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典
皇上几案上同样放置着这么一份《大夏参考时报》,皇后讣告醒目惹眼,配以隆重庄严的辞文晓谕天下,行文间的哀戚和追思让皇上深受感动,热泪盈眶。
斯人已逝,慎终追远。
皇上平复心情再看,时报上不仅有农时农谚农技,还有一些民间俚语、故事,时政那一块儿必是崇贤馆提供的素材,皇上边看边满意地点头自言自语道:“嗯,不错。”这份小报,传递天下,不仅能让天下农人更好地学习农技,还能让天下士人管中窥豹,了解天下大事。
这报上的每一个字皇上都认真地看了,看到故事小笑话,他也能会心一笑。当第二期报纸放在皇上面前的时候,皇上又笑了,大大的稻香楼广告啊,这秦二可真是会因地制宜呢,这次报纸除了农业方面的资讯,还开始教授阿拉伯数字。
皇上心下一动,叫来户部梁炎峰问道:“那世曼教授的记账法,不知用着可行?”
梁炎峰由衷地道:“皇上有所不知,那记账法臣也学了,还教授家中的账房学会,您还别说,确实是大大提高了记账效率,特别是每月还能出两张报表,很有意思。”
“很有意思?”皇上觉得莫名其妙,这记账法无非就是一笔一笔的记录账务流水,还能有多大个意思?
梁炎峰急着给皇上讲这记账法的意思,若是能引起皇上的认可,那便可以谕令天下,以此记账法为国家会计核算通行的法定记账法,这样一来,自己也是功不可没的呀。
“皇上,臣给您画两张表出来,请使人备笔墨”,梁炎峰也说不出这其中的妙处,少不得要现身说法。
“奉笔墨”,皇上见这户部主官如此急切,心中不免也有些期待起来。
梁炎峰伏案边想边画,不多时便将两张表格递至皇上案前:“皇上您瞧,臣以国库去年大致盈余的情形为例,画了这两张表格,这张表格叫利润表,从这张表上,可以看出去年收入多少,支出多少,花费几何,盈余几何……”
皇上在闲暇也学了阿拉伯记数法,这表经梁炎峰一讲解,便立马明白了,他按捺住心中兴奋道:“那张表呢?”
“皇上,这表张就更有意思了,叫资产负债表,您看,这货币资金,代表库存的银两多少;这固定资产,说明国库现有的不动资产的数量……还有这个未分配利润,则代表了往年加去年的盈余总额,皇上,您说这有没有意思?”梁炎峰一口气说完,心中除了得意,还有大大的成就感。
皇上隐约明白了这两张表的区别,可就是不知如何表达,他望着梁炎峰道:“你倒是说说看,这两张表到底有什么区别?”
梁炎峰一急道:“沈少夫人曾对大家说过,男人好比就是资产负债表,女人是男人的利润表……”他不知道这么说,皇上会不会怪他比喻不当,只小心地瞧了瞧皇上的脸色。
皇上假装未见鼓励道:“哦,她怎么说的,你说说看。”
梁炎峰松了口气接着道:“她说了,男人之所以是资产负债表,因为这世界是靠资本和实力说话的,可是光看资产的多少也是不可以的,还要看结构,一个自有资产比较雄厚的男人,底气就足,相反,一个负债太多的男人,就算手上钱再多,也总是直不起腰,早晚也会被债务压垮……”
“哈哈……”皇上开怀大笑,“说的有道理!”
说的可不是有道理么,高世曼对大家所说的这番话,乃是前世汤靖平老师最为有名的比喻。汤靖平老师也是业界大家,高世曼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能不高么!
梁炎峰见皇上开心,笑着道:“还没完呢!”
“接着说,接着说!”皇上笑意盎然。
“是”,梁炎峰咽了口唾沫接着道:“为什么说女人是男人的利润表呢,首先,男人赚的钱都给女人花了,其次,产业的所有者、管理者、债权人,债务人对产业的产出期望值,就像男人都希望自己拥有更多的女人一样。看女人不能光看外表,还要看其结构和内涵。”
皇上听后频频点头,梁炎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一张盈余颇丰的利润表,不代表这全部都是现银,如果有大量的坏账,那这也不过是个美丽的空壳,就好比男人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但却……跟别的男人……那个,皇上,这话说出来怕污了您的尊耳。”
听完这话,皇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露出会心的笑容,继而正色道:“说的有道理。”
他将那两张表再次拿到近前好好看了看,抬头道:“秦始皇统一全国的度量衡和币制,普天之下,车同轨,书同文,秦之暴虐灭其国,但他的功绩也传于后世,实不可抹杀。朕有意将这个记账法作为国家的法定记账法,先找两个地方试点,爱卿以为如何?”
