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青丝 第105章

作者:波波 标签: 穿越重生

  他说得滔滔不绝,我却恨得几乎咳出血来,牙齿紧紧地咬住下唇,我尝到了腥咸的血味。这个无耻之徒,说着自己所做的伤天害理之事,竟还如此洋洋自得!我的云峥,惊才绝艳的云峥,竟是死在绮罗的好心和这个无耻之徒的卑鄙阴谋中,我好恨!

  “你好卑鄙,那绮罗救过你的命,你不但不知恩图报,竟然还如此陷害她?你就不怕她的冤魂来找你讨债么?”指甲陷入掌心,我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提醒自己还没有套完话,不能让怒火烧得失去理智。

  玛哈斜了我一眼,“桀桀”怪笑道:“本王将灵魂交予降神换取强大的力量,不再转入六道轮回,你以为还会怕什么因果报应吗?”

  是,是我天真了,他根本是个疯子,岂能以常人的道德来谴责他?最重要的是引出那幕后人,我溶及了口气,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是谁,当年是谁让你给云峥下降?到底是谁?”

  玛哈脸上浮出一个怪异的笑容,缓缓站志来,“本王差一点中了你这贱人的计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套本王的话是想拖延时间,好让人找到你们。”

  “你这么厉害,还会怕么?”我戒备地看着他,心中的盘算被他看穿了,看来是再也无法套出那个幕后黑手了。

  “等本王练成了一品牵魂降,自然不怕。”玛哈冷笑道,“本王也不再挂牌子。”他右手一挥,往半空中一击,洞穴上方突然传来“哗啦啦”一阵铁链的响声,我抬头一看,骇然大叫:“冥焰……”

  从洞穴顶端竟然垂下一根粗长的铁链,铁链下方,绑着一个人,正是冥焰,他悬在半空中,下方正是吞吐着烈焰的火池,只要铁链一断,他就会跌入火池这中。“冥焰……”我奋力向着火池边爬去,顾不得那火烧火燎的热粮扑头盖脸地打在我的脸上,身上,“冥焰,你怎么样?”

  他却闭着双眼没有回应,不知道是晕了还是死了。玛哈在身后阴声道:“本王会儿取下你的觉魂玉,将冥子的觉魄禁锢在降神口中,再用的心之火化去冥子的肉身,抽出其余魂魄,只要本王以冥子的三魂七魄为引,练成一品牵魂降,就可以脱离降神的掌控,这世上再无人可与我匹敌,哈哈哈……”

  我扭过头,愤恨地看着玛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到黑龙玉。”心念一生,我奋力扑向火池,我就算葬身火海,也不会让黑龙玉落到这个恶魔的手中。哪知背后蓦然传来一股吸力,还未等我因过神来,已经被玛哈抓住背心。我他手底奋力挣扎:“魔鬼!妖人!这黑龙玉认我为主,你拿不下来。”

  “哼哼,本王拧断你的脖子,看拿不拿得下来。”玛哈怪笑一声,另只手蓦地抓住我的脖子。我恶狠狠地瞪着他,就算是死,我也要死死记住他的样子,我就算做鬼,也要回来找他报仇!扼住我脖子的手蓦然用力,我呼吸一紧。突听到“嗖嗖”两声破空之声。玛哈的手背上瞬间插上两只圆圆的齿轮状的飞镖。血顿时溅了出来。玛哈闷呼一声,我脖子一松,被他丢到地上,我边抚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一边抬眼看去,却见前方伫立两个人,一个正是数次救我的鬼面人,另一个,居然是段知仪。

  “玛哈,寻常兵器伤不了你,不知道这浸过黑狗血的飞镖,滋味如何?”段知仪慢条斯理地笑道,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憨气?鬼面人却不说话,只是缓缓举起手中的剑,我一个不懂武功的人。也能感受到他全身凌厉的杀气。玛哈哼了一声,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拿到本月座前献丑,看本王如何解决你!”说话间,身形已攻上前去。鬼面人扬剑迎上,段知仪在一旁扬声道:“乾裂,坤离,坎破,巽腾……”那样子,似乎是在指点黑衣人以阵形迎战,我无心观战,转头看向吊在火池半空的冥焰。他仍旧闭着眼睛,呈昏死状态。也不知道玛哈对他施了什么邪法?我爬到火池边,冥焰,冥焰,你应我一声,我在心里焦急地唤着他的名字,却不敢发出声,怕骚扰到段知仪发声,影响鬼面人与玛哈的决斗,这玛哈了大半功力,但毕竟是个强到变态的妖怪,也不知道鬼面人到底能不能将他制伏。

  段知仪念完一段,迅速奔到我面前,蹲下身道:“云夫人没事吧?”

