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吴念
昨天的事情太惊险也太刺激,没能好好休息,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几个女人连站起来都摇摇晃晃的,我也比她们好不了多少。
没有出路,我心里有预感。
这么诡异的迷路经过,这么诡异的地方,这么诡异的动植物。像是,这里已经不再是地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做些能做的事,尽力找寻能吃的食物,强迫自己不去想其他。
小时候在奶奶家认识的那些菜蔬,野菜,在这里我完全不认识,它们太大了,比我所熟悉的植物几乎要大上几倍,就算偶尔找到了跟脑子里的植物的形态相似的,我也不敢确定。
命只有一条,我不敢轻易去尝试。苏家如今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在一个月之前的那场车祸之后,我的命就不再是只属于我。我还要代替爸妈活下去。
不能死在这里。
……
放下笔,苏词合上笔记本,抬头看着从硕大的树叶空隙中洒下的阳光。
她并不安全,不仅要防野兽,还要防人,在日记里她不能写的事情很多。
而最让她担心的事情,是她们三个女人在这个团体里太弱势,虽然某些事情还没有流露出苗头,但她却不能不重视。
浑身的肌肉都因为昨天的疯狂逃亡而叫嚣着疼痛,苏词咬咬牙站起来,跟李玉等人说了一声后,就将笔记本收进空了但她仍旧费了好大劲才争取回来的背包里,准备探查一下这里的环境。
太远的地方她是不敢去的,只能在附近探索。
草叶上的露水很快就将她下半身打湿了,本来被体温温得半干的牛仔裤贴在身上更加难受,苏词将匕首从大腿上拿出来绑在腰侧,一旦有什么事,可以顺手就抽出来。
没走多远,苏词就看到前方不远有草丛不断被压倒,草丛被压倒的方式,很像她以前曾在乡下奶奶家看到的两个人在麦子地里打架的那种。
这里的草虽然也有比苏词的人还要高的,但大多都是到苏词大腿根的高度,在这里面的动物……按照这里比外面大几倍的算法来看,应该只是些平常她一只脚就可以碾死的小动物。
想了想,苏词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靠近。
透过草茎,观察了很久,苏词才确定这两只正在互相撕咬的,大概有成年的土狗那么大的动物如果缩小了之后,外形就跟蚂蚱相差不大。
蚂蚱……能吃吗?
这个问题在苏词脑子里转了几圈,突然想到某次经过饭店时那饭店推出的新菜好像就是蚂蚱。眼睛不由放起光来。
苏词的呼吸不由得乱了。在这个地方,如果这形似蚂蚱的动物能吃的话,想必以他们的人员跟能力,捕捉这玩意还是很能胜任的,不至于会饿死。
有食物就代表有活的希望啊。
苏词这辈子还从没为了一种还没确定能不能吃的东西激动成这样,可这时发现前方正在打架的两只蚂蚱已经停了下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苏词背脊一阵发凉,看到其中一只蚂蚱的后腿猛地一蹬,就只能看到一道黑影朝自己扑来。
来不及多想,苏词下意识猛地挥出手里的匕首。
匕首与黑影相撞,锋利的匕首稍微顿了一顿,才有到肉的感觉。
刺中了。
苏词心里一喜,身体毫不迟疑顺势滚了一圈,才喘着气半跪在地,警惕地看着这两只她本可以一脚碾死,如今却必须要打起全部精力与之搏斗,不然也许会性命不保的动物。
刚才匕首刺中的地方正是蚂蚱身上最坚硬的前胸背板,难怪匕首会顿了一下。抓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手心里冒着汗,苏词不敢眨眼,死死盯着两只如猎物般盯着自己的蚂蚱。
在这种地方,阳光洒在身上本是件很惬意的事,但现在苏词身上忍不住地出着冷汗,被阳光一晒全身都发痒,脸上的汗水已经滴落到眼睛里,她却丝毫都不敢动弹,死死抓着匕首与两只蚂蚱僵持。
或许是苏词手中锋利的匕首起了作用,不知道过了多久后,与之僵持的两只蚂蚱其中一只的触角突然一阵急动,然后两只蚂蚱就慢慢退去了。
苏词保持着进攻的动作十多分钟,才猛地一下松懈下来,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很快又挣扎着爬坐起来。
手里仍然死死抓着匕首,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着最后那根稻草一般。她虽然比常人要冷静一些,但总归是才23岁的女孩子,能做到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这个地方……不仅蛇那么恐怖,就连原来世界中毫无威胁的小虫子都可以威胁她的生命。
