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典
刚一回院子,就看到丫头婆子们围在一起说闲话儿,看那样子还挺热闹,高世曼笑嘻嘻地悄悄围过去,趁她们说的热火朝天,她故意阴恻恻地拖长声音道:“你们说谁坏话呢……”
有个扫地丫头吓得尖叫了一声,高世曼被逗得哈哈大笑,大家见她笑得开怀,推了那小丫头一把,都呵呵地笑了。
“刚听你们说谁天天挨跪啊?”高世曼疑惑地问道。
琼枝兴奋地道:“少夫人,咱们正说于姝呢,那狐媚子不是爬了小老爷的床么,五夫人大着肚子,性情大变,整日里搓磨她,您不知道,她在咱们院儿里的时候,那水灵灵的可好看了,现在自去了那边儿,您没瞧见,跟倒夜香的小六子倒挺般配呢!”
大家听她说的有趣,皆笑得前仰后合,高世曼其实也想笑,可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笑话从她这里出去的丫头,故意白了她一眼道:“就你会说话,你们这些懒鬼,还不干活儿去!”
此时的于姝正可怜巴巴地跪在莫氏面前,莫氏装模作样的抚着自己肚子道:“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沈敬庙大急,扶着自己妻子对于姝喝道:“我以为你是个好的,谁知道是个歹的,若是夫人有个好歹,看我不卖了你!”
原来莫氏吃了于姝端来的一盘点心,只说味道怪怪的,然后就开始叫着肚子疼,沈敬庙大急,忙让她吐出来,莫氏本来有孕,稍一动作就要吐,于是将肚子里吃的东西统统都吐了出来,她本来就是故意栽赃这个于姝的,当下指着于姝要死要活的,沈敬庙也不是个蛮清白的,为了妻子肚里的孩子,少不得将于姝骂了一通。
想他当日与于姝暗渡陈仓之时,在床上说的那些甜言蜜语,今日想来,实是可笑又可悲。于姝知道莫氏无事生非,但她百口莫辩呀,整个院子里都是在莫氏手里讨生活的人,谁敢多嘴。
她跪在地上,回想往事,也忘了讨饶,她日日在莫氏眼皮子底下,今天讨了饶,明日还有新花样,索性得过且过了。哀莫大于心死,沈敬庙见她如调败的残菊,心里怎么也没了当日对她的稀罕。
不过这些跟高世曼无关,她对于姝也是不喜的,于姝自己要爬小老爷的床,只要不爬沈立行的床就行了。
高世曼发了话,大家都知道她脾气,不仅不散,还嘻嘻哈哈地互相笑个不停。于姝在这里的时候,因着长的出挑,私下里总是有些气傲,除了巴结下安氏姐妹,大家都不喜欢她,如今她落了难,她们能不看笑话么。高世曼则懒得管她们,进了书房开始做自己的事儿。
她的时报自然是头一个被魏王审核通过办报资格的,沈立行不在京中,她的全部精力都扑在时报上,这都腊月了,那个《大夏报》还在整顿,也不知道魏王要折腾他们到什么时候。幸而当时报纸大部分收回,影响尚不可知,应该没有那么糟糕才是。
她想了想,伏案挥笔又将果树嫁接的原理和窍门写了出来。过了年大地回春,农事又忙,她得提前将自己肚子里还有的货全倒出来。还有庄稼蔬菜开花之时,现代的授粉方法,她都要慢慢登在报上,惠及全国。
到了腊月二十几,年味渐浓,沈立行还未归京,她跟他说过了,没重要的事情就不要再写信回来,省得浪费鸽力人力,所以她也就只能收到襄城频繁的来信。每逢佳节倍思亲,襄城信中的殷切和无奈全部付诸笔端,看得高世曼心里难过之极。
襄城回京,岂是那么容易之事,如果撕破脸,赞普肯定会扣押她做人质,烦啊烦!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沈立行终于回京,他先入宫,然后才回了府。沈府无人知道他今日回来,他故意没说,要给高世曼一个惊喜。回来的时候,高世曼被沈老太太叫去跟她们打牌,她兴致缺缺,可又不好在长辈们面前表现出来,于是道:“祖母,您跟婶婶们玩儿吧,我在您后面看着,给您打气!”
老太太也不强求,只一边抹牌一边问她:“彦堂没说何时回京?明儿都是三十了。”
她怏怏不乐,回道:“嗯,想是快回来了。”
程楚文正好在老太太对面,见她心情不乐,有些兴灾乐祸地道:“彦堂文武双全,一表人才,这几月不在京中,那外边的狂蜂浪蝶只怕要缠晕了他,他这时都还不回来,莫不是被那些小狐狸们缠软了脚脖子?”