  我抓住他的手臂,像抓住一块求生的浮木,连声道:“帮我救救冥焰,快帮我救救他……”

  段知仪站起来,打量着火池及洞壁四周,蹙眉道:“这里没有可供攀援之物,我们身上又没有绳索之类……”他的目光落到火池右侧一条高入洞顶的石笋上,眼睛一亮,“啊,有了!”

  段知仪奔到鬼面壁雕前的大石鼎处,伸手将盘蜛在鼎耳的毒蛇揪下来,又从鼎里捞出数条毒蛇,蛇尾连蛇头地打结连起来,连成一条毒蛇绳,拖着转到火池右侧,我愕然地看他拖着那条毒蛇连成的绳索,他就这样随意地拿着,仿佛那些蛇是互物一般,一点也不怕会被那些毒蛇缠上身咬他一口。他从石笋上攀到半空,手中的蛇绳抛出去,正好缠在那根悬吊着冥焰的铁链上,他一寸一寸地收紧毒蛇绳,那铁链顺着毒蛇绳牵过来,我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一幕,生怕那些晕绳会从半空中突然断掉,但那些蛇绳却老老实实,一分一分地将冥焰移向了段知仪攀爬的石笋面前。

  哪知此时,却听到与鬼面人缠斗的玛哈怒道:“想救冥子?别做梦了!”话音刚落,也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术,绑住冥焰的铁莲突然断开了,冥焰直直落入烈火之中。我的眼睛蓦地瞪大,冥焰掉入火池的一幕,像慢动作一样一格一格的呈现在我的眼前,他慢慢地下坠,慢慢地下坠,衣袂被热浪舔卷着,我突然能无比清晰地看到他的衣袂被热浪带得微微飘动,他苍白的脸,紧闭的双眼,微颤的睫毛,紧抿的双唇,细致的毛孔,皮肤上的茸毛,还有他银白的发丝,每一根,在热粮中飘舞的样子,亮得刺眼。他明明是那般快速地下坠,快得让任何人都来不及将他救上火池,可在我的眼中,却是那样慢,慢得仿佛我一冲去,就能抓住他下坠的身体。

  “冥焰……”我不能失去你,我能再失去任何一个爱我的人。巨大的恐惧使我滋生出无穷的力量,我竟然拖着伤腿爬了起来,迅速地扑入火池,准确无误地抱住他的腰,心中骤然一松,我喜悦地轻喃,“冥焰……”

  烈焰将我们包围,失而复得的喜悦盈满心胸,我甚至感觉不到烈焰焚身的灼痛。“云夫人……”耳边传来段知仪惊恐的呼声,下一步,似乎听到鬼面人发出了狂乱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叫,然后,就只剩下“轰隆隆”的火声。

第三十八章 合魂

  火焰将我和冥焰团团围住,当我开始感觉到全身的灼痛,意识开妈溃散时,一道黑影从我胸前疾窜出来,逼开烈烈的火焰,像蛇一样盘旋在我和冥焰身上,将我们紧紧缠裹起来。

  黑龙……模模糊糊地知道它是谁,又是你来救我了?它的出现带起了厉风,团着我和冥焰旋转,将层层烈焰逼退,隔绝在厉风旋转形成的屏障之外,风我的脸上扑扑作响,头发随风扑打着我和冥焰的脸。冥焰……恢复一点神智,瞪大眼,冥焰苍白的脸在我眼前,没有一丝血色:“冥焰,冥焰……”