再次无比清晰地认识了这里的危险,苏词哆嗦着将匕首绑在腰侧,拿衣服挡住,才朝他们的临时基地走去。
路途中苏词不敢有丝毫松懈,神经绷紧的同时又在心里检讨,她没弄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前面的动物对自己有没有威胁,竟然就凭着自己的猜测,大摇大摆的就上前了……这种行事方法如果不改掉,在这里她只怕活不了多久。
……
快到下午四点多,天色又快暗了的时候,苏词才看到出去的男人中的一队。他们个个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疲惫不堪,神情中绝望更甚。出去三个人,回来虽然也是三个人,但人员却换了一个。
苏词等人也不敢多问,只是扶着他们坐下。给他们上药时才知道,原来走到一片沼泽地时其中一人大意,一脚踩上去,就再没机会爬上来。而多出来的那人却是在回程的路上碰到的。他昨天晚上虽然掉队了,却那蟒蛇追他们这大队人马去了,他虽然跑在后面,但侥幸没有葬身蛇腹,昨天晚上就在一个小山洞里躲了一晚上。
虽然多了一个幸存者,但却在同时又出现了人员伤亡,苏词即使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一阵恍惚,再加上被旁边一听到这消息就不停哭泣的两个女人影响,更是焦躁得难受。
“闭嘴!”她忍住了,可手上身上带着被路上数条蒺藜刮伤伤痕的周立却狰狞着朝她们吼道。两个女人立即禁了声。
“导游他们那队呢,还没回来?”周立环视了一眼,问向苏词。
苏词摇摇头。本来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调了手表对了时间,约定一到了二点就要往回赶,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他们也该回来了。
但这里……最多的就是意外。
太多的担心,太多的绝望,让大家都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什么,顿时,只剩下远处野兽嘶吼的声音,与挂在火堆里唯一的一个铝饭盒里,一点肉干配着饼干煮成的汤水咕噜的声音。
好半响,才有一个男人问道,“我们要不要出去找找?”他看的人是周立,在导游没在的情况下,同样一米八几又彪悍的周立隐隐成了他们的头。
周立皱眉没说话,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刚刚归队的男人先开了口,“找?你们白天出去都死了个人,现在天黑了你叫我们出去找人?我看是找死吧!要找你们去找,别拖上我!”
苏词隐隐皱眉,看了眼这个本来带着猥琐,如今因为咆哮却带着狰狞的男人。她心里是主张出去找人的。
导游那一队也是三个男人,若是在平常三个男人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但如今,在这个恐怖的原始森林里,这三人却是他们这一队人里三分之一的防御力。
但这人说的又对……现在离五点只有几分钟了,天比昨天还黑得早,出去的话……也真的是跟找死没什么差。
再加上昨天晚上的血腥事件仍压在大家的心里头……
难道就任导游他们死在外面吗?
苏词脑子里混乱得厉害,这时她看到周立眼中的犹豫消散了许多,知道他已经决定了,忙看向他。
“老李说的对,这时候不能出去了。”周立叹了口气道,“希望导游他们没事,我们明天再沿着他们的路段去找吧。”
明天……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个老李一样的运气的。明天……这样的夜晚,如果导游他们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许连尸骨都没有了吧。
苏词闭了闭眼,起身拿了两根木叉将火堆上的铝饭盒拿了下来,从几个男人手中接过分配的食物,几个人围在一起,就着热汤,吃了点东西。
当然,仍旧是旧历,女人的分量仍比男人少。
……
太多的绝望,太多的压力,总要找个释放的途径。
留下一个人守夜之后,其他人都围着火堆入睡。苏词睡得很警醒,听到旁边那对夫妇的呻吟后很快就醒了。
先是感叹,下一秒就连那一丝的睡意都没有了。闭着眼,一手虚搭在腰侧,一手抱着怀里白天捡柴禾时捡的尖锐石头。
因为太过压抑了,才正需要发泄,不管男人女人。
