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萌吧啦
苏清远便坐直身子,端坐在正位,大杨氏也在一边坐下。
绮罗、睿轩走进来,给两人请安。
苏清远看了眼两人,说道:“在学堂里可有听先生的话?这几日学了什么?写了多少字?”
苏睿轩的丫头博闻及禄儿早知今日苏清远要看,便将睿轩、绮罗两人写的大字呈了上去。
苏清远翻看了下,见两人的字都大有长进,而且每人都有近百张,心知他们并未偷懒,满意点头后,嘴上却说道:“这种字还敢拿出来?没得丢你老子的脸,快,将这几日学的也背一遍。”
两人又当着苏清远的面背起了书。
绮罗偷眼看向大杨氏,见她一副慈母模样坐在一边笑而不语。
苏清远又训斥了他们几句,便叫他们回去。
绮罗送苏睿轩回了耳房后,才又回了后面的抱夏。
春芽眼神闪烁的看了眼绮罗,绮罗心中疑惑,禄儿却是替绮罗问出了口:“春芽姐姐这是怎么了?有什么话吗?”
“真是作孽啊,好人家的老爷也能做出这事!”正做着鞋垫的何妈妈开口道。
“何妈妈!”春芽叫道,又笑着问:“今日见了老爷可挨了骂?”
“没,咱们小姐这么聪明,哪里会被骂。”禄儿说道。
绮罗猜测今日又发生了事情,只是春芽忌讳自己才不说。当下便将这事放下。
晚间苏清和见无人进来给自己送饭,又因一日滴水未进,腹中饥渴难耐,更兼身上脸上疼痛难忍又无人送药,便开了门要出去,刚开门就见门从外面锁住了。
苏清和一怔,叫道:“放我出去!”
“老爷还是好好养身子吧,夫人如今正在气头上,您还是莫惹恼了她。”外头一个婆子说道。
苏清和狠狠的放下手,因咬牙切齿脸上又疼起来,思量一番,又轻声问道:“我的小厮柱子哪?你把他叫过来。”说完,将一枚玉佩从门缝里塞出去。
那婆子收了玉佩,说道:“奴婢叫不来他,柱子的腿都断了。”
苏清和心中一凉,靠着门萎顿地坐了下去。
人性如此
苏清和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日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察觉到小杨氏正拿着帕子给他擦脸。
“阿姿……”苏清和握住小杨氏的手说道。
小杨氏红肿着眼,脸上虽抹了胭脂也掩饰不住煞白,从苏清和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又湿了帕子给他擦脸。
苏清和见小杨氏神情专注,一时怔住,复又感动道:“阿姿,我对不住你。”
“老爷说笑了。”小杨氏声音沙哑道,拿着一个罐子给苏清和涂药膏,又道:“老爷快洗了,吃了饭去给娘亲认错吧。”
“是是,我待会就去。”苏清和笑道,心里的惊喜掩盖了脸上的疼痛,心想小杨氏还是舍不得他,一时又想起苏华严不知怎样了,便又试探问道:“阿姿,华严他……”
“华严是谁?可是昨日在街头胡言乱语,污蔑你我之人?”小杨氏说道,又探头轻轻吹了吹苏清和脸上的伤口。
苏清和愣住,看着小杨氏镇定自若的收拾药,又给他换衣服,只是一瞬间的怔忡,精明的苏清和便悟到小杨氏是在尽最大的努力来挽救他们这一房的利益,因此闭上眼,又将苏华严抛到脑后,说道:“娘子说的是,左右是不相干的人……”
“老爷知道就好。”小杨氏也看向苏清和笑道,她恨眼前的男人,这个男人将她作为一个女人最宝贵的名声全毁了,她可以想到如今襄城人的眼里,她是一个荡妇,绫罗慕轩也都是荡妇的孩子,苏清和毁了他们一家,她恨不得将他掐死,只是她不能,她可以闭门不出,但绫罗慕轩不能,为了他们她也该尽力的挽回局面。
“老爷从娘亲那回来,就写个贴子给知县老爷吧,要他好好惩治那胡言乱语满嘴喷粪的小子。”小杨氏又柔声说道。
苏清和一僵,须臾答道:“……好。”
经过小杨氏等人的努力,苏华严又多了一道污蔑的罪名。虽是如此,但苏华严当日所说之事还是流传开来。而陷入那流言恶果中的苏清和,自身尚且难保,便也没有心思去救苏华严,苏华严最后的下场,没有人关心。
小杨氏多番周旋,奈何杨老太爷恨死了苏清和,咬牙以不孝之名将他的应试资格除去。小杨氏最后无计可施,眼睁睁看着苏清和连读书这条路也断了,心中更对苏清和失望,只是想着绫罗慕轩两人,便依旧与苏清和“相敬如宾”,小杨氏院子里的丫头见识过苏清和落魄的样子,也将攀龙附凤的心息了,如此小杨氏也省了不少心,人较之从前反而发福了许多。
绮罗旁敲侧击,最终也知道了这事。前世与小杨氏姐妹相称的钱氏,如今再也不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苏慕轩的长子之名再也不会被人抢去;温文儒雅的苏清和,也再也不会有意气风发之时。
午休时分,听着蝉最后的鸣泣之声,绮罗叹了口气,心中却不再有赵姨娘出事时的那般灰心丧气。
“姐姐,看蝴蝶。”苏睿轩捏着一个团扇般大小的绿色翅膀过来。
绮罗看了眼,那短而臃肿的身子一看便不是蝴蝶,说道:“那是蛾子,不是蝴蝶。”
苏睿轩看了眼,见那蛾子扑棱了一下翅膀,翅膀上的粉飞了下来,短短的爪子抓向他的手,苏睿轩啊的叫了一声,将蛾子丢在地上,待到蛾子就要飞起时,又一脚踩了上去。
绮罗看过去,就见那蛾子黏在地上,已经被碾成了一团恶心的绿色。
苏睿轩嫌鞋底粘了蛾子的汁液,就将鞋子在一边地上蹍了下,然后跑到另一边追蝴蝶。
绮罗转过身去,见诸葛先生正坐在廊下休息,便走过去,道:“先生。”
“嗯?”诸葛先生抬头看她,见她脸上有悲凉之意,问道:“大小姐有何事?”
“先生,究竟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绮罗开口道。
诸葛先生一愣,思索半响,说道:“你姑且相信是性本善吧。”
“姑且相信?”绮罗蹙眉,随后一笑,说道:“多谢先生。”不管人心怎样,还是姑且相信了吧。
大杨氏去楼家探看了只破了皮的楼翼然,楼苏两家都将那亲事抛在了脑后,又有新的传言说出楼翼然并未伤到绫罗,不过是场误会;绫罗几日后,脚伤未好,便被何家送回来了,再次回来的绫罗,看起来又与当初不同。一身崭新衣衫,言谈更加谦和有礼,与绮罗看起来气质更加两样。
福儿也跟着绫罗回来了,只是第二日,苏老夫人便将福儿的身契给了福儿,又偷偷叫人送她到何府。听说几日后,何老夫人便认了个干女儿,回乡下老宅。
之后苏清远的生意便有些不顺,几家古董店都折了很大一笔银子。
这一年的中秋,苏清词没有回来,杨家只叫几个婆子送了节礼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