  我的左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腾出右手拍打他的脸,但冥焰却没有一点儿反应。我们不停地坠落,这个火池仿佛永远也到不了底端,黑龙缠住我们,将我的身体稳在烈焰中。上下左右全红彤彤的火焰,黑龙带出的厉风在火焰一波波的侵袭和包围中越来越微弱,火焰重新袭卷过来。黑龙护着我们在火焰里翻腾,似乎想挣脱烈火的包围,但那火根本看不到边,看不到头,厉风渐渐消失,黑龙的皮肉似乎陷入了烈火之。我又惊又急,既怕黑龙没有厉风的到损伤,又怕它再也支持不住,我们全都会葬身火海。身子蓦然一凉,黑龙全身在厉风消失之后,蓦地冒出阵阵青烟,它的身体渐渐化成了一道浓厚的烟雾,龙形的烟雾裹着向升腾,越往,烟雾渐渐地淡去,黑龙渐渐变成一个浅浅影子,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不要……”那是冥焰的觉魂啊,不要消失,不要丢下冥焰……胸前的黑龙玉突然飘浮起来,玉身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渐渐地移向冥焰的额头,黑龙的影像越来越淡,我又开始感受到火焰的灼热。黑龙玉碰到冥焰的额头,立即紧紧地贴在他的额上,与此同时,缠绕在我们身上烟雾般淡淡的黑龙幻影骤然消失,全身化成无数星星点点的金芒,冥焰额头上的黑龙玉在黑龙消失的瞬间,蓦地放射出强烈的白光。向四周扩散,将包围我们开炮击碎,逼退,不能近身。光影中,一直紧闭双眼的冥焰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神采,黑龙玉冥焰的额前越陷越深,似乎活生生嵌入到他额头去的迹象。那玉每陷入一分。四散的白光就越暴亮一分,冥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楚的表情,只是将眼瞪得老大,仿佛一个毫无知觉的木头人。我不知道眼前这一幕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没有办法和能力阻止,只眼看着黑龙玉在冥焰的额头若隐若现,刺眼的白光断放射,我完全看不到火焰。眼只得这片耀眼的光影。我半眯起眼,不敢直视那耀眼的强光,就近观察着冥焰的反应,突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随着黑龙玉的隐现。冥焰的满头银丝,竟渐渐地变成蓝色,白光每暴闪一次,冥焰的头发就蓝上半分,等黑龙玉完全隐入冥焰额头。冥焰头发竟然完全奕回了我初次见他时漂亮的宝蓝色。

  我激动万分,隐隐猜测出眼前这情形到底是怎么回事。黑龙玉本来就是冥焰的觉魂,此际定是感受到冥焰和我身处的险状,所以重新回到了冥焰的身体,与冥焰的两魂七魄合体归位,既然冥焰头能恢复原状,是否表示他同样很快就能恢复记忆?

  我还猜测,冥焰的眉头骤然紧皱,口中发出一声痛呼:“呀……”刚刚无神的眼中突然暴射出一道的精光,他的身体蓦的展开,将我弹飞出去,我急速地往下坠落,看到他四肢伸展开,呈大字形地站光影正中,他的身体逆着光,在身后强烈白光下,他的身体则成了一道黑色的阴影。黑与白,那样对比强烈地冲击着我的视线,像动漫中无人能敌的战神。

  冥焰……泪漫出眼眶,我欣慰地闭上眼睛,他到底是神子,不管是否能恢复记忆,都没有那么容易被人害死。我跌出那道光影圈,身边火焰不知道被光影逼到了哪里,只觉得四周漆黑片,虚空一片,是地府吗?我没有丝毫惧意,反而有一丝期待的欣喜,云峥,我来了……

  “姐姐!”腰突然被人紧紧揽住,冥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姐姐别怕,我救你上去!”

  我睁开眼睛,冥焰的全身散发着一团薄薄的光晕,仿佛被包围在一个圆形的光影泡泡里,光影泡泡东一点西一点地闪烁着彩色的星光,蓝发美少年被光影一圈圈衬托着,如同长着洁白羽翼的天使。我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喃喃低事:“冥焰……我死了吗?”

  他低笑一声,笑声中含着一丝睥睨天下豪气:“姐姐,谁死了你也不会死,我会保护你!”我怅然若失,冥焰,你知道,其实我并不惧怕死去,可他并不清楚我的所想,话音刚落,冥焰抱着我以一飞冲天的姿态,往上冲去,四周又出现了火焰,我和冥焰包包围在光影泡泡里,火焰逼近来,扑打在光影泡泡之上,抽打出无数细小的光影泡泡来,像鱼嘴里吐出水泡一样悠悠荡荡地飘上空中,却不能奈何光影泡泡中的我们分毫。当火焰的威胁完全无力的时候,那震耳的轰隆声,气势张狂的扑打乱舞,全都变成一场滑稽的笑话。冥焰就这样抱着,以这种强势的姿态,冲破火焰的包围,冲出火池,破火而出的刹那,他身上的光影蓦地拉长,映亮了整个洞穴,然后,冥焰抱着我轻飘飘地落地,站在到火籽边的地面。