梁炎峰精神大振:“皇上英明,臣以为可以先在京城试点。”
皇上略一沉吟道:“那再选河南道同时试点吧!”
第286章 刀笔吏闭嘴
? 多少伟大的功绩是在领航者的灵光一闪下酝酿而成的。
皇上与户部梁炎峰拍板定下后便道:“爱卿,你好好与户部诸人商议一下,如何行事,由你全权主理;对了,让世曼再重新办一个培训班,将户部那些主官都叫去好好学学,传朕口谕,着河南道相关官员全部入京学习,不得有误!”
皇上一句话,又使得高世曼忙了起来,她每日里搜肠刮肚,将前世所有接触懂得的农业技术,全部在笔尖化作文章,她还要抽空去国子监给官员们上课,河南道派出的相关人员也进入国子监开始学习,因他们在京中不能逗留太长时间,高世曼不得不将课程安排得紧迫一些。
这样一来,便将国子监学生们的课给落下了,学生们也不介意,有闲暇便响应她的号召深入民间去了。
然而,她让学生深入民间的行为惹恼了一部分家长,她们多是家中主母,闲时相聚谈及此事,有人便道:“这位高老师实在不靠谱,让孩子们不好好读书,偏去那民间闲晃,实在恼人。”
“可不是么,我家孩儿以前还能偶尔回家承欢膝下,现在可好了,没事就不见了人影儿,说什么采风,简真是气死人了……”
不满如传染病一般,在一些夫人间传递。这世上有两种风是可怕的,一种是西北风,一种是枕头风。
饿了只能喝西北风,却不能饱腹;酸了,就去吹枕头风,有人就要遭殃。
有人一纸奏折,弹劾户部拓粮使兼国子监助教高世曼不务正业,唆使学生不安学业,去民间体验生活,“上不能匡主,下无以益民,尸位素餐,滥竽充数,愧对所受之俸禄,忝居其位”。
不愧是刀笔吏,这言辞之犀利,比高世曼有过之而无不及。皇上猛一看了这奏折,也深觉高世曼所为不妥,于是便宣她进宫入见,想问问她何以这般作为。
高世曼哪知自己捅了马蜂窝,丢下手头的事儿便入了宫。皇上不忍苛责于她,一本正经地将奏折递给她道:“世曼,你看看。”
她不明所以,接过来一看,心中大怒,这些鸟人,成天没事干便只会磨嘴皮子。她不敢在皇上面前失态,强忍了忍道:“皇上,臣女一直以来,都在提醒自己两种事情要少干:一是用自己的嘴干扰别人的人生,二是靠别人的脑子思考自己的人生。”
皇上一愣,细一思量,又觉颇有些道理,高世曼是他喜爱的臣子,她行事向来与众不同,但却极有分寸,他点点头道:“你何以让国子监学生们帮你采集信息,要知道,学生们的主要任务乃是读书。”
高世曼深吸口气道:“晋惠帝长于深宫寺人、女子之手,他不知民间疾苦,其名言‘何不食肉糜’遗笑天下,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皇上起于萍末,执掌天下,应当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史实证明,不知民间疾苦的帝王,往往杀戮重臣、罢黜能臣,注定是要失败的。”
皇上认真的看着她,不知她何以将这件事扯的这般大,还上升到帝王的高度。
高世曼心中无鬼,何惧天下口舌之刃?
她继续道:“国子监学子皆是将来国之栋梁,若他们不知民间疾苦,又如何辅佐帝王勤勉治国、以天下兴亡为己任?臣女不才,现下办有时报惠民,以一人之力必不能济,需要集百家之所长,于是要求学生们利用闲暇,关注日常生活点滴,既为时报采集了内容、素材,又可以体察民情,避免日后从政纸上谈兵,此一箭双雕之举,臣女以为并无不妥。”
她巧舌如簧,只几句话就将自己摆在一个良师益友、极接地气的地位,皇上听了不免也点头赞许道:“世曼说的也极有道理。”
第二日上朝皇上就将高世曼的一席话用自己的话加工后抛给那些个弹劾之人,并要求朝中各官员也应该多多体察民情,了解百姓疾苦,避免从政之时只会闭门造车。
而高世曼出了宫,却一肚子火儿,虽然皇上最后认同了她的观点,可她还是觉得心中愤懑,自己又没有作奸犯科,怎么就有人这么看不惯自己呢,背后戳刀子,君子所不齿。
她不知道,她以二八稚龄身居四品高位,眼红的大有人在,皇上再是英明,朝臣再是肃正,然而树大有枯枝,人多有眼赤,实在再平常不过之事。
她窝了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路过稻香楼便下车用餐,她心中不乐,走路便也没长眼睛,刚一进稻香楼便将一位小姐撞倒在地,她被那小姐一扯,两人便滚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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