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浣若君
“有人领养你吗?”苏向晚问。
小丫头摇头,看表情却是出奇的坚强。
苏向晚当然不可能领养这小闺女,但也估计像她这样的血统和出身,大概孤儿院就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这样,不论到哪儿,你听妇联工作人员的,也甭闹,甭哭,你在哪儿这地方都会有备案记录,等宋西岭有时间了,我让他去看你,好不好?”苏向晚拉过小丫头的手说。
“行了,不要太亲密,不然的话,苏向晚同志,我会特别怀疑你的立场问题。”那个妇联干事又说。
小丫头深深的吸了口气,特干脆的说:“阿姨我没事,你们快回去吧,记得让宋西岭好好吃饭,每天都要锻炼身体,还有小谷东,往后不能再打人了,知道吗?”
说着,她迅速的往苏向晚手里塞了个纸条,然后挥了挥手,自己就出门了;“苏阿姨,以后再见呀。”
妇联的干事把牟芳芳带走之后再回来,送宋团和苏向晚出门的时候就客气了很多;‘说真的,像你们这样讲义气的人现在也不多了,就她的爷爷奶奶都不肯要她呢,估计她下周开始就侍在孤儿院,你们往后要见,就往孤儿院去。”
总之,现在的国情就这样,妇联的干事其实也是为了宋团和苏向晚俩口子好。
出来之后,宋才突然之间手就伸出来了;‘拿来我看看,牟芳芳给你给的什么了?”
“你这眼神也太贼了吧?”苏向晚说着,就把手里的纸条给宋团递过去了。
宋团颇有几分得意:“这属于职业素养,你以为她悄悄给你送东西,我会看不出来?”
展开纸条俩人一起看,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家老房院子正中间埋太岁的地方,往下三米深,所有挖出来的东西,全部送给宋西岭。
“可以啊,我儿子都可以靠着女人发家致富了。”宋团大吃一惊:“咱们一直都知道牟其年藏着东西,但是一直没找着,原来在他们家的太岁爷脚底下放着呢。”
秦州人喜欢供太岁,所谓的太岁,也属家神,旧社会家家院子里埋着一个,所谓的在太岁头上动土,也恰是这个意思。
韩江为了牟其年留下来的东西,一直没走,估计给牟其年也上过不少的严刑逼供,却没想到,东西藏在哪儿,居然是由牟芳芳来告诉苏向晚。
只能说,这个世界上,你功利一点,当然会过的更好。
但是,于人为善,有的时候反而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确实,侯清跃也住在牌坊路,但并不是在李承泽家,而是谷北在公安局的家属院里给她找了一间房子住着。
她原来给苏向晚买过很多超大号的裙子、内衣,以及各种化妆品,当然,跟胡敏似的,也以为苏向晚是个又粗又黑的大胖子。
甫一拉开门,至少有三十秒的时间,侯清跃都忘记呼吸了。
三十岁的女人,一般来说都有皱纹了,当然,皮肤肯定也会变糙,而且苏向晚还生过三个孩子呢。
但是就算在北京见惯了各式各样有气质,有皮肤,有身材的,各式各样的都见过,但是,还真没见过像苏向晚这样,漂亮的那么叫人舒服的。
总之,在一瞬间侯清跃受到的打击,比胡敏还厉害。
当然,苏向晚是由衷的觉得侯清跃这个女同志很不错,白衬衣,砖青色的解放装,同色的裤子,三十出头吧,额头上一丝皱纹都没有,搓着自己的双手呢:“这就是谷东吧,快来给阿姨抱抱。”
谷东对于所有除了苏向晚之外想抱自己的人,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踹。
因为脚上有封印,所以不敢真踹,但是点到为止,小脚丫子踹的就跟风火轮似的。
“家里五个孩子吧,一直听青山说你特辛苦。”侯清跃说着就开始削苹果皮了。
她削苹果倒是削的很好,一看就是练家子,皮长而不断,不过转眼的功夫,一颗苹果已经削好了,转手先递给谷东。
谷东在得到苏向晚的首肯之后才开始吃,嘴巴虽小,力气很大,一大口咬下去,咬的咔嚓咔嚓直响。
“清跃,向晚那儿开了个养猪厂,离我们水库不远,是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你想不想过去住着,顺便养养猪。”宋团抽空插嘴,问说。
侯清跃削苹果的手顿了顿:“养猪厂?我不太会养猪,青山你觉得呢?”