  “云夫人?”不可置们的惊呼从前方传来,我转头看去,正迎上鬼面人的目光,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我却似乎能感觉到他面具下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身上。他跪坐火籽边上,右手捂着左肩,鲜血正潺潺地从指缝中渗出来。段知仪蹲在他身旁,正扶着他的肩膀,看到我和冥焰从火中跃出,惊喜地对鬼面人道:“真是云夫人,云夫人没死,她还活着。”

  鬼面人一直没出声,只是定定地看着我,我无法获得他面具下面怎样的表情。冥焰将我放下来,我举步向他们走去,左腿骤然一阵剧痛,这才想起我的腿上有伤,冥焰赶紧抱住我,放我坐到鬼面人面前,我怔怔地看着他的伤口:“你受伤了?痛不痛?”

  鬼面人看着我不出声,身体却有一丝轻颤,不知道是不是伤口痛得厉害。段知仪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和冥焰,“我们还以为夫人死了。夫人和冥少爷能从地火中逃生,真是奇迹。”

  我无法解释我和冥焰逃生的那一幕,只得笑了笑,转头打量了一下洞穴,不见玛哈,赶紧道:“玛哈呢?”

  “在那里!”段知仪伸手一指,却见洞穴正中的地面上,有一堆黑色的粉末。我讶异地道:“那是玛哈?”

  “正是。”段知仪道。就像他们对我和冥焰从地火中死里逃生感到惊讶一样,我同样对他们能杀死玛哈感到震惊,毕竟我亲眼目睹过玛哈强大得非人的力量,虽然他和黑龙斗法失去了大半功力,受了重伤,但亲眼看到他变成一堆粉末,我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是你们将他杀死的?”山洞比起跃入火池之前破烂多了,地上到处散列着断裂的石笋和钟乳石,那个石鼎也碎成了放齑粉,可以想见,当我和冥焰被困在地火之中的时候,这个洞穴发生了多么惨烈的激斗。

  “是我师弟。”段知仪笑道。我怔了怔:“原来恩公是段先生的师弟。恩公多次搭救妾身性命,今日还帮妾身报了大仇,请受妾身一拜。”我撑着身子跪起来,准备磕头,那鬼面立即松开捂在伤处的手阻拦,虚扶住我,嘶声道:“夫人,不用了!”

  “可是……”我抬眼见他伸在我面前的手血淋淋的。也不再行这些虚礼,赶紧道,“恩公受了伤,要赶紧医洁,我们快离开这里。”

  段知仪扶着鬼面人站起来,我转头看向冥焰,却见他正蹲在玛哈化成的那堆黑色粉末前,若有所思。“冥焰。”我出声唤他。“怎么了?”

  他笑了笑。起身走过来,“没事,段先生,我姐姐腿受了伤,请你替我背她出去。”

  “冥焰,你要做什么?”我抓住他的手,难道……我看向玛哈化成的那堆黑色粉末,“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那个玛哈……”

  “没事的。姐姐,没事。”冥焰赶紧安抚我,“我只是不太放心,想留下来再查看一下……”他话还没有说完,地上那堆黑色粉末,突然像被风刮起来似的,扑向了石壁上那个狰狞的鬼头浮雕。冥焰脸色一变,一把推开我:“快走!段先生。快带我姐姐离开这里!”

  段右仪脸上也变了色,想是看出什么不对,也不多言,立即就抓紧我的手臂:“云夫人,快走!”

  “走得了吗?”山洞里突然响起玛哈的声音。尖厉得震动洞壁的石块纷纷掉落,“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话音未落,那个鬼头浮雕突然动了起来,像是变活了似的,半空中悬着一个巨大的鬼头。似石非石,似沙非沙,似烟非烟,扭曲着,晃动着。似实非实,似虚非虚,狰狞的变幻着各种表情,虎视眈眈地望着我们。

  “请降神?”段知仪失声道。那鬼面尖厉地笑起来:“不错,本王以肉身幻灭的代价,献出灵魂请出降神,誓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就凭你!”冥焰冷笑一声,跃上半空,迎上鬼头,“今日本少爷就灭了你这降神!”

