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雪夜暗度
而此时乌剑细剑两把名剑寒光闪闪,似乎能劈开山河,迎头终于跟展宇的卫队相遇。
展宇接到谢衡月之时,还没来得及放心,便见敌方变阵,他立刻知道不对,忙下令:“盾牌手!”
王府侍卫立刻举起盾牌结成战阵,只听箭支射在盾牌上,犹如骤雨,这一波飞箭被挡住了。
谢清商咬牙道:“上攻城弩,我不信你还能挡住!”
然而山下晋王大旗招展,三刻已到,晋王的大队人马已经冲了上来,硝烟阵阵,他们竟然有红衣大炮。
谢清商见自己的战阵被冲击得一塌糊涂,他一时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侍卫长忙扶着他,他一把推开:“废物,皆是废物!”
他红了眼睛,不见平时的儒雅英俊,此时望去,宛若恶鬼。
他的侍卫长心一惊,低头劝道:“王爷,我们还有安排,不可在此处恋战。”
其实他们这一支本来应该去参与围攻皇城的,四皇子却非要先出城,将苏雪遥带回来。他的侍卫长在心中叹气,英雄难过美人关。绝色佳人就是要祸国殃民的。
谢清商被他一劝,清醒过来了。他克制着自己,恢复成他平日里儒雅大方的模样,道:“我想左了,我们先去皇城。”他在心里却咬牙切齿地想,待我登基为皇,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边展宇接到了谢衡月苏雪遥和厉芜尘三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央,保护着迅疾地向学宫退去。
与此同时,晋王大军在王府长史官罗振康的带领之下,如同黑色潮水,卷过收割过后的稻田,将乱兵扫荡。
他们回到学宫,谢衡月眼睛一闭,便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苏雪遥被他一带,也跌了下来,半空之中,却落入一人怀抱。
原来是厉芜尘见她掉下来,便出手救她,而她忙回身看,谢衡月也被袁腾义接在怀中。
袁腾义把上了谢衡月的脉搏道:“王妃莫要担心,王爷只是厮杀过度,脱力了。”
他们见那杀手抱着王妃,心里皆十分震怒,然而刚才却是此人救了王爷,是以大家都对他怒目而视,却忍着未曾开口。
苏雪遥毫无知觉,她轻轻推开厉芜尘,颤抖着抚上了谢衡月的脸颊,泪终于流了下来轻声道:“你怎么如此傻……”
第50章 崖上秋千...
王府众人忙着将他们两人皆抬进书院为苏雪遥准备的院里。
这个院子是招待贵客的,两进小院,平日十分清雅。
而此时院里人仰马翻,虽有静慈师太这位医中圣手为谢衡月诊疗,但是苏雪遥依然不放心,衣不解带地陪在他身边。
罗振康与袁腾义站在院子外面,罗振康眉头微皱,问袁腾义:“你跟着王爷,你如何看待王妃?今日之事……”
袁腾义心中一颤,低声道:“王爷为王妃涉险,那是丈夫在保护妻子,罗长史若成家,自然就明白了。”
罗振康十分惊讶,他拈着他的三绺胡子,眼里闪过精明的光:“袁统领你要成家了?居然说出如此温柔话语,不知道是哪家姑娘,也不曾听你提起。”
袁腾义暗骂罗振康奸猾,也不由出了点冷汗,他打了个哈哈说:“罗长史最会取笑。”
罗振康见他不愿意说,微微一笑,他出口的话却很冰冷:“我们都是提着脑袋跟着王爷,不成功则成仁。你我为何不敢娶妻,不过怕今日的情状。若被人拿妻儿威胁,我自然舍得下他们。”
袁腾义心中一冷,呵呵一笑:“罗长史一个单身汉,就不要先想着妻儿如何了。”
他抬头看正在整饬学子们的陆莫繁,又叹道:“汾阳书院,天下三大学宫之首,经此一战,已归心我晋王府,大事可图!”
罗振康知道袁腾义在敲打他,不要觉得王妃无用,还害王爷为她冒险。若无王妃,便没有苏皓的人脉,没有甘泉山庄,更不会有汾阳书院。
罗振康笑了,捋着长须道:“袁统领说得有道理,此次虽然凶险,倒是收获良多。”
此时内院一阵嘈杂,墨染跑了出来,十分惊慌。
罗振康手疾眼快一把拽住了她:“怎么了?”
