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望族 第222章

作者:Loeva 标签: 穿越重生

润心忙应声退出去了。文慧瞥了文怡一眼:“你这是做什么?怕我给你惹麻烦?放心,只要文娴不招惹我,我也不会招惹她,不过……她若招惹了我,你也别指望我会忍气吞声!”

文怡没好气地哂道:“这里是我给娘家人置办的地方,柳家人来做什么?那边宅子里里外外都收拾好了,他们一到就能住下,岂不省事?六姐姐就别添乱了,若真叫你们两家同住在一处,我夹在中间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她转身欲走,到了门边又停下,犹豫片刻,还是回身劝文慧:“大伯母在佛堂里伤心呢,她虽应对不得法,对你却是一片真心爱护的,你何必让她难过?快去赔个礼,认个不是,平心静气地跟她说你心里的想法,她那般疼你,怎会胡乱把你嫁出去?不过是跟你似的,都被京城来的信给吓懵了,才会乱了章法罢了。”

文慧眼圈微红,抿了抿嘴:“我知道她是慌了神,其实我也慌了神……可是,她耳根子太软了,明明从京城回来的路上,我跟她都说好了的,回来后听别的婶娘说几句闲话,她又变了卦。不但要我嫁人,还要给我寻好的,有家世,有功名,人才也要好……就算看中了哪个不错的人选,可一着急起来,就没了耐性,宁可找别的人去……她这样能给我寻到什么好人家?将来我吃了亏,她一样难过。我就是生气她这点,别人说什么她都听,可我说的她却……”她咬了咬唇,眼中隐隐带着委屈。

文怡心中暗叹,道:“大伯母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既然嫌她耳根子软,容易听信人言,那就想办法让她听你的。你还是她亲骨肉呢!难道别人的话份量反倒比你重了?一定是你性子浮躁,一急起来,便不肯好好说话,她只当你还是小孩子脾气使性子呢!若你肯细细将道理跟她说明白,她怎会不听?”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责怪文慧:“其实这件事你自己就没拿准主意,也怪不得大伯母不肯应你。你到底想要怎样,自己得先想清楚了,若是真的打定主意一辈子不嫁人,那就正正经经做出个修行人的模样来,大伯母要给你说亲,你也明言拒绝;若你舍不下俗世的荣华富贵,受不了出家人的清苦日子,仍旧想着嫁个称心如意的人家做少奶奶的,就把现在这副倔性子给收敛些,也就是大伯母疼你,才会处处纵容你,换了别人,岂容你这般自在?将来吃了亏,还不是让大伯母难受?!”

文慧扁扁嘴:“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嫌我优柔寡断是不是?我也承认!若刚回来时就进了清莲庵,也就没这许多事了。可你知不知道清莲庵里的人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庵主明明也是我们顾家的女儿,但为了多讨些钱粮,就能对族里的弟媳妇、侄儿媳妇们赔笑讨好,随便一个旁系末枝的庶出媳妇,也敢给她脸色瞧,她连吱一声都不敢!凭什么?!要我过这样的日子,我真是宁可死了算了!”

文怡哂道:“庵主要主持庵中事务,自然不能象你一般随心所欲,但你也别想得她太没用了,若族里的女眷太过分,她也不会死忍的。你不想过仰人鼻息的日子,也不难,大伯母的嫁妆里头若有陪嫁庄子,划一处给你,专供你日常用度,你就算落发出家,日子略清苦些,也可维持生计。不过我料想你是不会这么做的,你之所以优柔寡断,不外乎一个原因,既舍不得母亲兄弟,又舍不得尘世繁华,却更舍不得自己的自在日子,但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究竟更喜欢哪一样,总得有所取舍才是,若只是一味装憨卖傻,得过且过,我就当白认得你了!”说罢抬脚就出了房间,回房换了出门的衣裳,便领着几个丫头婆子坐车往新宅子去了。

