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百果酒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有的人神情肃穆、有的人神张不安、有的激动忐忑……形形色色,人生百相。
等到所有人都入了贡院,三声锣响之后,贡院的大门落了下来。
贡院大门一旦落下,考试期间就不会再打开。
哪怕外面洪水滔天,都与贡院无关。
里面的三千考生要在这里度过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几天,待贡院大门开的时候,便一切尘埃落定了。
考生们在里面煎熬,考生的家人们则在外面苦熬。
辅国公府这几天,下人们连走动的声音都极小,生怕惊动了心烦的主子们。
连陈馨宁都连连下错针。
温落晚都看不下去了,再错下去,陈馨宁柔嫩白皙的手指头都快被扎成筛子了。
“要不然,你还是别做了……”,你这样三心二意的是做不好的,还不如歇一会儿。
温落晚劝道。
反正也无心做事,不如不做。
她能理解陈馨宁的心不在焉,这毕竟是辅国公府的大事儿,若是她有个哥哥去应考,她想必也是这个样子的。更何况聂公子也是今年这一科。
陈馨宁正好又一针扎在了手指头上,“嘶!”,她连忙将手指头放到嘴边吸了吸,听到温落晚的话后摇了摇头,“我还是做活的好……”,若是不做活儿分散一下注意力,她现在非得急死不可,这心跟长了草一样。
温落晚想想也是,便不再劝陈馨宁停下,只是安慰她道:“大公子和聂公子文才斐然,必是能高中的。”
“那倒是……”
陈馨宁对自己的哥哥和聂公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只是,有信心是一回事儿,不见到人平安归来,心里总是放不下。
“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怎么去接人还没回来?”,只消停了半会儿的陈馨宁又有些坐不住了,“都说让他与观砚多学学了……”
天天坐在书房里,也不多锻炼锻炼。
温落晚听得莞尔。
“怎不见你为聂公子担心?你就对聂公子这么有把握吗?”,温落晚打趣道。
要知道聂府的公子也是这一科的。
若是聂公子高中,那他和陈馨宁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陈馨宁明明最应该担心聂公子才是。
“我才不担心观砚呢……他一定可以的。”,陈馨宁对聂观砚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看得温落晚咂舌不已。
正说笑间,只见陈馨宁的一个小丫鬟小跑着进来,跑得满面通红,汗都顾不得擦一下,来到近前贴着陈馨宁的耳朵小声道:“聂公子已经回府,无碍,只是有些疲累。聂公子说让你无须担心。”
陈馨宁喜上眉梢。
温落晚扑哧一乐,“我还当你真的是一点儿也不担心呢……”
竟然早早的就叫人去聂府门前守候。
陈馨宁登时闹了个大红脸,不依的去挠温落晚的痒。
正闹着,就听见府里阵阵声传,“大公子回来了……”
“哥回来了?!”
陈馨宁惊喜无比,起身就往外跑。
不知是急的,还是故意逃避温落晚的奚落。
温落晚笑得不行,等喘匀了气,就有应春院的小丫鬟来报,说大公子一切安好。
“小姐……”,绿漪给温落晚端来一杯温茶,“不知大公子和聂公子考得如何?能否高中?”