墨染扯自己的袖子,瞪着罗振康道:“放手,不然拽你胡子了。”
袁腾义见内院里一阵乱,也不由有点紧张:“可是王爷的情势不好?带我进去,让我给王爷以内力疗伤。”
墨染扭头这才看见他,急忙抓住了他:“袁统领在此就好了,王爷和王妃皆不见了!我出门给王爷熬安神汤,里面几个丫头婆子皆在,谁也没看到,人就凭空消失了!”
袁腾义大吃一惊,只听里面一个婆子大哭起来:“小姐啊,小姐命苦啊,自打嫁进来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小姐啊,我们回宰辅府吧!小姐你在哪儿啊!”
墨染一听,里面哭的正是王妃的乳母冯妈妈。
袁腾义飞跃而起,上了院墙,沿着院墙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果然在东面瓦片上发现了一个极细的痕迹,一块片瓦上的青苔,被蹭了些许。
他看了看内院乱成一团的丫鬟婆子,对墨染喊了一声:“王爷应该是自己走的!”
此时谢衡月紧紧拉着苏雪遥站在书院最高峰上,不远处便是极为陡峻的悬崖,此处亦是甘泉山的最高处。旁边有一藏书阁,阁分三层,依着悬崖而建,檐牙高啄,十分壮观。
苏雪遥望着谢衡月。他洗干净了脸上的硝烟,脸色却十分苍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夫君刚睁眼,便将人皆打发出去。然后他将她一把横抱而起,便从房顶一路飞檐走壁,来到了此处。
她轻声道:“夫君今日劳累,不若我们回去休息吧……”
谢衡月这一路抱着她,始终规规矩矩,与往日毫不相同,倒跟前世十分相似。
苏雪遥心里虽然忐忑,然而望着他严肃的模样,又觉得十分怀念,她经常恍惚,那个待她百般热情的谢衡月,好像并不是她前世的夫君。
谢衡月早察觉到了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了一路,若是往常,他定然将所有事皆忘了,只想与她温存。可是今日不同。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她来到悬崖边,一座高大的秋千架旁。他肃容道:“王妃可知道这里亦是甘泉八景之一么?”
秋风飒飒,已近黄昏,从这高峰望去,只见山间云雾缭绕,夕阳西下,将那山间云海皆染红了,瑰丽无比。
苏雪遥本无心欣赏美景,然眼前云蒸霞蔚,松涛阵阵,她也不自觉被吸引了。
却觉身子一轻,云逸舟竟抱着她朝悬崖飞掠而去,她不由抱紧了他,他却不是要跳崖,而是轻飘飘抱着她站在了秋千架顶端。
秋千架顶端的这木桩十分狭窄,半只脚都放不下。从此处望去,更觉远山茫茫,夕阳火红,云海翻腾,竟似天上宫阙,不在人间。
苏雪遥虽心惊胆战,还是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道:“如斯美景。”
谢衡月忽然又抱着她腾身而下,苏雪遥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他放在了竹制的秋千坐上。
他注视着她:“抓紧秋千绳索。”
苏雪遥不懂他要做什么,然而他这般严肃,她便乖乖照做。
谢衡月见她的脸颊被火红的夕阳照得既柔和又美丽,他一时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
苏雪遥虽然羞涩,依然抬眼望着她,那般乖顺可爱,甜蜜温柔。
谢衡月心中一颤,却忽然一掌轻推,将这高大的秋千荡了起来。
苏雪遥只觉秋千荡向悬崖,她心都要跳了出来。秋千高高荡起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子皆飞出了悬崖之外,下面就是万丈翻滚着的云海。
云海金黄玫瑰红,诸多颜色混在一起,霞光万丈,然而她却紧张地不敢睁眼睛。
却听谢衡月在一边轻轻道:“王妃今日单骑出城,胆色过人,男儿不及,本王佩服。”
苏雪遥早知她今日所为,谢衡月心中定会不悦,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等着她。
然而她只能紧紧抓着秋千,闭上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秋千又从悬崖边儿荡了回来,苏雪遥睁眼正要求肯他,谢衡月却不给她这个机会,他又轻轻一推秋千绳,秋千重新飞了出去。
苏雪遥的衣裙皆在悬崖边上的风中飞了起来,好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美丽得让谢衡月皆有点愣神。
可是他眼眸一沉,接着说:“王妃不想见学子为你伤亡,不想见生灵涂炭,然王妃几时想过我么?王妃仁厚,爱世人,我却只想要王妃爱我一人。”
苏雪遥虽然害怕,然此时却不得不开口,她闭着眼睛轻声道:“郎君,妾身亦挂念王爷……”
“挂念么,我临行之时,如何说的?我一再叮嘱你要注意安全,一切小心。结果你却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落入……那贼子手中,我们该当如何?”