  话音刚落,他的身体骤然暴射出强劲的白光,就像我之前在地火中见到的那样,照得人睁不开眼,那鬼头咆哮着向冥焰冲去,张开血盆大口,那嘴大的不像巨大的黑洞,冥焰冷哼一声,挟着光影跃入鬼头的口中,鬼头立即合上大嘴,耀眼的光华刹时无踪。

  “冥焰……”我心胆俱裂,想冲上前去,鬼面人伸手拦在我面前,段知仪紧紧抓住我的手臂,“云夫人稍安勿躁,冥少爷未必有事!”

  却见那鬼头合上嘴巴,一张不断扭曲,晃动的凶恶鬼脸似乎极为痛苦,那张脸像气球一样,一会儿膨胀成数倍,一会儿又急缩回原状,仿佛有人在拉扯着那张鬼脸,一会儿脸颊被扯得老宽,一会儿下巴又被扯得老长,鬼脸在半空中纠结,翻腾,咆哮,似乎挣不脱什么束缚,随着它剧烈的挣扎,山洞也剧烈地摇晃起来,洞壁上又不断地被它震落下碎石,黑衣人和段知仪把我架到离那鬼头颇远的地方,避开纷落的碎石。段知仪蹙眉道:“这山洞怕是塌了,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不,冥焰还没有出来!”我惊恐地看着他们,“我们不能丢下冥焰……”

  “云夫人……”段知仪似乎想说服我,我尖声道,“我不听,我一定要等他,要走你们自己走,我绝不会丢下冥焰……”

  话还未说完,洞穴之中突然光影乱闪,我抬头向那鬼头看去,只见从那鬼头的眼睛,耳朵,鼻孔,嘴巴这些洞里,突然暴射出耀眼的白光,像镭射灯一样,随着鬼头的翻腾扭曲,将这洞壁照得如同镭射闪耀的迪厅一样动感雪亮,那鬼头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咆哮着像个失去控制的皮球一样在洞壁乱撞。鬼面人和段知仪用身体将我护住,我只听到那鬼头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地惨叫,洞壁瞬间光华万丈,那鬼面像被光箭光刀从脑袋里生生破开,“嘭”的炸成千万碎片,无数沙石纷纷从半空中掉来,山洞一阵地动山摇,烟雾重重。一个人影从沙石烟雾里弹跳出来,落到我们面前:“山洞快塌了,快走!”

  “冥焰……”我抓住他的手臂,欣喜得掉出眼泪,“你没事就好了……”

  “我没事,姐姐,那玛哈已经彻底被铲除了。”他拦腰抱起我,闪开一块从洞顶掉落的钟乳石,往外奔跑,“我们快走!”

  我勾紧他脖子,从他的肩头看到鬼面人和段知仪也紧跟着奔出来,舒了口气,谢天谢地,大家都没有事,这两天的遭遇,像是做了一场荒诞恐怖的怪梦,如果不是左腿还在一阵阵抽搐,我几乎会以为这一切是我产生的幻觉,幸好,这场不可思议的怪梦,已经结束了。

第三十九章 回府

  这个山洞真是隐蔽,等我们跑出来,我才发现山洞的出口竟然是在一处悬崖的峭壁上,上不关天,下不着地。身后不断传来轰隆巨响,段知仪抓住峭壁上方悬落的绳梯道:“云夫人腿受了伤,冥少爷背着云夫人先上去。”想来他们这前就是用这架绳梯垂到洞口的。冥焰点了下头,放我到他背上,抓住了强梯。我转过头,眼睛看向鬼面人左肩人不断冒血的伤口,蹙眉道:“你们呢?”段知仪看了鬼面一眼,笑道:“云夫人放心,我们随后就上去。”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几个人都被颠得有点儿站立不稳,冥焰赶紧抓住绳梯,如猿猴一般灵巧地向上攀去,稍时便已立在悬崖顶端,站在崖顶,仍不是能感到地面隐隐晃动,想必那山洞坍榻十分剧烈。冥焰背着我转身,见段知仪和鬼面人陆续攀爬上来,我才松了口气,虽然脚下的地面仍在微颤,但在山岩之巅持到落日白云,感觉到丝丝凉风,至此才真正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我们现在在哪里?”我轻声问。不知道这山岩离京城远不远?我们该怎么回去呢?

