次穿成他,她都会心惊肉跳,生怕被他发现,抓起来凌迟处死,万一觉得她会什么妖术,再严刑拷打一番,那比死还痛苦。
听说前几天刚有人触犯了宫里妃子,被打了五十大板,整个屁股开花,没几天就死了。
她这样的小身板别说五十大板,怕是打二三十板子没人给她医治就嗝屁了。
为了小命着想,以后也要保持谨慎才好。
巳时三刻,殷绯刚练完剑,身上出了些薄汗,将长剑挂回原位,从练武场走出来。
太保跟上,“皇上最近进步神速,剑法越发灵活,动作也越发规范。”
“是太保教的好。”殷绯接过长庆递来的方巾擦了擦脸。
太保不敢居功,“皇上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方才那几式微臣可做不来。”
殷绯微顿。
方才那几式他原来做的也没那么顺畅,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软了许多,练那些大开大合的招式轻而易举。
还有一件事让他颇是惦记,昨天公务繁忙,批了一天奏折,没怎么练过功,今早起床竟觉得浑身酸麻。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并非没有察觉,只是太忙,没空深究罢了,除了身体上的毛病,房间似乎也有些变化,有些书的位置不对,也有时候能从地上或者角落找到吃剩下的食物。
去问长庆,长庆说并没有人进过他的房间,兴许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落的,身体上的变化是因为最近操劳过度?
“皇上……”太保犹豫片刻,还是将要说的话说完,“如今内无忧,外无患,是时候……”
“延绵子嗣是吗?”殷绯接过他的话,挑眉问:“太保怎么也有闲情雅致管起朕的家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