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听到此话,陈青瓷眼中的光黯淡了,她摇了摇头,“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晓,我知道咱们一家人的性命皆系于此事,我不会往外说的,便是殿下,我也不会说的。”念及谢景瑜时,她心里装满了愧疚,殿下对她那般好,她却还一直瞒着此事。可是,这件事,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
二太太轻抚着她的发丝,“娘从来都不想你嫁过来,当初便是抗旨也想让你留在身边,是娘对不住你。”此话是带着二太太的心血,当初她的小女儿只留下一封书信出走,逃了这桩婚事。眼看着这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陈伯府上乱成了一锅粥。
就算这般,二太太同二老爷也一直瞒着陈青瓷,不想让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大女儿在这件事情上伤神。谁知,大女儿会站出来,带着不曾有过的坚毅神情,说自己替妹妹出嫁,以此保全全家人的性命。
让二太太如何不痛心,大女儿自小便不让她理会俗世,只想让她在这世间快乐健康的长大。可谁能想到,最该是快活过日子的人,要去承担前途不明的未来呢?
“我苦命的女儿。”二太太搂住了她,终是落下了泪。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谈心,算是年年开窍的序幕吧。
本来前段时间想一直压着中秋的剧情今天放的,后面想想还是算了,不过还是祝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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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娘,别哭了。”陈青瓷笨拙的替二太太擦着眼泪。
若说命苦,她如何算的上命苦呢?自小因着身体不好,让父母日夜操心照料她,什么东西都是紧着她用。
二太太生她前从不信鬼神佛说,她出生以后,每到生辰那一日,二太太都会亲自去道观捐香火银子,舍米施粥,年年如此。便是这次进京,不也是千里迢迢,不知疲倦地冒雨赶来了。
“我自幼时起,何时受过委屈?”陈青瓷缓缓说道。
“爹娘疼爱,弟妹懂事,家中万事不让我费心。这在旁人家再是不能有的事情了。”她搂住二太太的腰,靠在二太太肚子上,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情。
“便是如今,殿下也对我是极好的。”
“我命一点都不苦,这世上哪还有我这般好命的人,能遇见您和爹爹这般好的父母。女儿从前听说,有些人家若是孩子病了,大人家嫌晦气,定不会喜欢这孩子。可女儿好命,爹娘都将女儿当做掌心宝,所以女儿是个命好的。”
“若那一日,那一日真的会到,女儿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未曾好好孝敬过您和爹爹,就要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老神仙判她命数,若想活命,十八岁之前任何外人都不能见。前十四年她未曾踏出过家门半步,可一嫁人出了门子,何处不是生人?她这命数自然而然便改了。寿数未知,就像摇曳在风雨之中的小船,前路渺茫。
可就是这般寿命不知,陈青瓷也从不曾抱怨过,为何老天爷要让她一出生就生了病。
她的眼中只看到了旁人对她千般好,便想着她能活这些年,好像老天爷对她还算是不错了,她这短暂的一生,有过疼爱她的父母,有可爱懂事的弟妹,有十四年无忧无虑的欢乐时光,她这短暂的一生,其实已经很幸福了。
二太太抱着她,不住的念着:“傻孩子,傻孩子。”她如何不心疼,她不是不疼其他的孩子,可她的年年身体不好,她便将大半的心血花在了她的身上。年年也自幼便比旁的孩子贴心懂事,知她时常会因为自个儿的病伤心难过,知她会督促着喝药,便会端着碗一口将药喝光,还会笑着说:“娘,这药一点都不苦,你看我喝完了。”
两母女也不说话了,各自想着心事。二太太想着女儿还是这般懂事,她却因着这份懂事,更是心疼女儿。
大概是今日坐了马车,又与女儿谈了这么一场让她伤心的话题,太过耗力伤神,二太太靠在床边竟睡着了。陈青瓷将被子轻轻盖在二太太身上,自己却坐在一旁发着呆。
她的妹妹只比她晚出生一刻,自幼身子康健,连个发烧咳嗽都不曾有过,性子也是十分活泼,还会像小郎君一般上树摘果子,便是从树上不小心摔了下来,也不会哭,只会拿着红果哄她:“姐姐吃这个果子,特别甜。”
便是这样,却有一日哭着跑进了她的房中,埋在她的腰间,声音颤抖着:
“姐姐,我从小没有求过你,这回你帮帮我,我不想嫁进京城去。你帮我,你帮帮我。”
陈青瓷当时轻轻哄着她,想都没有想便做了十四年一直没做过的事情,帮着她妹妹悄悄逃了出去。后头知道逃婚如何严重,会连累陈伯府上下几十口人,便为了不累及家人,顶了妹妹的名儿嫁给了殿下。
她知道妹妹喜欢的是山川河流,是外头那片广阔天地,是世间的无忧无虑,不受拘束,她便想成全妹妹。
她是长女,受了家人多年的疼爱,便要担起长女的责任。
运河之上,雨下的又急又密,河流更是因为水位猛涨,变得湍急,水底也生了漩涡,变得危险无比。船上的船工连忙将船靠岸,抛锚固定,等雨水少些再继续前进。
斯羽怀中护着食盒,身上披着蓑衣,挂了一身水,进门前,让人将他蓑衣取下,这才提着不曾打湿的食盒敲门走了进去。
船舱里头靠窗的地方坐着一人,正低头不知看着何物出神,斯羽小声唤了一声,“主子,您喝口姜汤吧,这外头雨大风也大,想是今晚船也走不了了,船上冷,您多少喝些暖暖身子。”
谢景瑜这才回过神来,将手腕处的衣袖放了下去,掩盖手上之物。
“你可曾用了?”谢景瑜端起碗喝了一口,忽见他衣袖处有水渍。
“奴才在厨房就喝过了,主子放心,底下的人我都吩咐他们用上一碗,免得真有个发烧风寒的。”
“嗯。”谢景瑜应了一声,神色却带着些许的温情,“算着日子,陈伯府的马车也该到京中了。”
斯羽忙道:“正是,只是这路上风雨大,也不知二太太路上可好走。”
“不过算算时辰,这会儿肯定到了王府了,说不定同娘娘母女相聚,正在叙话呢。”
谢景瑜嘴边缀着笑意,想着小姑娘见着思念无比的母亲了,定会欢喜非常,也一定有许多话会说,慎王府那般大,有人能陪在小姑娘身边,他忽而就轻松了起来。
斯羽心一动,主子会提到陈伯府,怕是因为心中一直惦记着娘娘。他是个太监,不懂这世间情爱为何物,可一看自家主子当下的模样,便知这情爱,便是在寒风暴雨之中,也能让人一想到心上人,心情就变得愉悦。
此刻船舱也随着水流一直晃动着,谢景瑜站在窗边一直摩挲着手腕的红索,看着河面因为这场大雨,而起了重重水雾,阻挡了前路。便是前路千难万险又如何,他会一路披荆斩棘,还她一个将来。
雨终是小了,正院里头,婢女们悄声无息的干着差事,静静的等着里头主子们叙完话。
“娘?”青宝便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他唤了一声,却不见二太太应他。
此刻陈青瓷正同二太太看着屋中摆设,“娘,你瞧这屋子是不是十分眼熟。”
二太太仔细的看过,顿悟,“倒是同你闺房差不离。”
“说来就是,怎的就连家具都差不多。”陈青瓷日日都在惊奇着此事,此刻也拉着母亲说着些趣事儿,宽着二太太的心。
青宝不知何时也跑了进来,看见梳妆台上放着的铜镜,好奇的翻着铜镜看,铜镜边缘有道小字,他还未仔细看,便被二太太拉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