老太太手上一顿,看了看程楚文对高世曼道:“别听你三婶瞎说,彦堂不是那样的人。”
二婶在桌下踢了程楚文一脚,四婶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心中暗暗嘀咕道:男人可不就都是这个样子吗。
高世曼听了心里更加不乐,她只觉气闷,若不是不想让人看笑话儿,她真想哭一场。几个月不见,只有自己才知道有多想他,明天就是过年,他回不回京、何日回京,竟连个音信也无,莫非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不成。
高世曼强忍着心中难过,默不做声。程楚文在桌下挨了一脚,知道是二嫂踢的她,哼,二嫂得了高世曼的固元膏,当然向着高世曼,她可不然,她就是要说,说个过瘾,恶心死高世曼。
老太太又素来脾气极好,对这些儿媳都宽让的很,程楚文越发喋喋不休起来:“老太太可别说,咱们阖府上下,除了老太爷对您真真儿的,将您这辈子都护的好好儿的,别的谁有这个觉悟。彦堂更别说了,大侄媳进门前杜姨娘就受宠的不行,现下经常在外面跑,哪能不偷腥,反正我是不信的,二筒!”
沈立行刚一出宫就直奔回府,得知高世曼被祖母叫来了,便扭头又往这边急急赶来了。这会儿刚到老太太门口,他让外面守着的丫头婆子都别做声,想看看高世曼等会见到他时的愕然傻样儿。
听着里面三婶的叽叽歪歪,沈立行肺都要气炸了,他在外面洁身自好的很好不好,三婶在高世曼面前说自己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正准备拉着脸进去,突听三婶又道:“大侄媳,瞧你这小脸儿,怎么这么难看?”她心中得意洋洋,紧接着又道:“三婶说的都是大实话,你可别不爱听,背后的冷剑、面前的伪装,这是人情的淡漠。嘴上说话儿好听的人,心里往往是冰凉的;嘴上没一句好话儿的人,心地却是很实诚善良的,我说这话都是为你好,彦堂院儿里就一个姨娘,你若是贤妻,就该给他多抬几个妾进来……”
高世曼又气又难受,可是她听了这话,脑子里一团浆糊,哪有心思去反驳人家长辈,直抿着唇不吭气。
沈立行气的不行,他抬腿进来,先看了一眼高世曼,只见她强忍着的小模样儿,只怕再说下去眼泪就要掉下来了,他又心疼又恼火,一个眼风扫向三婶,程楚文一愣,忙堆起笑道:“哟,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第326章 委屈的泪水
? 沈立行忙恭恭敬敬地对老太太行礼道:“祖母,孙儿回来了,给您请安。各位婶婶也在。”
老太太立时笑眯眯地道:“你可回来了,曼儿可想你想坏了,你回来也不带个信儿!”
他笑盈盈去看高世曼,哪知高世曼却低下头不去瞧他,他脸上笑容一凝,走上前扯她道:“曼儿,你是不是乐傻了,夫君回来竟理也不理。”
大家停了手里的牌,都一脸纳闷地看着高世曼,老太太也扭头笑道:“瞧这孩子……”
沈立行也顾不得许多,捧了她脸笑道:“曼儿……”
等她抬脸,却是满脸的泪水横流,沈立行心中一痛,忙将她搂在怀里道:“傻瓜,我不是回来了吗。”
除了老太太,另外三人都看到高世曼落了泪,她们心中皆一惊,那个程楚文反应过来又阴阳怪气地道:“彦堂不回来,你不停的念;如今他回来了,你倒酸上了!”
沈立行气坏了,冷冷地看了三婶一眼,哪知高世曼趴在他怀里竟呜呜地哭出声来,她抓着他的两腰侧襟,只觉又气又委屈。沈立行忙去拍她后背,嘴里道:“别哭了……”
二婶却道:“让她哭一会儿吧,她定是想你了,见你回来,乐的。”
程楚文犹不闭嘴,她瘪了瘪嘴道:“哎哟,这还哭上了,又不是三岁的小姑娘,快别哭了,没得惹下人笑话。”
高世曼不敢再哭出声,强忍着在他怀中抽噎。沈立行心疼坏了,恨不得将程楚文的嘴巴缝上,可是再怎么说,人家也是他的三婶,只能忍下气道:“祖母,孙儿带她回房,晚些再来请安。”
老太太从心疼中回转神道:“去吧去吧,你也是该打,回府也不说一声,惹得曼儿这般伤心。”
沈立行扶起高世曼,半搂半拖地带她出了上房,一走出院子,二话不说,便将她横抱起来往自家院子走去。高世曼吓了一跳,忙哽咽着道:“你快放我下来!”这府里到处是人,叫人看见了,成何体统!
沈立行不理,脚步越发苍劲有力。高世曼将头埋在他怀里又道:“你放我下来,叫人看见了!”
“谁敢看!”沈立行丢下这么句话。
她默然,这府里,除了各位长辈,可不就是以他为尊吗,待进了院子,下人们见高世曼被大爷抱着回来,皆愣的愣,喜的喜。高世曼只将自己脸藏着,不叫别人看到,这实在太羞人了。
沈立行直接将她抱进书房,搂着她在椅中坐下方道:“想我了?”要不然怎么不嫌丢脸,在上房哭成泪人儿。
“我讨厌三婶”,她抽抽搭搭地答非所问。
“嗯”,他去给她抹泪儿,“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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