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千重
陈氏听完,双目如电的看着余婆子:“当真?”
“千真万确!要不要去把那丫头叫过来您亲自问问?”
陈氏笑了一声:“不用了,如果是真的,难免打草惊蛇;如果是假的,喊过来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来。再说了,娇杏不也只知道她有动作,而不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吗?喊过来问又能问出什么来?”
“那我们怎么办?”余婆子的兴奋退了下去,“您觉得,她说要叫四姨娘哭断肠,那会是什么事儿?”
陈氏垂着眼想了很久,才说:“静观其变吧。明日你让人看好了,要让她动,别碍着她,但又要小心别被她给反过来陷害了。再让人盯着娇杏,事情若是真的发生,你就先把她给我关起来!”反正是防不住的,不如发动。
余婆子试图说服陈氏:“其实这事儿如果安排得当,是可以……”是可以得利的,关键是看怎么布置。
“太晚了,来不及布置了。”陈氏扶着额头叹息,“目光放长远一点,咱们堪用的人手还不多,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你就按我说的做就是了。”
蔡光庭拿着明菲临的字帖点评了几句,笑道:“我带了两本书给你,已经给娇桃了,你没事的时候看看。”
明菲谢过,只觉有许多话想同蔡光庭讲,却苦于花婆子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守着,硬是不方便。只好道:“哥哥读书莫要太用功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让厨房给你弄点好的吃,还有不要熬夜。”
所有人都要他刻苦用功考取功名,只有明菲才会叮嘱他身体才是最重要的。蔡光庭心头一暖,粲然一笑:“没事儿,我心里有数。哥哥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内容,明菲会心一笑,与他闲聊:“哥哥知道的吧,明日母亲开赏花宴,让我负责招待小姐们呢。”花婆子已经打听清楚了,要来的有龚家的两位嫡小姐和一位庶小姐,以及刘通判家的两位小姐,还有就是陈氏的嫡兄陈三公子的长女陈莹。
“龚家两位公子也要来,母亲也让我和你三哥负责接待他们。”蔡光庭以为明菲是担忧那些娇生惯养的小姐们会欺负人,便安她的心,“龚家的几位小姐我认得,除了龚二小姐快人快语,其余两个都是极好相处的,陈家表妹和刘通判家的没见过。不过你只要做到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就行。喜欢呢,就多说几句话,不喜欢就少说几句,不过是忍耐几个时辰而已。要实在不喜欢呆下去了,就问花妈妈讨主意,花妈妈一定能帮你这个忙,是吧?花妈妈?”
花妈妈正拉长了耳朵听二人谈话,突然听到喊她,抬头正好对上蔡光庭狡黠的眼神,只好笑了一声:“那是,这点小事,奴婢还是能做到的。”
蔡光庭又道:“妈妈,我给你带了段衣料,等会让娇桃给你。若是不喜欢,记得让人和我说一声,另外再买。”
花妈妈哎呦一声叫起来,连声道:“大公子折煞奴婢了。这三天两头地赏,奴婢哪里担得起?”
蔡光庭笑道:“担得起,担得起,她们俩不懂事,全凭妈妈照顾着,不要说是这一点点东西,就算是养老送终都担得起的。”
花妈妈突然噤了声。
那一瞬间,屋子里的气氛很诡异,蔡光庭和明菲俱是笑眯眯地看着花妈妈,花妈妈是又意外又不敢相信。三小姐前途未卜靠不上,那大公子总能靠靠的吧?她瞬间想到了许多,一时之间竟答不上话来。
明玉莫名其妙地看着众人:“你们怎么了?”
这样明白的示好,不抓住就是傻瓜。花婆子“嗐”了一声,笑道:“公子仁慈。奴婢去吩咐人给您做宵夜。”福了一福,真的出门吩咐小丫头去了。吩咐完小丫头,又找了个借口把梅子喊过去敲打了一顿。
蔡光庭吩咐娇桃:“把我给小姐的书拿来。”
娇桃捧出个一尺见方的匣子来,明菲打开一看,呆了,里面满满都是铜钱和银角子。
“知道你需要钱,特意给你兑换好了才拿来的。只管用,不要替哥哥省。”蔡光庭把匣子关好推到明菲面前,“明玉的不要动,小心别人说你贪占幼妹的零花钱。”
明菲使劲瞪了叛徒娇桃一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哥哥从哪里来的钱?你出门也要花钱的,不能全都给我。我不动明玉的就是了。”
蔡光庭笑道:“你别担心,我有母亲留下来的嫁妆。”
张氏的嫁妆?明菲突然来了兴趣,在二姨娘统治的三年时光里,蔡光庭竟然不但从二姨娘的手里活了下来,还保住了张氏的嫁妆?难度也太高了吧?
