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茴音
特别是今岁以后,随着人数增加,王成竣的运粮压力也增加,一方面是运,还有一方面是筹粮。
这么大笔数目的粮食,王成竣几乎已经找遍了各种由头。
也可能是这样让那贺谦起了疑心,等粮食运到一半便“凑巧”被陆钦撞上了。
王成竣借着官身掩护,天时地利,都有翻车的一天,这个年纪轻轻白白嫩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陈大人凭什么上来就说给送粮食?
空口说白话,谁不会?
窦雄出身行伍,最是讨厌这种耍嘴皮子不办事实的白面书生。
他对沈秋檀的印象实在是差到了极点,讥讽都是轻的。
秦朗带了怒气,警告道:“我家姑……大人说可以便可以!窦团练说话客气些。”沈秋檀是他的救命恩人,他的主母,不是窦雄一个蛮猪可以奚落的人。
他与哥哥秦风早先是暗卫,平日里除了李琋,也就对自小训练他们的周其忠恭敬些,如今又多了个沈秋檀,别人在他眼里,还真不怎么放在心上。
林全连忙打着圆场,窦雄冷哼哼的往回走,沈秋檀便跟上,他们先赶来这里,是因为听林全说这一个营近两千人,已经快月余没吃上正常的饭了。
因为担心有人盯着,加上筹粮越往后越难,王成竦运粮的时间并不固定,也不一定所有的大小营都能收到粮食,这一个恰巧是饿得最久的那一个。
沈秋檀原来看电视剧,只看到这些那些的义军兴起,悄悄练兵,好似很容易,但这些切实的问题确实第一次遇到,不说吃饭穿衣,这么多人光隐藏就是个麻烦。
但这是李琋的选择,是他的志向,如今他不及兼顾,自己不能因为担心暴露就不出手。
运粮,她是真的可为。
随着窦雄步步深入,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穿过了一条狭窄山涧,才算是到了目的地,林全解释道:“这里峡谷悠长,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勉强算是易守难攻,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咱们也算是有些依仗。”
他与秦家兄弟还不同,他是李琋重生以后在凉州救下的,对李琋也忠诚,但对目前的沈秋檀却无多少敬意。方才见秦朗亲自带了沈秋檀过来,他也是诧异极了。
而且秦朗并不曾隐瞒沈秋檀的身份,这让他一方面觉得秦朗跟着个女人胡闹,一方面也有些不喜欢沈秋檀。
所以,他这番话听上去是解释,却也有些试探之意。
沈秋檀倒是没有察觉,她如常的点点头,并没发表什么高谈阔论。
进了山涧,过了浅溪,便有岗哨出没,见有窦雄带着,一切井然有序。
沈秋檀面上不显,心里对窦雄的印象却不那么坏了。
这里的兵员多是前两年久旱,各地聚拢的难民,如今悄悄藏匿,虽然还不能沙场立功,却总比聚而成匪的好。
只不过因为他们太久没吃上饱饭,越走沿途野菜和绿芽越少,穿得也有些破烂。
如此可见,有些时候,有钱并不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
沈秋檀到了木头搭起来的仓库:“请窦团练叫你的人离远些。秦朗、山奈、林全,你们三个给我守好。”
那窦雄又想嘲讽,沈秋檀已经进了仓库,还关了门。
林全心里嘀咕,叫自己和秦朗一起,倒也是很信任自己的,而秦朗本来是不信的,但看沈秋檀的样子,不知为何又深信不疑。
沈姑娘可是会做神药,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
“呵,世道乱了,真是什么人都敢充大头。”
窦雄嗤笑一声,短暂的功夫,沈秋檀已经出了门。
他做好了沈秋檀无功而返的准备,甚至都想好了一会儿该如何将这个人敢出去,但嘴边的讽刺却凝固了。
“这……这是哪里来的?”他颤抖的指着满仓的粮食,还有布匹:“怎么就突然就满了。”
这一些粮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满,省着些可以吃半年了。
“窦团练请慎言,这仓库一直都是满的。”沈秋檀出了房门,在一众震惊的眼光中警告道:“今日之事,诸位可要守口如瓶。”
山奈和秦朗她信得过,林全对李琋忠诚必然也不会说出去,但窦雄……这样做,还是有些冒险了。
窦雄噗通跪在地上:“大人!刚才是小人有眼无珠,大人原来真的会仙术!”
难怪要戴面具了,神仙哪能叫人看了脸去?
他心中的赞叹和恐惧持平,看沈秋檀已经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殿下竟然能找来神仙相助,还有什么做不成的?
沈秋檀被吓了一跳,再一看林全也像是看鬼神一样看着自己,她将准备好的土豆拿出来:“这才是主要目的。”
虽然她是个穿越的,但除了做些胭脂这种不痛不痒之位赚钱的营生意外,沈秋檀很少去做改变世界的东西。她对固有的世界、对那个送她空间的紫衣仙女一直充满着敬畏。
土豆自然也不能改变世界,可它比熟知的历史提前出现了,自己只是无奈之下才将它推广。应该不会引来紫衣仙女吧?
