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前头有人骑马而来,身后还跟着浩浩汤汤的一队骑兵,正朝着这个方向袭来。
为首的那个男人,看见了她,俯下身将她带上了马。
“曾,曾小将军。”她喘了一口气,又拼了命大喊了一句,“还有二狗他们,曾将军,他们还在树林里头,求你救救他们。”
她吼了一嗓子,喉咙传来一阵腥甜。她后悔了,她为何要作死,作死还带上别人。
“坐好,我没带多少人出来,只能救几个是几个。”曾小将军皱着眉,拔出剑,将路上遇见的叛军全部斩于马下。
陈青微抬了抬手,发现她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她努力地寻找着同伴的身影,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最后一黑,她彻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她是被痛醒的,不止背上的伤口痛,耳朵也痛,就像是有人正在揪着她的耳朵一般。
“痛痛痛。师父,您饶了徒儿吧。”她还未曾睁开眼,便软软的开始求饶。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痛?小命儿都快没了。”老黄心力交瘁的很。
她这才睁开眼睛,揉着被揪肿了的耳朵,想要靠在床头,背上的伤口却痛的她龇牙咧嘴,她一激灵,“师父,二狗他们有没有安全回来?”
老黄瞪了她一眼,“你还有脸提?”
陈青微心都提起来了,该不会,该不会二狗他们都死了,她心里满是愧疚升起。
“各个都比你伤的重,如今都在床上躺着呢,暂时死不了。”
她快要涌出来的眼泪被憋了回去,“师父,你不要大喘气好不好。”
“我说了多少回?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这一回,是叛军布好了局要捉拿你。你还自作聪明想要取钟路的项上人头。如果没有曾小将军来救你们,你此刻就是一具尸体,我要怎么和你爹娘交待?”
老黄这三日,两鬓白发徒增,看着就苍老了不少。
陈青微这才生出了一股愧疚,还有无名的烦躁。她低着头不言语,老黄以为她在检讨,看了她好几眼,“你年纪小,根本不懂战争有多残酷,那些都是上过战场,手中不知有多少鲜血的军人,你能侥幸逃脱一次,难道还能次次都逃脱他们之手?”
“我错了。”
陈青微低着头,这一回她再不想顶撞师父了,师父说的没错,是她狂妄自大,以为能成功一次,便次次都能成功。她的狂妄,让她和她的同伴差一点命丧黄泉。
“若不是曾将军派兵巡视,发现那处有异样,你以为他们会上前搭救你?”
“五个人就想取钟路的命,是你傻,还是钟路傻?”
“我傻。”
少女垂头丧气道。
老黄一连又训了她小半个时辰,终于舍得坐下喝一口水。
陈青微这才抬头看向四周,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这仿佛是个帐篷。
“师父,我们这是在哪儿呀。”她重拾了一些好奇心。
老黄没好气儿的看着她,“你被曾将军救了,你以为这是哪儿?”
“是军营?”她张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师父,我们同曾将军道过谢就走,麻烦别人多不好。”她想要起身,一动全身却痛的锥心刺骨。
“给我老实养伤。”老黄心中没好气儿,为了这么一个蠢徒弟,他不得不答应留在军营中,给曾将军帮忙。
“我是个姑娘家,留在这儿多不好呀。”陈青微做出一副可怜相。
“你放心,旁人不知你身份。早知如今,当初何必跑呢?”
“上回曾将军招揽我们进军营一事,我应下了。”
“日后,你老老实实跟在我身边,别再让我担心。”
老黄叹了一口气,又看见她因为受伤而惨白着的一张脸,有些于心不忍。他们江湖人,本不该多同朝廷打交道的,可眼下,他欠了曾将军好几条人命的救命之恩,再没有办法拒绝曾将军的招揽。
“师父,我是不是很自私,也很自大。”陈青微苦笑道。
“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会进京,还待在家中好好过着安心的日子,爹娘也不会日夜担忧着我和姐姐。如果不是我,师父您也不会同意入军营,干自己不想干的事情。您从小教我要做个惩奸除恶的大侠,我一点儿都没做到。”
她太坏了,她想当大侠,却偏偏一直都在伤害着身边的人,这叫什么大侠,应该叫做恶人才是。如今失败了,她就更没有颜面去见她姐姐了,这该怎么办呀。
老黄听她说完,想了想才回她,“你即知错,只有努力改正,才不会辜负旁人对你的付出。”他是隐约知道陈伯府藏着些事情的。比如,陈伯府该还有一位小姑娘,因为他成了陈青微的师父,也算是对陈青微有半父之谊,所以他才能见过那位小姑娘几面。
小姑娘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看他教授陈青微武艺,等练完一套剑法或是拳法,小姑娘就会拿起小手帕给陈青微擦汗。
这样的小姑娘却只活在陈伯府里一处四四方方的宅院中,从来没有看过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这样的小姑娘就像是只能在温室里头养着的花,十分脆弱,只该让人好好呵护,半点儿风雨都不受。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徒弟逃了本该属于她的婚事,闯下大祸。那个小姑娘却站了出来,替徒弟踏上了远嫁之路。
皇室,那是好嫁的地方吗?
千里之外的京城
又一次,陈青瓷从血梦之中惊醒,她满身都是汗水。
“怎么了?”因着她的动静,身侧之人也醒过来,正皱着眉看她。
“我方才做了个噩梦,殿下,扰到你休息了。”她颇有些愧疚,殿下日日忙的只有几个时辰休息,偏这会子外头天还是暗的,却被她吵醒,不得安宁。
谢景瑜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上头全是汗水。伸手从床旁拿出一条汗巾来,轻轻给她擦着汗。他没有问那个噩梦是什么,只是轻轻地将她抱在了怀中哄着她重新入睡。
他睡不着,也知道怀中闭着眼睛假寐的小姑娘也同样没睡着。
待到第二日早晨,两个人都起的很早,因为今日举办宴席,做为主办人,陈青瓷得早早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