蔡光庭叹了口气,娇桃很有眼色地找了个借口把明玉带到了门口逗喜福玩。蔡光庭方道:“娘留下来的嫁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但好歹能给你和明玉添置一份像样的嫁妆。”
母亲的嫁妆一般都是留给儿子和儿媳妇的,蔡光庭如此表态,明菲不得不感动:“可那是你的。”
蔡光庭笑了一笑:“我若是考取了功名,什么都不缺!”
挺硬气的小伙子。明菲赞赏地笑:“我很佩服哥哥,不但保住了娘的嫁妆,在第一时间通过了童试,还能帮我和明玉打算得这样周到。”
蔡光庭呵呵一笑:“其实也不全靠我自己。你见过伯祖母的吧?”见明菲有些糊涂,便提醒她,“就是那位五十多岁,头发已经泛白,又高又胖,看着就很严厉的那个。”
他这样一说,明菲就明白了,他指的是蔡家的那个族长夫人,潘氏。明雅出阁的时候,她见过那位夫人几面,只记得那个女人气势很强,还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对待她却也没什么特别的不同。
“舅舅家隔得太远,外祖父和外祖母又俱都是过世了的,指望不上。母亲去世前曾经把嫁妆当众托付给伯祖母,言明将来我成亲后就交还给我。当时祖母和父亲都觉得很丢脸,很生气……但伯祖母说,律法里写着的,女子的嫁妆本来就是留给儿子的,此外谁也不能动,硬是把这事儿揽了下来。
祖母死后,她来吊唁时和那个人说,如果那个人能把家里都照顾好了,贤良淑德,就算父亲不同意,她也会动员族里支持那个人扶正,又隔三岔五地派人来看我和明玉,顺带着明珮和光耀也沾了光。可祖母的孝期才刚满,她就亲自上门替陈府做了媒。”
他能顺利活下来,是依靠了族里的力量,让二姨娘不得不有所顾忌。也正是因为二姨娘吃了瘪,才会把所有的怒气和仇恨都发作到没人管得到的明菲身上去。
蔡光庭三言两语把这位族长夫人的手段描述清楚,最后总结,“从去年下半年起伯祖母就开始给我钱了,所以我才会有钱给你。她是我们兄妹三人的大恩人,你和明玉一定要把她当做亲祖母一样的敬重。”
第65章 花宴(一)
蔡家的倚互亭建在蔡府的西南角,若是要论大气,赶不上陈府;若要论精致清幽,赶不上龚府,不过胜在有两株品种非常珍稀的千叶茶花。
这千叶茶花与平常茶花很不相同,树高一丈,大如亭盖,花朵有碗口大小,由七十到一百三十多片排列成十九到二十三轮,层次分明,排列有序,更兼色如朝霞,香味清幽,叶片翠绿油亮,显得分外雍容华贵,十分稀罕。因其美丽难得,每年总有那么几个雅人会来蔡家赏花吟诗什么的。
从前张氏是不喜欢开赏花宴什么的,可陈氏却是极其热衷做这种事情,原因无他,只因这个是女人们联谊和打听小道消息的最佳途径。
倚互亭不大,里面只能摆一桌,自然而然的就被夫人们给占据了,小姐们的席则安在离亭子两丈远的一株老樱桃树下。此时樱桃树正在开花,满树雪团似的,风一吹,樱桃花瓣随风飘落,倒也有几分意境在里面。
因着明玉吃坏了肚子不能出席,明菲去迟了几步,远远扫视了一遍,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陈家长房长孙。陈氏正笑吟吟的陪着几位面熟的夫人说笑,出乎她的意料,这几日一直托病不出的二姨娘竟然和三姨娘、四姨娘一起站在陈氏身后担当了贴身丫鬟的职责。
二姨娘眼尖,第一个看到明菲,笑着招呼:“三小姐来啦?六小姐好些了吗?”
明菲忙笑着上前去给众人行礼问好,众人皆关心地问:“六小姐怎样了?”
明菲恭敬的回答:“有劳各位长辈挂心,她昨夜受了凉,才吃了药歇着。”不好说明玉吃坏了肚子,怕人家说她女孩子贪吃。众人七嘴八舌地表示关心,不知是不是错觉,明菲总觉得二姨娘看着她的那种笑容有点不正常。等她再一看,二姨娘已经把眼睛垂下了。
“母亲,我去那边招待各位姐姐。”明菲屈膝告退,陈氏叮嘱了几句,方放她过去。龚二夫人看着明菲稳当的身影,状似不经意地道:“小小年纪如此沉稳,真真是不错。虚岁多少?可议亲了?”