宋青山嘛,直男癌一个:“我觉得挺好,你要去了我能少掏一份生活费。你是不知道,我家这四个小子一个的嘴巴比一个的大,养起来是真费劲儿。”
这话听着是够伤人的,侯清跃算脾气好了,深叹了口气说:”确实是我拖累了你,但是你放心,青山,等将来我能平反,能回北京,所有我在秦州时的花费用度,会全部都补偿给你的。“
“放心吧,我计着账呢。”宋团简直毫不知耻。
当然了,家里有五个孩子的男人,不这么扣门是养不活那五个孩子的。
“对了,这孩子看起来胃口不错啊,我听说你们家还有三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对吧?”侯清跃说着,伸手从兜里掏了个东西出来:“谷东,来,我送你个东西。”
那是一只上发条的小猴子,侯清跃灵巧的上了几下发条,然后把猴子往茶几上一放,猴子就开始翻跟斗了。一个又一个的跟斗,一直从茶几的这头翻到了那一头。
“来啊,送给你的。”侯清跃又说。
谷东看了半天,突然一脚踩过去,本来就是一只塑料猴子,咣啷掉到地上,直接摔成两半了,侯清跃的脸刷的一下,拉的更长了。
摊上事儿了,小家伙显然也有点怕,但是,钻在苏向晚的怀里,一副一妈在手,天下我有的架式,特有恃无恐的看着侯清跃呢。
苏向晚无奈啊,当然也想提起巴掌就在谷东圆圆的小屁股蛋子上给啪啪两巴掌,但是,她现在一边给自己唱着《感恩的心》,一边为了将来的秦州能少个小霸王,驴蛋能少一份危险,还得抓起小家伙的脚丫子亲一口:“不止不能踹人,踢东西也不行,妈妈亲一下,下次就注意,好不好?”
小家伙几只乳牙咬着唇,嘴里呱叽呱叽不知道嚼着啥,等苏向晚假装香上一口,直接就笑瘫在她怀里了。
“像谷东这种孩子,一味溺爱是不行的,道理要跟他讲清楚,干了坏事的后果也要跟他讲清楚,而且孩子到了三岁以后就不能抱了,得让他自己成个独立的人,否则他长大之后很可能会变的懦弱,没有主见,更甚,他很可能会成个唯母是从的孩子。向晚,你对谷东的这种教育方式,我可得批评你几句,很不恰当。”侯清跃说。
苏向晚还没说话呢,宋团赶忙解释说:“这孩子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向晚的教育方式是正确的,这个清跃你就甭说了。”
“不,青山,这方面你也不在行。这样惯下去,你家这孩子将来很可能就是一个在外无法无天,在家只认母亲的妈宝。”侯清跃于是又说。
谷东大概也意识到这个阿姨在批评自己,恨恨的说:“这个阿姨可真讨厌。”
“溺子如杀子,你妈妈倒是不讨厌,但早晚有一天得把你给惯坏,惯进监狱里去。”侯清跃一副沉竹在胸的样子,拍着桌子说:“男孩子可不好教,教好了,国之栋梁,教不好,那得毁三代。”
宋团深吸了口气,站起来了:“向晚,咱们走吧,让清跃一人安静会儿。”
但苏向晚又那是个会忍着的。
“侯大姐,你丈夫齐力就是个唯母是从的人吧,你不会到现在都觉得,他跟你反脸是因为听信他母亲的原因吧?”苏向晚反问说。
侯清跃突然就怒了:“青山,这种事情,你怎么能都告诉你家属?”
她的丈夫齐力是个妈宝男,啥话都听妈的,而齐力他妈呢,在首都也是一号人物,所以,可以说是丈夫和婆婆二人联手,就把她一个高级知识分子类的女性,一个女法官,给坑成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坏分子。
但是,齐力那个人除了是妈宝之外还特虚伪,明明自己跟别的女人都生了孩子了,还非得说是母亲作主找的那个女人,自己心里爱的还是侯清跃,因为这个,现在侯清跃居然不恨丈夫,只恨婆婆。
还一心想着,要是婆婆死了,丈夫还会给自己平反,把自己接回北京了。
“这跟宋团没关系,从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你对谷东也有成见,侯大姐,我也是个直性子人,我就直说吧,不要当着我的面批评我家孩子,自己家的孩子我自己会教育,而且,他们将来绝对不会变成你丈夫那样的人。”苏向晚说。
侯清跃哎的一声:“小苏同志,你这是觉得我在秦州花了宋团几个钱,心里不高兴,变着法子要骂我的吧,我跟你说,我们可是战友,我们之间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龌龊。你应该多读点书,努力的配合上宋团的脚步,而不是乱怀疑他。”
“我也没说你和宋团之间有龌龊呀,你们都是军人,用宋团的话说,军人该有的底线,全华夏国的军人都会有,我赞同你们是最可爱的人,我还觉得你现在还不了解我,如果你了解了我,肯定不会说这种话。”
苏向晚站了起来:“后天吧,让宋团把你送到养猪厂,我们现在确实缺养猪的人。”
“我可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我不可能去养猪的,宋青山,你要这样我立马就走。”侯清跃说。
“领袖说,工种不分贵贱,劳动最光荣,我自己都砌猪舍,给猪和食呢,侯大姐你有什么不可以干的,就后天,到红星公社养猪去,不爱干就走,没人留着你。”
说着,苏向晚就从侯清跃家出来了。
俩人去开车的时候,当然韩江已经不见了。
“没想到你嘴巴倒是挺厉害。”宋团叉腰站了一会儿,突然笑了一下:“我劝过好几回,让她去养猪,她也不说别的,就只是哭,女同志嘛,本来就落难了,她一哭我就真没办法了。”
“所以人家一哭,你就跟人说,我家向晚从来不哭,你怎么老是哭哭啼啼,是不是?”苏向晚说。
宋团愣住了:“你怎么知道的?”
