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词酒
“年轻人啊,身上又这股较真的劲儿,那便是好事。哪怕是被事实挫挫锐气,磨磨棱角,也是好事。”陈润之老先生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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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娇杨再次销声匿迹了,除去偶尔到数学系借一些资料外,其余时间根本没人能够找到她,就仿佛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有了之前的经验,陈润之老先生便对苏娇杨的‘人间消失’见怪不怪了,他将苏娇杨的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行为单独定义了一下,就叫‘闭关’。
眨眼又是两个月过去,第二批高考生走出考场,第一批便考入大学的学生也迎来了大学生涯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国防科大数学系。
被选出来的班长正在统计参加考试的人数,数来数去,始终缺一个,她将所有寝室的人都查了一遍,确认所有人都已经在考试名单里了,只能带着这份考试名单去数学系找任课老师。
那位班长说,“老师,咱当初是不是多统计了一个学生?这都开学一学期了,我们的人数一直都是五十九个,怎么名单上写着六十个呢?男生女生我都查过了,一个人都没漏啊!”
任课老师也是一个刚回国的萌新,他一直都纳闷为什么课堂上总有人缺勤,甚至都怀疑是不是有个学生压根没来报道,于是他便拿着考试确认名单跑去数学系教务科问了,问完之后,任课老师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教务科的老师同他说,“这名单没错,数学系确实是六十个人,不过应该参加考试的人数也没错,就是五十九个。缺的那个人就是咱国防科大招到的唯一一个省状元,系里批准她不用参加第一学期的考试,也不用上第一学期的课,第二学期才跟着一起上课。”
任课老师有点不明白,“甭管她是不是状元,这第一学期的课都是给往后上课打基础的,她怎么能不来听课呢?”
“高考考得好,并不代表她的水平真到那儿了,还有可能是高考题目简单,亦或者是她的运气好,碰上的题目都是她刚好会的。”
“不说别的,咱现在用的那套新编的教材很难也很经典,我是授课老师,给学生讲课前都得好好备课,里面的很多题目都相当有意思,我不认真分析的话,很容易就被出题人引到了沟里去,课堂上讲的很多题目,我自个儿都是对照着参考答案才想明白的。”
“我学那本书都觉得这么吃力,你说她一个学生,怎么能不学!怎么能不学?”
教务科老师:“……”虽然十分不想告诉这位老师真相,但他真的憋不住了。
抹了一把脸,教务科老师哭笑不得地同授课老师讲了真相,“你说的那本教材就是那个学生编的,你说人家用不用学?你不是说不知道那个学生叫啥名儿吗?翻开你手里的那本教材看看,主编那俩字后面跟着的名字就是那个学生。你让那学生去听你讲课,不怕人家反手问一个问题,把你问的下不来台?”
任课老师:“???”
从哪里来的神仙学生?
这样的学生他真的不敢教啊,没底气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在十二点!
第18章 你出关了?
七月初,国防科大的学生结束了最后一门期末考试,开始陆陆续续地回家放暑假,苏娇杨也总算结束了她的闭关生涯。
把从图书馆借来的书全部还回去,再把自己写出来的笔记全都整理好,苏娇杨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这才带着材料去了数学系。
陈润之老教授办公室里。
陈润之老先生仔细打量着苏娇杨,上次他见苏娇杨的时候,苏娇杨还是过耳短发呢,现在已经变成了齐肩长发,头发被扎成了一个团子,‘挂’在后脑勺上,看着相当的精神。
见苏娇杨这般精神面貌,陈润之老先生便放心了,他问苏娇杨,“怎么,终于舍得出关了?你的研究成果怎么样?”
苏娇杨听到‘出关’这个词,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余下的便是满头黑线。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仔细想想,用‘闭关’和‘出关’来形容自个儿的学习状态还挺贴切。
“嘿嘿,问题解决了,是加拿大的这个学者在证明过程中,将一个比较复杂的方法用错了,而且在不同方法转换的过程中也刻意简化了问题,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最终才导致了证伪的结果,而我的方法通篇都是用纯粹的代数理论去做,没有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陈润之老先生的眉头越皱越紧,若是有只苍蝇想不开落上去,怕是会被陈润之老先生的眉峰给活活夹死。
“娇杨同学,你确定?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国际数学联盟怕是会有一场不小的地震……你带论证成果了吗?要是带了的话,拿过来给我看看。”
说完之后,陈润之老先生就后悔了,他又连忙否定道:“不行不行,这种重大的成果,就算集整个国防科大数学系的力量,怕是也论证不了。你直接投稿吧,就投《数学科学》,把你从原先那论证过程中发现的问题以及你给出的证明过程全都寄过去,然后看他们怎么说!”
苏娇杨在看那些杂志的时候,便已经顺带着将不同期刊的录稿格式、投稿地址等都记录了下来,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场。
稿件寄出去之后,苏娇杨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决定回津市待一阵子,等开学的时候再返回国防科大,临回前,她还特意给家里人带了一些湘南的特产。
若是国防科大旁边那条小食街上的麻辣煮方便带,苏娇杨肯定会给家里人带些回去,可惜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最难带着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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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利坚,宾州。
苏娇杨投出的稿件历经数月,总算漂洋过海来到了《数学科学》编辑部。
负责接收邮件的编辑只是扫了一眼苏娇杨写的论文题目,就把那一整本论文当成废纸,压到了‘退稿信’的那一摞上。
单单这样做,那编辑还不觉得解气,他同自己的同事说,“现在的数学家真是越来越荒谬了,黑德尔猜想这都被证伪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跳出来说黑德尔猜想是正确的。证伪黑德尔猜想的那个加拿大籍学者现在已经是普林斯顿的教授了吧……要是他的证明过程是错的,那我们岂不都变成了悖论的愚蠢拥趸?搞笑。”
另外一位编辑扫了一眼被‘弃置’的投稿,伸手拿了过去,打开之后认真看了一两页,道:“黑德尔猜想是我们期刊上近十年来刊登的最知名的一篇论文,真不知道这个名字念起来怪怪的作者是怎么想的,居然把稿件投给我们。如果他的论文是正确的的,那岂不是说明我们之前获得的荣誉都是虚的?”
“不过这个作者的数学功底还是很好的,论证过程相当流畅,我的数学水平一般,但看过的文章不在少数,这篇文章的作者在论证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能力还是有的,起码我看不出任何的问题来。让我看看详细过程……”
“哟呵,居然用这么大的版面论证那位加拿大籍学者证明过程中的问题,看来是真的很有自信了……让我看看她的证明过程。”
这位编辑边翻阅文章边碎碎念,那位将苏娇杨这篇论文定义为‘哗众取宠’的编辑则是嘲讽一笑,觉得自个儿的这个同事有些太过小心谨慎。
每天都有不下二十份投稿送到《数学科学》编辑部,这些投稿来自全球各地,质量天差地别。
在《数学科学》编辑部,已经有了一条大家默认的‘科研歧视链’:美利坚第一,欧罗巴第二,第三是东亚的那几个小国,第四才是中国,至于第五,那自然非老天爷都拯救不了脸黑的种族。
而且科研成果的出现并非雨露均沾,而是呈现出一种集群效应。
牛逼的教授带出来的学生也差不了,因为牛逼的教授就是基石,他们站得高,他们的学生哪怕只是在他们的基础上做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突破,都能够成为某一个分支学科的先驱。
可若是寻常老师带出来的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