文慧独自留在屋中,若有所思。

文怡到了新宅子,才下车进了前厅,吩咐家人烧水泡茶,前头门房就有人来报说二爷二奶奶到了。她忙带人迎了出去,果然看见舒平迎着柳东宁与文娴进了前院。她先上前笑着问了好,又道:“一路上辛苦了,你哥哥这几日在任所忙练兵,不得抽身,便让我留在城里帮着你们料理。等过几日你哥哥休沐,再让他来陪你说话。”

柳东宁恭谨地道:“谢过嫂嫂了。哥哥如今是朝廷命官,不比往日清闲,自然是以公务为先的。我们夫妻过来是求学,要长住康城,有的是时间与哥哥相见,倒也不急于一时。”又谢文怡为他们安排了好住处:“方才粗略看了一圈,清雅干净,实在是读书的好所在,劳嫂嫂费心了。”

文怡笑着回了几句客气话,又命人奉了热茶上来:“我也不知道你们带了多少人,怕地方不够住,便特地买了这处宅子。原主人姓韩,也是康城书院出身,与相公是旧日同窗,颇为相熟。相公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改日让他带你去书院逛逛,认几个人。相公说,今年马上就要开课,怕是来不及正式入学了,先认识几位博学鸿儒,请教上几个月,把功课理一理也是好的。再有,就是等天气转暖后,学点骑射剑法,不求专精,只要会就好。康城书院一向文武并济,又要求学生修习君子六艺,若是有哪一样不擅长,直接进了书院上课,怕是要跟不上的。”

柳东宁一喜:“哥哥想得周到,我在来之前也打听过了,心里正担忧呢,别的倒还好,琴棋书画我都是学过的,骑术也练过,只是剑艺上却是一窍不通,数术、周易这两样也只学过些粗浅东西。若能在进学前,先找一两位好先生修习一番,将来进了书院,也不怕会丢脸了。”

文怡笑笑:“既如此,叔叔就放心安顿下来吧,等相公回来了,让他给你寻好先生去。再者,城里除了书院,也有几处好馆,先生都是极有学问的,也不拘外人来求教。叔叔若功课上有不明白的地方,只管拿了去问,不需太过拘紧。”

柳东宁应了,脸上浅浅地露出几分喜意。他虽然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为了求学才南下康城的,但若能在这里长长学问,对自己将来也大有好处。他郑重向文怡再行了一个大礼:“今后就请哥哥嫂嫂多多照应了。”

文怡回了一礼:“叔叔客气了。”起身后,便转头去看文娴。文娴脸色有些不自在,犹犹豫豫地跟着行了一礼,声音低低地说:“请……嫂嫂多多照应……”

文怡微微一笑:“弟妹旅途劳累了吧?我已经叫人烧水去了,你们不如先回屋去梳洗歇息一番,一会儿吃饭时再说话?”

柳东宁早就累了,忙道:“那我就先失陪了,嫂嫂别笑话我失礼。”正要转身,忽然顿住,看了妻子一眼,踌躇片刻:“你陪嫂嫂说一会儿话吧。”总不能夫妻俩都走了,留嫂嫂一个在这里替他们忙活家务吧?

文娴低声应了,他便转身离去,只是他才走,文娴便立刻直起身,幽幽地看了文怡一眼。

文怡心里拿不准她的想法,便照礼数行事:“弟妹坐吧,一路上可顺利?我收到你们的信时,只当你们没几天便要到了,却没想到今日才见你们来。”

文娴款款在她对面椅子上坐下,有些漫不经心:“到了平东时,我身上有些不好,便耽搁了一两日。”顿了顿,开始沉不住气了:“我听说六妹妹也在你这里住着?今日怎么不见她来?”

文怡眨眨眼:“她不住这边,这里是相公与我特地买下来给你们夫妻住的。若弟妹想念她,改日到我那边见吧?方才我来的时候,还听见她说想念你了呢。”

文娴脸色一变,十分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恐怕不大方便……家里有年轻男子,六妹妹总要避嫌的。我听说她住在你那里的时候,还吃了一惊呢,没想到她吃了这么大的亏,到今日还不知悔改,后来听说她已经觅了房子要搬出去,还当她懂事了,不料她这会子还在你那儿住着……”

文怡挑挑眉:“她怎么就不能在我那儿住着了?大伯母跟她一起住的,难道我买的宅子,就不能让娘家人住?”