还用说吗,这家伙那张嘴巴,他得罪不死人,估计也就侯清跃那种在丈夫面前大受过打击的人才能受得了。
当然,要不是侯清跃为人本身不错,而且前几年在北京的时候一直对她颇多照顾,丈夫的红颜知已,她才懒得应付呢。
只希望侯清跃能沉淀下来,好好儿的去养几年猪吧,毕竟她丈夫和她丈夫的情人那一拨子,都是要等慈禧下台的时候才能真正倒霉呢。
宋团突然转身在谷东的身上摸索着,一点点的捏着。
小家伙给宋团的逗的痒痒,哈哈直笑,突然小嘴巴一吐,吐出个东西来:“爸爸,是不是在找这个?”
圆形的,上面玻璃头,下面金属质的窃听器,小家伙已经把金属棒都给咬变形了。
“你什么时候咬的?”宋团一把抓过来,两眼满是无奈的看着小谷东。
“我忘啦。”谷东可没有意识到,这玩艺儿是韩江装在他身上的窃听器呢,一脸的天真。
宋团和苏向晚俩口子都要叫这小家伙给整疯了都。
显然,韩江想找侯清跃,因为在苏向晚和宋团身上都下不了手,于是转而,在孩子的身上按了个窃听器,想看看侯清跃究竟在哪儿,但是给小谷东嚼巴坏了。
宋团还得赶着去看一趟,看侯清跃曝露了没有,又紧急给她转移了个地方住,俩人这才开着大卡车回县城呢。
毕竟,韩江现在看上的不止有侯清跃,还有牟其年留下来的东西,虽然说苏向晚和宋团俩聊天的时候,没有曝露过东西具体藏在哪儿。
但是,他俩聊天的时候,是提过牟其年家东西的事儿的。
要知道,韩江那家伙可不比刘在野,刘在野只是嘴巴凶狠,做事是留余地的。
他拿到东西会不会上缴国家,这个不一定,但是,他现在已经是立了功的,再如果能搜到牟其年的东西,那估计升官发财,就是指日可待了。
“大咕冬回来啦,你们都跑了吗?”一下车,谷东故意重重的踏着脚步,想让家里的哥哥姐姐们都注意到自己的。
不过,今天家里意外的安静啊,而且,家里还有一股浓浓的焦糊味儿。
牟其年虽然说被抓了,但毕竟原来在清水县干了那么多年的公安工作,手下人还是有一批的。
宋团身为带队抓捕牟其年的人,苏向晚也怕会有些暗藏着的仇家找上门来欺负孩子,或者公报私仇,是不是。
“东海,西岭?”苏向晚都吓懵了,心说甭有人在我家放火了吧。
厨房里阵阵的浓烟往外冒着,不一会儿,浓烟当中走出三个圆头圆脑的孩子来。
李承泽抹了把眼睛,一脸的黑,狗蛋直接给熏成一颗黑蛋了,而驴蛋呢,混身都还是湿的。
“妈,我把咱家的锅给烧了。”还是驴蛋有担当,虽然因为惹了祸而害怕,但总归,敢把祸事揽到自己上。
一扬手,他说:“全是我的错,不怪他们俩,但咱家从今天开始,恐怕要没锅吃饭啦。”
李承泽想了想,因为是老大嘛,怕家里最宝贝的大锅给烧了以后,苏向晚首先要责备自己,由衷的说了一句:“咱家可以一天没有爸爸,但我觉得吧,一天都不能没有妈妈。”
第111章 一人一鞭
究竟怎么就把锅给烧了呢。
难得一天老妈不在家,狗蛋和驴蛋俩呢,就都想吃点儿好的。
而家里一年四季,不是都养着几只鸡和鸭子嘛,所以,李承泽做为老大,在开了一枪之后气势大振,觉得自己不止能开枪,还能做饭,决心就要吃顿好的。
于是几个人就干掉了一只鸭子。
什么酱油、生姜、八角,大料全扔进去,炖了半天,老鸭子嘛,越炖越死,偏偏这时候守锅的驴蛋给隔壁邓大娃叫上,玩抓间谍去了。
他是喊了狗蛋看着锅的,但是狗蛋和李承泽俩忙着研究他爸的那一堆废枪呢,只填了一大堆的煤进去,就把锅给扔下了,等厨房里黑烟弥漫的时候,煤不止把鸭子炖成了只黑鸡,就连锅底子都给炖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