  “这里是四经山主峰,离京师尚有一百八十余里路程。”段知仪答道。我吃了一惊:“一百八十余里?”这么远?这古代的路可不比得我前世的大马路,何况是这样崎岖难行的山道,我蹙眉道:“你们是怎么来的?是又是怎么找到我们?我们怎么回去?”

  “我们怎么找到夫人的,一言难尽,等回了京师再仔细告诉夫人。至于我们怎么回去……”段知仪说完,指了指前方,我转头一看,立即大喜:“小黑小白?”

  “侯爷知道夫人去了太庙。借给我们用的。”段知仪微微一笑,“若非侯府这两世神驹,只怕我们也不太容易能迅速赶到这里。”

  段知仪虽然被皇帝封了个司天台监副的官儿,却因为在京师没有落脚处,我仍让他留在侯府居住,所以此次才能带着小黑小白来救我们。说话间,两匹神驹已经奔至我们面前,小白亲昵地用头蹭了蹭我。我摸着小白的脸。见小黑不耐地轻声喷气,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话说回来,小黑那厮野性难驯,一向不太让人近它的身,这次怎么会让他们骑来?我好奇地道:“小黑能让段先生近身,倒是难得。”

  段知仪但笑不语,却见小黑凑到鬼面人面前,盯着他的伤口,轻轻嘶叫了一声,又碰了碰他没有受伤的肩,神情似乎极为关切。我大为惊奇,还未及细想小黑怎么会对这个陌生人这样亲近,只听冥焰道:“姐姐,天快黑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点点头,却听鬼面人嘶声道:“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

  我怔了怔,见鬼面人已经转身要走,赶紧道:“恩公留步!”

  他的身子一顿,我关切地道:“恩公为何不与我们一齐下山?你受了伤,应及早下山诊治才是。”

  鬼面人没有转身,背对我道:“这点狎我自己能处理,云夫人不用挂心。告辞。”话音刚落,鬼面人便径直往前奔去。“恩公……”我失措地唤了一声,那鬼面人却不停下来。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林当中,我转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这……”

  “云夫人,我师弟脾气古怪,一向独来独往,不善与人打交道,你不必介意。”段知仪笑了笑,“夫人还是尽快赶回京师,省得侯爷挂念。”

  也是,等回了侯府,再找段知仪问个明白,这个一再救我的鬼面人到底是谁?段知仪这般轻松的表情,看来他是笃定他这位师弟的伤没有大碍。冥焰将我小心地放到小白的背上,再跃上马背。段知仪抓住小黑的缰绳,也跃到它背上。小黑在原的微微踏了几步,倒也不怎么抗拒,就任他骑上了背,随后,两匹神驱便载着我们风驰电掣般飞速而归。

  抵达京城,已是半夜,城门紧闭。奇怪的是,城门之上灯火通明,守城的官兵比往日多出许多,戒备格外森严。云家铁卫守在城门之外,见到我们回来,大喜过望,我也大喜:“云乾,你们是如何从太庙脱困的?”

  “回少夫人,是段先生助我们脱困的。”云乾见我平安无事,似乎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我回头看向段知仪:“段先生,大恩不言谢,先生以后有用得着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倾力相助。”

  “云夫人言重了。”段知仪神色淡定。云乾他们想是早和守城的官兵沟通好了,城门缓缓而开,我们顺利地进了城。进了城之后现城内较之往常清静不少,街上根本没有行人,往日街市喧嚣的场面不见了踪影,倒是不进有巡夜的官兵,见到我们的车骑,大声查问,云乾报了永乐侯府的名号,出示了通牒,才被人放过去,并一再警告速速回府,不得在街上逗留。

  “京中发生何事?”待那队官兵走了,我诧异地道。

  “回少夫人,前日京中发生地震,京城流言四起,人心惶惶,九王下令全城戒严,不准百姓聚众妄言。”云乾四下看了看,低声道。

  果真如我那日赶去太庙前所料,我蹙紧眉:“先回府。这里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回了府再说。”

  本想不惊动人悄悄回府,不想小红她们根本就没睡,听说我回来,激动地冲了出来。段知仪回府后不便再跟过来,自回了房去。冥焰把我背回房间,宁儿和馨儿赶紧去帮我准备热水,冥焰把我放到床上,小红看到我的伤腿,眼泪立即滚了出来,我有些无力地看着她们熬得红通通的眼睛,笑了笑,“没事了,都收拾收拾回去睡吧。”