文娴忙道:“怎么会?妹妹……嫂嫂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犹豫了一下,“不是我多心,嫂嫂,我们柳家正值多事之秋,家里已经是一团乱麻了,这时候可万万不能再出岔子!”

“弟妹提起这事儿,我正好要问你呢。”文怡盯着她的双眼,“老家究竟出了什么事?你与宁弟怎么忽然就南下了呢?”

文娴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第四百零九章 庶子相争

文怡一看文娴的神色,便知道恒安老家定然出了大事,而且文娴自己必然牵涉其中。方才看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相处的情形,一点都看不出亲近和睦来。当日她离开恒安时,一再劝解文娴,难道后者就这么笨拙,在这么长的时间内都未有长进么?

文怡皱了皱眉:“到底出什么事了?弟妹还是不要瞒着我的好,怎么说我们也是柳家人,即便你瞒了,相公也有办法打听到的,想来宁弟也不会瞒着我们夫妻。”

文娴勉强笑了笑:“怎么会呢?相公在路上就嘱咐过我了,家里的事要跟大哥打声招呼的……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白姨娘、东俊和东乔不懂事,跟东矢闹了几回罢了,东矢伤了腿脚,老爷心烦得紧,便大大惩诫了东俊东乔一番,连白姨娘都吃了挂落。说来都是内院的小事,不值一题。只不过有个御史台的人回乡扫墓,正好路过恒安,听说了这事,便嚷嚷着要上本参老爷一个治家不严,家里人都觉得这是笑话,谁搭理他?”

文怡半信半疑。若实情真的仅是如此,谁家御史闲着没事干,要参一个告老还乡的老臣家中庶子相争的闲事?更何况,这样的小事能逼得柳东宁弃了辛苦请到的名师,携妻南下求学么?

她瞥了文娴一眼:“弟妹还是跟我说实话的好,若事情仅是如此,你们夫妻为何要在大正月里离家远行?其中必有缘故!一笔写不出两个柳字,两房人之间即便有什么不和之处,也都是家事,但若你们一房惹了不该惹的祸,我们家也不能独善其身的。你早些说了,相公与我也好早做准备。”

文娴眼神闪烁,嘴上还在笑着推拒:“嫂嫂多心了,真的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只不过……”她眼中忽地一亮,“只不过是家里吵吵嚷嚷的,相公想要静下心来温习功课都不成,老爷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才命我陪着相公到康城来的。”

文怡在冷笑,这个理由看似合理,其实荒唐至极,若只是要寻个清静地方读书,只需在恒安城附近找个庄子住些天就行了,用得着千里迢迢到康城来吗?而且家里之所以吵闹,不就是因为二叔的几个庶子彼此相争吗?以二叔在家中的权威,只要他开了口,谁还会不长眼睛特特去打扰柳东宁读书?

文娴无论如何不肯说实话,文怡也没那功夫去旁敲侧击了,便只拉了几句家常,就推说对方远道而来必定累了,一家人不必讲究俗礼,推她回房歇息去了,自己则派人去厨房安排午饭的事,又命人急报柳东行。

待吃过了饭,文怡也不急着走人,只命人上茶,摆出要说话的架势。文娴看得一愣,脸色白了白,立刻起身笑道:“相公一定累了吧?平时你吃过午饭总要歇一觉的,赶紧回房去吧,我陪嫂嫂说一会儿话。”

文怡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柳东宁却从屏风那头的席上传话过来:“吃饭前已经歇过了,这会子正精神呢,不打紧。况且家里有些事,我正想跟哥哥嫂嫂说说,既然哥哥不在,我就先告诉嫂嫂了。”

文怡笑问:“是不是几位弟弟的事?我已经听弟妹略提过一提了,只是不大清楚前因后果,只担心御史那边,平白无故的,怎么就参起二叔来了?即便二叔家里有些乱子,那也都是家世,朝廷上管不着吧?”