沈秋檀一不做二不休:“取了水盆和刀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 和风细雨收康平
夜色一来,山里便不敢点明火。
而白天点火也有烟火痕迹,所以山里是好几天开一次火,一次做满几天的干粮,之前王成竦偶尔也会送做好的干粮过来。
趁着天亮,山奈得了沈秋檀的吩咐,指挥着伙房的人生火做饭,看着那些实实在在的粮食和肉,她还有些云里雾里。
原来她和曹公公一样,觉得沈秋檀出身配不上齐王殿下,但如今看,显然是殿下配不上沈姑娘啊!
这会儿功夫,沈秋檀已经将土豆切了,又用水将带皮带着芽根眼儿的土豆块泡了:“水不能太多,发芽以后便可以种到土里,除了前几年像是济北济中那等干旱到寸草不生的年景,其他情况旱涝保收。”
林全啧啧称奇,窦雄将盆抱在怀里,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见识了神仙手段,他现在再没有半分怀疑。
沈秋檀又道:“这种作物产量奇高,料想一般人都不认得,你们可以放心的种。”寻常人见了都会当成不知名的野草。
窦雄又要下跪了。
靠山吃山,他们不是没想过开垦荒地,这里是富饶的淮南,种些东西不愁收成,可一旦开垦了荒地种上粮食,他们这个营房也藏不了多久了。
所以,他们只能挖野菜吃。
但如今有了这名曰土豆的作物,就不怕别人看了。
沈秋檀摆摆手:“咱们都是忠于殿下的,窦团练无需客气,陈某去伙房看看,给诸位加一道菜。”
天完全黑透之前,伙房的火全部熄灭,饿得脱形的小兵们聚在一起吃饭。
他们经历了连年的灾荒,没有活路才离开了故土,也是没有活路才投了这没名头的军,为的就是这一口饭。
所以他们从不挑剔:
“这是啥汤?咋这好喝!”
“还有这个是啥,软乎乎的配上肉,怎么这么好吃!这是猪肉吧?”
“是啊,真香!还热乎着呢!”
“俺已经好多年没吃上这么好的饭了!”
奇奇怪怪的口音混合在一起,有的人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那些已经饿死了的亲人。
……
沈秋檀吃了三大碗土豆烧肉,留下土豆的贮藏方法和注意事项,摸摸肚子趁着天没有完全黑透之前出了大营,窦雄一直送到山涧之外,才有些如梦初醒。
回去喝了一大碗骨头汤,又吃了口肉,他才觉得真实起来。
他追随李琋三年,去年被安排在荒山野岭练兵,不是吃不得苦,也不是担心会丧命,只是不知何时才能出头。
但如今见识了神仙手段,他不急了。
神仙都不急,说明殿下起事的时机还不到,只需要自己按下心来,等待时机,总有石破天惊的一天。
沈秋檀跟着林全出了深山,已经到了夜半。
到了客栈,她草草梳洗一番,便睡了过去,第二日天刚亮,山奈又来伺候她梳洗。
她空间里有粮,对待之前那般的营房并不担心,但王成竦又该怎么救?
林全一夜没睡,见沈秋檀出门,立即跟了上来:“姑娘,属下探听到王大人暂时无事,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一夜过去,他对沈秋檀的态度已经变了模样。
沈秋檀点点头:“你如今还领着差使,要比我们更加小心才是。”
林全心里顿觉妥帖,难怪殿下会选她做王妃。
“贺谦那边如何?”
林全一下子沉默起来:“对贺谦的怀疑只是因为成竦的感觉,我们实在没有证据。这些日子我一直叫人盯着贺谦,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王成竦被陆钦收押,实在是太突然了。
“他平时都做些什么?”
“贺谦出身不错,为人也仗义爽朗,向来很得人心,当初陆铮身死,他这个副使无论才干、家族,还是资历,都可以一跃成为正使,谁知陆家仗着陆铮有功,又把节度使一职讨了回去自己做,好像从那儿以后,贺谦就有些疏狂放荡,常常饮酒宴乐,发散心中郁结。”
真正的陆铮确实死了,但不是因公殉国,而是李琋的命令。
“那他来往的又是些什么人?”
“好似都是一些京中的故旧,还有一些到了淮南才扒上来的人。”
沈秋檀叹气,心中有些焦急。
……
剑南,西川道。
李琋懒洋洋的靠在兽皮毯子上,毯子一侧还摆了一碗黑糊糊热腾腾的药。
极得康平中用的魏温恭敬的跪在地上,看李琋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见碗底残渣都不剩,魏温才行礼退了出去,秦风怒道:“康平那厮,竟派一条老狗来监视殿下服药!还以为殿下装病不成?”
李琋挑挑眉,拿凤眼去看他,秦风面上讪然,殿下还真是装病……
不一会儿,律斗进来:“殿下,康荣重伤不治,怕是不成了。”
李琋凤眼一眯,从兽皮毯子上起来,难怪康平近来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是什么伤,之前不还是好好的?”
“听说伤在大腿根部,开始瞧着还好,但那康荣自小娇生惯养,一上药就疼,喊得十分厉害,后来不知怎的,伤口就恶化了。听说如今高热不退,十来个大夫都说不成了。”
康平经营剑南西川十数年,有名分的妻妾就有三十多位,女儿生了二十多个,却只有康荣一个儿子,自然是娇惯的很。
秦风欲言又止。
“怎么,有话要说?”李琋看秦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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