温落晚喝着杯中的温茶,看着院中的玉兰树,缓缓道:“真好……府里的好事儿,一件接一件的……”
……
第51章
九月金宫折桂,满京城陷入了喜庆的气氛之中。
可与京城几千里之遥的东北犬戎边关,却已经飘起了雪。
城墙上立着一个人,身上玄色的盔甲铁色泛着雪光,整个人宛如一把出了鞘的宝剑,极冷带着让人恐惧的杀意。
“少将军,要下雪了。”,云祈忧心的看着城墙之外的一片苍茫。
今年的雪来得尤其的早。
懂得看天气的老人都说,今年的雪会特别的大。
弄不好是会有雪灾的。
若是犬戎真的闹了雪灾,那他们必然会来他们元昭掠夺。
他们该准备起来了……
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云大将军到现在还没有清醒,是不能出战的,而少爷现在还没有将兵权全抓在手里,还有内鬼也还没有找到……
“少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云祈望着云寒。
他是亲眼看到他是如何从一个清冷矜贵的世子殿下慢慢变成了今天刚毅冷酷的云少将军。这一路来的风霜刀剑,一刀刀一剑剑将他逼成了今天顶起十万镇国军的少将军。
云寒抬头望了望天,一片清雪打着旋儿的飘落在他的睫毛上,顷刻间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似是留恋这样的闪烁流华,迟迟不肯滴落。
“云祈,传我的命令,将所有护送林将军回来的兵将全部调往后方休养,命人暗中监视,若有任何异动──杀之!”,云寒声音冷漠。
云祈一惊,犹豫道:“少将军,这样做不只会打草惊蛇,怕是还会寒了有功之人的心啊……”
云老将军可是这些人拼死护卫出来的,若不是他们,云老将军怕是要战死在夹沟山了。
“我要的就是打草惊蛇!”,云寒目光悠远。
父亲去夹沟山查看地形地貌走的乃是一条机密路线,若不是军中出了奸细,敌人怎么会早早的在夹沟山做了埋伏?
父亲一向勇武,勇冠三军,纵然被敌人设计伏击,也断不会从夹沟山突围不出,还受了重伤。
他查看过,父亲最为致命的伤口在后背,乃是亲近之人在背后偷袭所致。
那个偷袭之人便是内鬼。
父亲命大,在听到背后风声时,扭转了一下身子,避开了致命的位置,没有当场毙命,可也因此受了重伤,无力再战。
想必那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要趁此机会要了父亲的命,只是再没有机会罢了。
父亲身边的亲兵拼死护住了父亲。
不是他愿意寒了这些兵士的心,而是,他没有时间了。
来到边关一个月,父亲却仍在昏迷之中。
若非从宫中带来御赐灵药九转玲珑丹,父亲此时怕早已支持不住了。
可就算有灵药服下,也只能保证父亲状态不至于恶化,却还不见好转……御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云寒知道越晚醒来,就越危险。
若是父亲亡故,云寒不知道母亲该怎么办?
父亲母亲伉俪情深,他很担心……
他要如何做,才能让父亲醒来?只要父亲醒了,他也就保住了母亲。
他现在千头万绪,可是留给他的时间却不多了。
他若不能在外敌来临之前,荡平内患,这十万镇国军就会是一盘散沙,被人一冲就垮!那站在他身后的边关数十万百姓又该怎么办?
他不能留到敌人来袭之时。
内鬼隐匿起来,不动,那他便要他动。
他不动,他要如何抓住他?!他跳的越高,他露出的破绽也就越多。
“另外,传我令下,今晚我要在大帐宴请骠骑将军以及车骑将军!”,云寒的声音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进了云祈的心中。
云祈眼中闪出奇异的亮光,脸色凝重,双手抱拳,大声应道:“是!”
骠骑将军郑重光、车骑将军孙无患,拥兵自重、野心勃勃、不服管教,以前有云大将军压着还不敢怎样,可是,自从云大将军重伤昏迷,这两位将军的野心便再无遮掩,连少将军的命令也不听。
就算皇命也敢违抗。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明显是想将少将军逼走,自已做这个镇国大将军!也不想想,十万镇国军,皇上怎么可能将其放到外人之手?
镇国大将军,例来都是皇上最信赖之人。
是皇上可以放心将后背交付之人。
以前是云大将军、现在是少将军,凭他们……也配?!
大敌当前,却还沉迷于内斗之中,恨得云祈真想将他们的头给拧下来。
少将军这一个月对于郑重光和孙无患处处隐忍,惯得他们的脾气越来越大,麻痹他们的危险意识,今天,终于到了要收网的时候了,云祈能不激动吗?
收拾了这两位将军,少将军便可将军权尽揽手中。
将令一出,莫敢不从!
云祈很期待今晚的到来。
……
北方的边关,寅时便已天黑,待到卯时时,天就已经黑透。
凛冽的寒风似刀子一般的割着人的皮肉,冻僵了军士们的铠甲,呼出的每一口白气都是雾蒙蒙的,在冰冷沉寂的军营之中,少将军的大帐却是篝火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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