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面北眉南
侯四眯着眼睛想了想:“他不是看重那女的么?咱从那女的身上下手?还不行的话,咱就只能对他下手了,他总不至于想要没命花吧?”
江老大心里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厚道,可是想着若是周老2真是想要背叛的话,对待一个叛徒也不需要讲究什么厚道不厚道的,心中便也释然了。
“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如今我身边,跟着我最久,最得我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你了。”周老大又是拍了拍侯四的肩膀。
侯四一脸的受宠若惊:“老大放心,侯四绝对不会让老大您失望的。”
之后,侯四出去了,江老大叫了周老2进来。
“老大,您找我?”周老2大大咧咧地笑道。
江老大也是笑的一脸的亲切:“瞧你神清气爽的,刚刚又去睡|女人了吧?”
周老2哈哈大笑:“男人么,每日一炮才正常不是?我又不是个蜡枪头。”
江老大也摇头失笑。
“对了,今日天津那边来了准信了,明日应该就能离开这里了,你去收拾收拾,今夜好好睡一觉,不要太劳累。”江老大一边随口开着玩笑,一边仔细注意周老2的表情。
周老2却是立即就皱了眉头,犹豫了半响,没有说话。
江老大心里突然就是一沉。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固,但是周老2却是没有主意,他此刻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才能将老大他们多留些日子,好对崔娟儿交差。
“怎么?很为难?”江老大的声音有些高深莫测。
周老2回神,摇头道:“到不是难不难的问题,只是……老大,能不能再等一些时候?”
江老大这下连脸也沉了:“兄弟们每日憋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日子,你也都看到了。若是没有办法那便罢了,可是如今有了回去的机会,为什么要等?等什么?等着官兵在抓吗?”
“这……”周老2有些为难,他总不能说自己婆娘还有事情交代了他去办吧?这样在老大他们看来也是见色忘义的。
江老大好不容易才将心中的那口气憋了下去,为了缓和气氛,随口道:“你不愿意走,为的是你的那个女人?”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
不想周老2却是愣了愣之后点头:“正是,老大你怎么知道?”
“……”
江老大越发怀疑周老2是在敷衍自己了。
“你若是暂时不想走也不是不行。”江老大将自己的右腿搭在了左腿上,这是他想事情的时候惯用的动作,周老2知道,因此也不打搅他。他现在最要紧的是两边都能交得了差。
“你把藏金沙的地方,用纸笔画出来给我罢?”江老大盯着周老2慢悠悠道。
周老2一愣:“老大您信不过我?”
江老大摆了摆手:“这哪能?我若是信不过你,当初怎么会把那批金沙交到你的手上?只是现在你不愿意走,兄弟们那里都有微词,我这个当老大的也不能视而不见。所以总要给兄弟们一个想头不是?再说了,你若是一直不愿意回去,我们也不能一直等着啊?那东西放在那里,难免会夜长梦多,我有些不放心。”
周老2闻言想了想,点头道:“那好,我把图画给你就是了。不过这图还是不要让太多人知道的好,就你,我和老四吧?”
江老大将他肯画图,心中大喜,哪里还计较这些,再说他自己也不想要太多的人知道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你现在就话,我去叫人准备纸笔。”
周老2为难道:“老大,这就要吃饭了,不能吃完再话?我又不能跑了不是?再说,你知道我这人,斗大的字不认得两三个,画画更是从来没有过,怎么也要先练上几张吧?不然即便是我画了出来了,那也要人能看得懂才行啊。”
江老大虽然有些不满意不能即时就看到图,但这个答案也是让他满意的,不安点头道:“那你画去吧,明日一早就给我。”
“诶”周老2应声道:“我现在就去。”
走到门口却又停下来,抓着胡子道:“老大,我想要借几个弟兄用一用。”
江老大狐疑:“画画还要弟兄们?他们也没有几个能识文断字,弹琴画画的啊?”
周老2赔笑:“不是为的这事,是为了……是为了一点私事。”
江老大刚要周老2答应画图,这时候自然是不好驳了他的面子,很爽快的摆手:“你手下又不是没人这事情用不着跟我商量。”
第三百一十四章 下元节的礼物
“那边这几日还没有动静?”