“她才十岁呢,不急。”陈氏含含糊糊的把话题转过,与众人说笑起来。
相比大人们的那一桌的热闹,女孩子们这桌的气氛有些沉闷,明姿没有出现,只有明珮一个人战战兢兢地招呼着客人。明珮出席这种场面的机会不多,不知该怎样招待客人,正在提心吊胆间,看到明菲过来简直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将明菲拉过去介绍给众人,明菲一一点头问好。
今天来的小姐一共五位,分别是龚家十四岁的婧瑜,十岁的婧琪、十二岁的妍碧,刘通判家十五岁的慧娘和十一岁的婉娘。几个人出门前都是得到过大人特别嘱咐的,没有因为那个传言而疏远明菲,有问必有答,偶尔也会主动攀谈,但也没有有意和明菲深交的意思在里面。
这样的态度明菲自然明白,但她要充分利用陈氏给她制造的这些机会,尽早的和这些人熟悉起来——这些官小姐将来嫁了人,就是一张潜在的关系网,而她有朝一日总是要建立自己的小家庭的。所以就算是不能让她们喜欢上她,也要让她们不讨厌她。
女孩子们能说的话题无非就是女红,衣饰打扮,或者比较浅显的诗文,养花喂鸟等等。刘通判家是北方来的,不比南方尚文,他们家的女孩子都是不读书的,为了不让两位刘小姐尴尬,众人都有意识的略过诗文,说起女红衣饰。
说来说去就没了话题,明菲便说起了养花之道。
听她说得头头是道,众人都露出惊奇的神色来,龚婧琪惊讶地道:“原来你真的懂?我以为你是在吹来着。不是说你大字不识吗?说话怎么这般文雅?”毫不掩饰她的质疑,龚妍碧忙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失礼了。
龚婧琪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的意思是说,没读过书的人说话是不一样的。”才说完又被龚婧瑜狠狠瞪了一眼,吓得立刻捂住嘴窘迫的看着众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刘家婉娘已经红了眼睛,不服气地说:“难道不识字,说话就粗鄙了么?”她也想识字,可是她爹不给学,她有什么办法?
明菲忙打起圆场,叫梅子把喜福抱过来给女孩子们看,喜福养得胖墩墩的,摇着尾巴拼命讨好众人,果然博得了一片笑声。
为了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龚婧琪很卖力地讲起龚家的猫狗来:“我大哥最爱养这些猫啊狗的,这牡丹犬算是小的,他在城郊有座庄子,里面养了好多凶恶的大狗。听说有些是从番邦来的,站起来比一个壮年男子还要高,臭烘烘,口水滴答的,恶心死了。”
刘慧娘在桌下轻轻拍着妹妹的手安慰她,配合地转移了话题:“那他不怕吗?我听我爹爹说,狗是会发狂的。越大的狗性子越暴烈,就算是成年人也未必拿捏得住。”
“那可不一定,有的狗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其实性情很温顺。”龚婧琪撇嘴,“再说我大哥才不怕呢。他有手弩!平时养着二十多个人专门调教狗,有次一条恶犬发狂差点把一个小厮的脖子给咬断了,十多号人不敢上前,就是他用手弩将那恶犬给射死救了那小厮一命!哦对了,你们见过手弩吗?”见众人不语,她得意洋洋的说:“就知道你们没见过。”
刘慧娘没有言语,只把眼垂了下去,刘婉娘又红了眼圈,气哼哼地瞪着龚婧琪。
明菲忍笑道:“我也没见过,你想法子让我们看看好不好?”刘婉娘听说明菲也没见过,稍微要好受了些,红眼圈也淡了一点。
龚婧琪豪爽的道:“那有何难!我大哥今天也来了的,说不定他身上就带了,等我让人去问他拿来。”立刻就喊了一个面容清秀的丫头去找人。
这时路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众人回眸,只见十多个衣衫鲜亮的婆子丫鬟簇拥着两个华服高鬓的年轻妇人和一个红袍小公子、一个绿衣裙的小女孩浩浩荡荡的走了过来,陈氏亲亲热热地迎了上去。
不多时,四姨娘笑眯眯的走过来:“三小姐、六小姐,夫人让你们过去和两位舅奶奶见礼。”
原来是陈府的人来了,明菲忙和众人告了罪,站起身来让娇桃给她整理了一遍衣饰,可才一转身就差点碰上人,正是刚来的那位朱袍小公子和绿衣小女孩。
那朱袍小公子大约十一二岁,扬着两道下垂的眉毛,抬着下巴,很倨傲地看着明菲:“你就是蔡三?你的牡丹犬呢?”