  “姐姐的腿伤得赶紧诊治。”小红抹了抹眼睛道,“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我帮姐姐上药包扎。小红姐姐去我房里拿我的药箱吧。”冥焰帮我脱掉鞋,卷起裤腿,露出小腿上那条看似狰狞,却早已不再流血的伤口,他接过宁儿拧干的热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我腿上干涸的血渍。仔细地避开我的伤口。我倒忘了,冥焰跟傅先生学的东西,可光是道法蛊术,还有医术。

  我看着冥焰低垂的脸,他专注地处理着我腿上伤口,神情镇定平静,比起当年在沧都初遇他时,几乎完全像变了一个人,他的蓝发零乱地垂在额头……蓝发!我瞬间僵直了身体,之前遭遇那些事情,太过惊险离奇,让我没有时间去细想,冥焰的对发变回了蓝色,是否有黑龙玉合何有关?我的手抚上脖子,脖子光秃秃的。从来到这个时空便一直陪着我持黑龙玉,是真的不在了。冥焰,那玉既与你合为一体,是否你也恢复从前的记忆?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是心慌还是心喜。我怔怔地看着他专注的表情:“冥焰……”

  “我弄疼你了?”他抬起头,紧张地道。我赶紧摇了摇头,迎上冥焰的眼睛,有一丝怔忡,那眼睛里,除了关切,并无多少复杂的情绪,我忐忑地试探:“冥焰,你有没有想起以前的事?”

  “什么事?”他随口问,神情自然地将手中的毛巾递给宁儿。小红把药箱拿来了,他赶紧接过来,打开药箱,翻出几个瓶瓶罐罐,拨出塞子,拿出药碗,将几个药瓶里的药末倒在一起,又倒了些不知道什么药汁调成药泥,用竹片拨到我的伤口上。

  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气呵成,似乎一点也没受到我问话的骚扰。我蹙了蹙眉,难道冥焰还没有恢复记忆?可是那觉魂不是已经回到他体内了么?莫非黑龙玉并不是让他恢复记忆的关键?我尤在思量,却听到冥焰吃惊地道:“姐姐,你不痛么?”

  “什么?”我回过神,这才觉出敷在腿上的药灼得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冥焰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道:“我还道姐姐的腿没有一点反应,吓死我了。”他一边说,一边拿了纱布,帮我把腿伤包扎起来。小红担忧地道:“冥焰,姐姐的腿伤多久能好?不会留下什么后患吧?”

  “只是皮外伤,虽然伤口看起来很可怕,不过没有伤到筋骨,不会留下后患的。”冥焰包好伤口,笑了笑,“等姐姐的伤口好了,我再帮姐姐调去疤的药,保证不让这条疤留下痕迹。”

  “那倒无妨。”我淡淡一笑,对小红和两个丫鬟道:“行了,你们也累了,去睡吧。”

  “那我也回房去了。”冥焰开始收拾药箱,“姐姐好好休息。”

  “冥焰……”我看着他,心中尤在疑虑,“你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吗?”

  “姐姐又是指我丧失的记忆吗?”冥焰眨了眨眼,一脸坦然,“我真的没有想起什么。”

  “可是你怎么突然能对付玛哈了呢?”我咬了咬唇,道出心中的疑惑,“你怎么能破他的妖术呢?”

  他怔了怔,想了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笑道:“姐姐还真把我给问住了。我其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从地火池里出来,身体好像变得很奇怪,体内仿佛有源源不断的力量涌生出来,当对着那个玛哈的时候,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已经冲上去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身体比脑子里更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似的,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已经和他斗上了。”

  是这样吗?难道只是因为黑龙玉与他合体,令他身体恢复了一些异能,但还没有启动他的记忆?我见他苦恼地思索,叹了口气,也不再逼问,拍了拍他的手道:“知道了,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改天再说。”

  等他们全退出房去,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想到玛哈的恐怖,心中禁不住一阵后怕。不知道皇帝和寂将军的情形却是如何?京中这几天的形势又是如何?还有段知仪和那个鬼面人,怎么会突然跑来救我?鬼面人一次又一次地救我,每一次都是在我最危险的时候,绝不可能是巧合,他到底是谁?还有他的伤,也不知道到底如何了?……脑子里想的事越来越多,越来越乱,辗转反侧,竟是越来载清醒,直到过了三更,才撑不住疲极的眼皮,沉睡过去。

上一篇:生于望族

下一篇:一嫁三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