蒙着玻璃纸的雕花窗开着,从窗口往外看能看见一个小小的院子,种着几盆不知名的花儿,因季节缘故,如今只剩下了绿叶,有些甚至是只余光秃秃的枝干,唯独角落里一株瘦小的秋海棠开着,无花争艳,独领风骚。
这里像是哪家的后院,只是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药香味,让人能宁神静气。
宣韶半倚着窗棂,修长的手指中灵活地转着一把小匕首,他并不卷翘的浓密眼睫微垂,遮住了大半的眸子,让人不知道他此时的视线是不是停留在手中那只看上去简陋却发着乌光的匕首上。
即便是这样闲适的姿态,宣韶的腰背也是挺直着的,冷然高贵的气质从内散发。据说一个人的出身如何,并不是从刻意的衣着打扮上来看的,而是从举手投足间无意流露的气质来判断。
一个面容普通,身材挺拔的男子束手站在了背光的地方,回答道:“前几日有一人出去过,属下悄悄缀后,发现他们是在联系天津那边出海的船只。”
宣韶闻言眼也未抬,只屈起另一只手的食指,在那乌金的匕首上轻轻一弹,竟是“呜——”地一声,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剑鸣声。
属下闻声好奇地抬头,“咦”了一声道:“这好像并不是公子以前用惯了的那一把匕首?这一把匕首的鸣声要稍微低沉一些。”那宣韶淡淡“唔”了一声,“这是我让剑叟重新打造的。”
“剑叟不是已经收山了吗?”那名手下好奇的在那把没有鞘的匕首上打量了几眼,见果然与以前宣韶用的那把有九成的相似。听说之前的那一把是很久以前世子爷留下来的。
宣韶没有回答,只微微抬眼,漆黑深邃的眸子映着碎钻一般的光。
“继续盯着,在那一伙人没有出现之前,无论他们做什么都不准有任何动作。”
那名手下立即站直了身子,严肃了表情,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男子很快退了下去,不忘悄悄的将门带上。
宣韶姿势未变,只垂眸站立了一小会儿,手腕一动,那把匕首转眼就不见了。他抬步朝门口走去。
出了院子,外头是一条小巷,穿过小巷,拐过一个弯儿一家医馆的牌匾抬头可见。
宣韶走进医馆,那掌柜忙将客人交给了一旁的伙计,自己走了过来,轻声喊道:“公子。”
宣韶淡淡点头,目光在医馆的门面里一扫:“今日可有人来寻我?”
那掌柜的知道最近自家公子总是有这么一问,忙道:“今日那位小公子没有来,若是他来寻公子的话,属下都会派人往公子那边传话的。”
宣韶点了点头,转身便出了医馆。
外头的一条街不是很宽,古旧的青石板路,缝隙里是经年的泥土,将整条道割裂出龟裂的痕迹。据说这条街道刚出现的时候,住的都是怀抱着梦想来京城里做些小买卖的小商贩们。当时这一条路只是一条泥路,一到下雨天就泥泞不堪,穿着高高的木屐也无法保证鞋袜不脏。
穷人没有办法自己修出一条整齐的好路,但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也是不容忽视的。于是一到下雨天,就有人往路中间铺几块面上平整的石头,这些石头都是平日里人们在外城的河边捡回来的,就等着下雨天能派上用场。
只是当时石头铺得稀稀拉拉,要从上头过还得身手灵活,一蹦一跳。连一些要出门的年轻女子或者妇人也不例外。于是一到下雨天,整条街都是热闹的,当然有的是来看热闹。这在当时也算是这条小街上一条亮丽的风景线了。
谁也没有想到,这样经年累月下来,街上的石头越铺越多,最后竟然就成了一条石板路了。这条路却是因此有了一个好听又活泼的小名儿,跳儿街。
住在这周围的人家也都是些小门小户,最富裕的也不过是街头那个早些年靠着买一些平民用的海货发家的杂货店老板。
这样一个地方却是朝廷最神秘的一只力量,铁鹰卫的据点所在。因为前前任的卫指挥使认为,大隐该隐于市。
宣韶孤身走在跳儿街上,清冷的气质,俊俏的容貌,挺拔的身姿引着街头巷尾的小媳妇大姑娘么都脸红地心跳地看了过来。
这种目光宣韶见得多了,当年他们一家刚被放逐去北边的时候,那里不管男女老少都很彪悍,他的父亲遇到过比这更家大胆的女子,当时世子爷心里还倍儿美。直到有一次一个貌美的胡姬追到了他们家里来,要死要活得非要做妾,被世子爷拒绝了之后,因性子刚烈拿出匕首就抹脖子。最后虽然被救下了,也伤了嗓子,不能说话了。
从那以后,一向自恋又骚包的世子爷再也不敢炫耀自己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了。还苦着脸告诫年纪尚小的儿子说:韶儿啊,你记住为父的话啊女人啊,惹不起啊一阵清脆的笑声,一朵鲜艳的桃花斜飞了过来,落在了宣韶的脚边。
什么?这个时候没有桃花?