有伴侣的话,性|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那那些没伴侣的呢。那些没伴侣,又急切需要发泄的男人们呢?如果他们要用强的,她们两个女人,反抗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苏词咬着牙,听着附近几道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感受着那几道在自己身上不断扫过,不断停留在敏感处的视线,手里的石头越抓越紧。
被粗粗清理了一番的营地,除了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之外,就只有男人女人的粗喘呻吟。随着女人那声到了极致的高亢呻吟,男人的喘气声也越来越重。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苏词猛地坐起来,挂在胸前充当被子的背包也跟着动了两下。
苏词站起身,看着随着她起身的动作都睁开眼坐起来的男人女人,平静对守夜的男人道,“陈大哥,你睡吧,下半夜我来守。”
姓陈的男人……不对,是所有的男人都看向周立,周立看着苏词,看着她手中尖锐的石头,眼睛里满是越来越强烈的发泄与征服的欲望,好一会才说道,“小词你要累了可以叫醒我。”
然后转头说道,眼睛里既有威胁又有得意,“大家都睡吧,在这个地方精力不好搞不好会丢命的。”
苏词看着众人不情不愿的躺了下来,松了口气。然后又苦笑,就算熬过了今天又怎样,周立从刚看到她的那一刻就围在她身边转悠了,现在称呼又从昨天的苏小姐变成了‘小词’,摆明了她是他的盘中肉。
就算她肯为了性命失去尊严,这拿肉体换来的安全也不会有多久的。
现在才两天,时间还短,大家都还对出去有奢望,所以才会强者为尊,勉强服从周立,以期寻找出路。但过几天,等他们认清了现实,就算仍然会以周立这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为尊,周立为了招揽他们,又怎么可能会独自占一个女人,失去他那所谓的‘人心’。
只怕到了最后,如果她们没死的话,连那个姓蔡的妇女,也不会免于此难。
僧多肉少。
她们这三个女人,就是肉。
杀人
2011.6.19 晴
好不容易又过了一个晚上。
才两天的时间,我们从十六个人减少到十个,其中还有导游三人生死未明,食物跟药品已经所剩不多了。
周立跟姓陈的男人带着大部分药品食物去找导游他们了,剩下的人则留守。
在这个恐怖的森林里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最紧要的,却是在这附近找到能容纳我们这些人的洞穴。这两天虽然没有下雨,但不代表不会下。
现在这个营地就只是在一处斜坡下烧了个火堆,什么防御都没有,一旦下雨或者有野兽来袭击,我们就都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个野兽遗弃的洞穴,用火把将里面烧赶了一遍,勉强确定这里面没有其他野兽,空气也足够流通之后,才将东西搬了过来。这时也快十二点了。
我昨天晚上就没睡过,今天又五点多就跟着到处找洞穴,浑身累的跟散了架似地,身上到处是被蚊子咬的肿包,难受得要死,虽然还有些治疗蚊虫叮咬的药,但这些药却见效甚微,也就只能忍着不去抠挠,这里药物缺乏,又到处是毒虫露水,一旦抓出伤口,发炎的话根本就只能靠自己的抵抗力。
午饭是几块饼干。根本填补不了肚子,我又饿又累,眼前都开始发黑了。征询了四人的意见后,我进洞穴休息补充体力。
趁着这时候我坚持写了日记,太压抑了,我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来,只能通过这个方法了。
这些男人的欲望并没有消失,刚才在找洞穴的过程中,我能察觉到两个男人在我跟李玉身上扫荡的目光。
那个姓李的猥琐男手掌上还被我用尖石砸出了一块血痕,或许是吃了苦头,又或许是周立不掩饰的对我的欲望有那么一点震慑,他们不敢再对我动手动脚。
但却不时蹭向李玉,几乎是明目张胆地骚扰李玉,而李玉却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尽力躲开他。
未来……
我一直都是对未来抱着期望的,但是,如果要靠着自己的身体残喘存活……我不愿,不愿。
……
合上笔记本,苏词揉了揉一阵阵胀疼的太阳穴,打量周围,该搬的东西都已经搬进洞穴了,该捡的柴禾也捡了,甚至她还扯了一大把看起来很像是野葱的野菜,打算试试能不能吃,真要说事情,其实是很多事情需要做的。
但以他们如今的力气与工具,都只能是空谈。
洞口,他们几个人正从外拖着一些树枝,拿了两把小小的美工刀费力削尖木头,打算用来做武器。苏词摸了摸腰间的刀,最后还是将拿出去给大家增强武力的想法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