明菲微微皱起眉头,这没礼貌的死小孩,就是陈知府家的那个长房长孙?理智上,她不应该得罪这个死小孩,但叫她当着这群女孩子的面在这个死小孩面前示弱,她又不愿意,当下把脸撇开去喊喜福:“喜福啊,快过来,有人找你玩儿呢。”
龚婧琪哈哈一笑:“喜福真有福气,有个一直记挂着的伙伴呢。”言下之意,是说那陈家公子和喜福是一伙的。
陈小公子身后一个穿水红比甲的大丫鬟脸色一变,道:“公子,这边不是您呆的地方。”
绿衣小女孩年龄大概和明菲差不多,胸前挂个赤金八宝璎珞项圈,睁着一双细长却很精神的眼睛笑着对陈小公子说:“大哥,香月姐姐说得对啊,这里是女孩子呆的地方,确实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句话就化解了尴尬,这是个很玲珑的女孩子,明菲不由细细打量那个女孩子一边,猜着她应该就是花妈妈说的那个深得陈氏喜爱的陈莹。陈莹落落大方地迎着明菲的目光,微微一笑。
陈小公子皱着眉头瞪了那大丫鬟一眼:“不许多嘴!不然就滚!”也不管那丫鬟委屈不委屈,回过头看着龚婧琪笑:“龚二,几天不见,你嘴里又吐不出象牙来啦?”
龚婧琪几乎要抓狂,手指点着那个朱袍小公子说:“陈大!你嘴里才吐不出象牙来!你再喊我龚二,以后我就一直叫你陈大!”
陈公子闻言,哈哈一笑,插着腰说:“我就喊你龚二怎么了?龚二!龚二!”
龚婧琪“呼”地一下跳起来,指着他道:“你再喊一声试试?”
龚婧瑜死死拉住龚婧琪:“你以后都不想跟着娘出来了?”
龚婧琪瞪着陈公子,威胁道:“你再乱喊,我就去请陈大奶奶主持公道!一个男人总欺负女孩子算怎么回事?”
陈公子两条下垂的眉毛顿时显得更下垂,低声嘟囔了一句:“小气!我怎么欺负你了?”
一群吃撑了的臭小孩!明菲绽放出一张甜的腻得死人的笑容来:“是大表哥吧?”
陈公子瞅了她一眼:“对,蔡三,你记好了,我是你大表哥陈至。以后我和你说话呢,你要先回答我,而不是顾左右而言他。”
明菲噎住。
陈公子心情大好的哈哈一笑:“算了,不逗你了,不叫你蔡三了,三表妹!”
明珮也跟着喊了一声:“大表哥!”
陈公子眼睛都没看明珮一眼,大步朝梅子走去,命令道:“把它给我!”
梅子根本没问明菲的意思,很自然的就把喜福交给了陈公子。陈公子抱着喜福径自往园子里走去,他的两个大丫鬟见状忙快步跟了上去:“公子,您要去哪里?公子,您别乱跑啊!”
第66章 花宴(二)
明菲狠狠瞪了梅子一眼,低声喝道:“还不快跟着去!”梅子愣了愣,匆匆行了个礼,快步追了上去。
明菲回头望着那个穿绿衣的小女孩福了福:“这位姐姐想来就是莹姐姐了?”
“对。我是陈莹。”那小女孩笑眯了眼,自来熟地牵着明菲的手朝倚互亭走去。明菲忙招呼被忽视了的明珮跟上。
陈大奶奶正和众人解释:“我们夫人本要来的,可临时家里有点事,让我和在座的各位致个歉!”
众人都说没事,不用客气。陈氏抱歉地看着龚二夫人,龚二夫人脸上还笑着,笑容却已经僵硬,眼里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五千两银子买个赏花会,等了半日,不见正主,只来了三四个做不得主的小辈,真的当她揣着银子送不出去了?要不是陈氏殷勤,她早就走了。
陈氏笑着挑起话头:“你们为什么要来迟?害得大家等这么久,你们两个俱都罚酒一杯!”三姨娘早极有眼色的将那金华酒满了两杯,分别递给陈家的两位少奶奶:“两位舅奶奶请满饮此杯。”
陈大奶奶笑点着陈氏:“嫁了人还这么促狭,老记挂着要多灌我和你嫂嫂的酒,早知道当初在家的时候就不该放你松活!”
陈氏拿起酒去灌她:“过期作废!你先过了这关再说!”众人一阵起哄,看着陈大奶奶与陈三奶奶将酒喝得一滴不剩方放过了她二人。
陈大奶奶粉红着脸儿问:“小姑娘们呢?怎么不见?我给她们都带了礼物,快叫她们拿去分了。”
站在亭外等候的明菲和明珮闻声忙上前行礼:“大舅母万福,三舅母万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