因为是一朵绢花,还带着脂粉香。
宣韶视而不见,连走的路线都没有偏半分,黑色的靴子还踩在了一瓣粉嫩的花瓣上,惹得碎了一地的芳心。
过两日就是下元节,路旁有买金银锡箔的。
宣韶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有一年曾经说过的话,当时他们在北边,日子过得艰苦,但是一家人却都很开心。那是一个中秋,世子自己亲手雕了一根嫦娥奔月的木簪送给了妻子。
虽然手工很是拙劣不堪,簪身上却被打磨得很平。
姜氏收到之后却是很开心。
世子瞥了儿子一眼,悄悄在姜氏耳边说了一句话,让姜氏当即笑的羞涩不已却是明艳万分。
世子爷翘着嘴角暗自得意。
宣韶虽然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但是他自幼习武,耳力很好。世子当时说的是:“有生之年,无轮是什么节,我都会送你一件礼物。”
宣韶皱了皱眉,无论什么节都要送礼?那下元节也是节吧?
宣韶不由得停了步子,视线在周围一扫,在一片卖着“冥衣”,“金银包”的摊位中瞄见了一个买胭脂水粉的,眼睛不由得一亮。
买胭脂水粉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见有客上门,脸上顿时笑成了一朵晒干了的菊花。
“呀,俊小哥,买胭脂呢?来,婆婆给你找个最好的,这个吧——这个是桃花胭脂,是从苏杭那边运过来的。”
宣韶抿了抿唇,接过了那婆婆递过来的胭脂。小小的一盒,半个巴掌大,白瓷盒子。看着到是雅致。
那婆婆拿出另外一个一样的,揭开了,浓郁的花香飘散了开来。
“你闻闻看,是不是很香?颜色也很好的,擦了我家的胭脂,八十岁立马变十八。”
宣韶却是轻轻锁起了眉头:“胭脂都是这样的味道?”他鼻子灵敏,又懂医术,一闻便问出了胭脂的成分,里面是含有铅粉的。
“啊?不……是啊,别家的胭脂都没有我家的香。”那婆婆人老心思却很活,张嘴就道。
宣韶偏头想了想,将手中的胭脂放下了。那婆婆以为生意告吹,有些失望,宣韶却是掏出了一小块碎银子递了过去。
那婆婆莫名其妙地接过,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呢?
宣韶却是什么也不说,转身就往回走,很快就到了药铺。
“咦?公子?你怎么又回来了?”掌柜的见宣韶去而复返,有些奇怪道。
宣韶径直走到算账的地方,就着哪里的纸笔写了几行字,之后将纸递给了掌柜,淡淡吩咐:“给我找齐这几样东西。”
那掌柜的见有任务吩咐,立即恭谨地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只是……这上头的东西,大部分不是药啊?
“公子,这是?”掌柜有些不解得抬头。
宣韶面色不变:“找来就是,我有用处。”
“是,公子。属下这就去。”掌柜的不敢再问了。
宣韶在一边等着,那掌柜的也是个能干的,很快就将宣韶要的东西找齐了,小心包好递了过去。
“公子,这是您要的。”
宣韶点了点头,接过东西又走了。
掌柜的抹了抹头上的汗,一脸纳闷:公子要一堆做胭脂的玩意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