苏雪遥猛地睁开眼睛,秋千回到了崖内,她轻声道:“不会落入他手,我……”
“你在袖中藏了短刀!”谢衡月一把拽住了秋千,将她从秋千上拉了起来。
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自己,望着她的眼睛,他的眼神充满痛楚,低叹道:“王妃,你明明看到我王旗已近,你却等不及。你说你愿意跟我生同衾死同穴,可你却更恨他,恨谢清商。”
谢衡月一直在回避这个名字,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可是她今日所为,却逼得他走投无路,他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恨不得将谢清商立时碾碎。
他果然看着妻子浑身一颤,面色苍白,她张张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苏雪遥不知道该如何说,告诉他,谢清商如何毁了她的一切,即使她在佛前诵经四十年,都放不下这份仇恨。
谢衡月一把拽着她跳上了秋千,足一蹬,秋千高高地荡了起来,苏雪遥一边抓着秋千索,一边紧紧拉着他,只觉足底生了云雾,晚霞道道映花了她的眼睛。
谢衡月右臂一伸,将她搂了过来,紧紧抱在胸前,苏雪遥双脚竟已悬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她吓坏了,只能紧紧抱着谢衡月。
谢衡月低声道:“抬头,睁眼。”
苏雪遥只觉悬崖上狂乱地山风要卷起云海,将她吞没,她紧紧抱着谢衡月,坚决不抬头。
谢衡月轻轻叹道:“王妃若不抬头,我便松手了。”
苏雪遥闻言大惊,急忙抬头看他,却被他重重吻上了唇,他一边近乎贪恋地吻着她,一边道:“王妃,你忘了谢清商吧。不要再做任何危险的事情。你恨他,我更恨他!我会杀了他,你从此就忘了他吧!”
谢衡月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提起,今日他得了她同生共死的诺言,他心中终于有了底气,敢在她面前说出这句话了。
那是他在新婚之夜就想说的话:“你如今是我的妻,陪你白头偕老的是我,生儿育女的也是我。你忘了他吧,不要再想着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好吗?那些都交给我,交给你的夫君。”
苏雪遥只觉云海翻滚,将她也笼罩其中,不辨南北,她什么都不能思考,心魂皆被这个别后的狂乱的吻而吸引。
她不由也开始热烈珍惜地回应着她的丈夫,轻轻地说:“妾身会放下一切,只想着夫君一人……”
谢衡月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回答,他不由心花怒放。
他一松手,便抱着她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在空中双手搂紧了怀里的娇妻,更加用力地吻着她。
苏雪遥的惊叫皆被他热情的吻吞没了。
他那般不容拒绝地扫过她的唇舌,吸取她唇间的津液。
她什么都不能想,耳畔只能听到风声。
仿佛在无限沉沦,直接从天上坠落。
她同样紧紧地拥着谢衡月,上穷碧落下黄泉,她今生总算与他一起了。他们紧紧相拥,仿佛两人再无间隙。
第51章 阁中相遇...
苏雪遥只觉人在半空飘飘悠悠,似乎已离开此世。
她紧紧攀着她的丈夫,被他吻得物我两忘。
她紧紧抱着他,好像万物化为虚无,这世间只有一个他,她心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他的唇,他的吻,他紧紧拥着她的坚实臂膀。
此时她的心中方真正明了,什么是倾心相许。原来彼此再无隔阂的感觉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