柳东宁怔了怔,随即不悦地看了妻子一眼。文娴咬了咬唇,慢慢地坐回原位,闭口不语。

柳东宁见状抿了抿嘴,淡淡地道:“是她没说清楚,不知道这里头的水深着呢,原是她没见识的缘故,嫂嫂别怪她。”

文娴眼圈一红,双手将帕子绞了又绞,脸上满是委屈,小声争辩说:“太太嘱咐过的,家丑不可外扬,不过是几位庶出的小兄弟不懂事,何必闹得满族皆知……”

柳东宁没理她,径自对文怡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哥哥离开老家后,不到半个月,东平便来了人,是大姑母的陪房,素来在大姑母跟前得用的,说是世子成了亲后,稳重了许多,一心要在家读书,长长学问,不再成天往外头跑了。原本还当他只是随口说说,不想他果然认真起来了,每晚总是读书到三更才肯回房去。大姑母心疼他功课辛苦,又觉得他一个人读书未免太冷清了些,想起我们家里兄弟几个都是求学的年纪,便想让我们过去与世子做伴。大姑母特地交代了,说这不是在选伴读,我们兄弟不论哪一个过去了,都是世子的正经表兄弟,断不会有人胆敢轻慢的,她也会好生照看着,将来我们兄弟要出仕,王府也会帮着出力。因是大姑母所求,父亲不好推拒,思前想后,便决定从我们兄弟中选一人出来,前往东平陪世子读书。”

文怡心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明白这多半是东平王府察觉到柳二叔的疏远,不甘心之下想出的毒计。若柳家送了一个儿子过去,不论是不是单纯的做伴读,将来东平王府事败,都不会有好下场的。倘若柳二叔心疼儿子,就只能沦落为东平王府的帮手,从此深陷泥潭脱不了身,倘若他执意不肯助王府一臂之力,这个儿子就注定要被牺牲了,不论是王府动手,还是朝廷动手,都是一样的结果。东平王妃明明也是柳家女儿,对同胞亲兄长,怎么也狠得下这个心?!

她担忧地对柳东宁道:“你们兄弟无论哪一个都不能去!真要去了,这辈子就毁了!连二叔都要受牵连。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必瞒着你们什么,眼下这个时候,还是远着东平王府些的好,哪怕那是亲姑姑呢!”

文娴满脸不赞成地道:“九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怎能这样说长辈?况且那还是一位贵人!”

柳东宁却频频点头:“正是这话。我虽不懂得朝廷上的事,但也听说过些风声,哥哥也曾提醒过我的。父亲早就明白这一点了,因此才会对王府的人说,我早已拜了名师,不能走开,只能从几位弟弟里头挑一个送过去。父亲最终选的是……”他顿了顿,“是东矢。”

文怡心中了然。柳二叔虽然对柳东矢有几分愧疚怜惜之意,但柳东俊柳东乔兄弟却是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的,柳东俊又是他亲自教养,寄以重望的儿子,两相衡量之下,他自然会选择牺牲半路认回来的柳东矢了。

她轻轻摇摇头:“送东矢去,也许对柳家影响略轻些,但终究是跟王府扯了了联系,将来怕是还有麻烦呢。”她问柳东宁:“你既然最终决定南下求学了,怎么不把兄弟们都一并带来?到时候只推说已经定好了要入书院上学,不就完了?”

柳东宁叹了口气:“若当真这么简单就好了。白姨娘母子几个都盼着东俊能中选呢,想来东俊本就是庶出,功课虽好,出身却不如人,将来即便是考得了功名,也要叫人轻看几分的。父亲已经致仕,帮不了多少忙了,若能得到王府的助力,还怕将来不能平步青云?父亲选了东矢,叫他们好生失望,结果居然做出了糊涂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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