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皮皮
“那就接了祖父祖母还有爹到京中来过年?”
“傻丫头,哪儿有娘家人一窝蜂到女婿家里头过年的,便是慎王不说,京里那些大户人家还不笑话咱们陈伯府一点儿都没有规矩。”
“娘要是回去,青宝也回去吗?”
二太太点点头,“自然。”
“青宝如今在学里读书极好,娘将他带回去,不觉着有些可惜吗?”陈青瓷脑子转的飞快,将青宝留下了,她娘日后总会多进京来。
二太太有些犹豫,“在家中,你爹也能教他。”
“娘。”
二太太轻抚了一下女儿的头发,“还有几日你就满十五了,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能哭鼻子。”
提到这件事,二太太有些失落,从前想过等女儿十五岁及笄的时候,便是不能大开宴席,请那许多人来参加女儿的及笄礼,她这做母亲的总要替女儿簪上一支发簪才是。
可陈青瓷生辰是大年三十,她想留下替女儿办一场简单的及笄礼都不能了。思及此,二太太将怀中早就准备好的用布仔细包裹着的发簪取了出来。
“这是我十五岁时,你外祖母特意为我打的发簪,有两支,这一支是给你的。”二太太轻轻替她簪上。
这发簪她重新拿去锻造过,如今焕然一新,簪头的桃花依旧熠熠生辉,花儿一般的年纪,如同枝头盛开的桃花一般充满了生机。岁月让她从少女转眼就成了几个孩子的母亲,这发簪带着她十五岁时对以后岁月的期盼。这一刻她将此给自己的女儿,让女儿也能对日后的岁月有许多的期许。
听闻岳母要离京返乡了,谢景瑜留过两回,对方却执意要走。二太太走的那日,他亲自带着陈青瓷将二太太的马车送到城门口十里外的地方。
陈青瓷是含着泪送走她母亲的,回府的路上,情绪也不怎么好。谢景瑜坐在她身旁,见状,将人搂在了怀里,“若是想哭,就哭吧。”他是不愿意见到陈青瓷落泪的,可是看她憋着眼睛通红,倒不如哭出来更好,反正此刻他在身旁,总能为她拭去眼泪。
“殿下,我没事的。”陈青瓷埋在他胸前,鼻子一酸,到底不好意思哭。
她想要擦擦眼睛,可却有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方手帕替她擦过眼角。
“岳父学识渊博,若他愿意,来年在育才学院任一学科先生,岳母她们不就可以在京中定居了吗?”谢景瑜说着自己的想法,此事他已经同小舅子提过,也托了六岁的小舅子将他写给岳父的信带回燕京去。
陈青瓷点点头,犹豫了一会儿,却又说:“殿下定知道,陈伯府是被圣人贬去燕京的。”燕京是旧都,能被贬去那儿的,只有些在圣人跟前不得宠的臣子们。
“我爹也被罢了官,从此就醉心于书画之中。”当年,陈伯府二公子陈钧宁殿试被钦点探花,打马过巷,也是有过少年意气的,可是自从陈伯府失势了,他就在没有提过要重回仕途。可陈伯府确实是实打实的京中人士,祖父也极其想念京城,她父亲也会画京中风景。
谢景瑜知道这些事,却不知陈伯府失势缘由,他皱了皱眉,暗自记下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青瓷才回过神来,她一直都靠在谢景瑜怀中,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起身,马车却不知道踢着了什么,踉跄了一下。
搂住她腰的手恍若无意的更紧了些,让她稳稳当当的靠在了怀里,“你靠着我歇一会儿,还有半个多时辰才能回府。”
陈青瓷点点头,大概是有些不舒服,她靠在谢景瑜身上竟睡了过去。谢景瑜将她的头换了一个姿势,让她能在怀中睡的更舒服一些。
二太太和青宝一走,这府上仿佛就冷清了下来,便是四公主也因为圣人想她了,又临着年关,派了四五回人将她哄了回去。
四公主回宫前,也是十分的不舍,她哥哥好不容易如今同她能够坐在一处说说话,虽说只是问候两句,这已经实属不易了。
陈青瓷替她清点着回宫的行李,一边宽慰她,“日后这院子就替公主留着,公主若是想来小住尽管来就是。”
四公主磨磨蹭蹭走到她跟前,抬起小脸问了一句,“嫂子,你不讨厌我了吗?”
大概是小孩子的不安感太重,总会问一些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你是不是讨厌我之类的问题,四公主上次问过,这回又问了。
陈青瓷难的认真,“其实从前公主对我说那番话,我是讨厌的。”
四公主脸色就不好了,陈青瓷见她这样忙又说,“我也想过公主又没见过我父母,怎么会知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便下那样的断言。”
“可是公主不是同我娘道过歉了吗?”陈青瓷替四公主将额发重新梳过,“人人都说公主是天之娇女,便是做错了事情都有圣人护着,性子娇蛮不会更改。”
“公主如今不都改了,不是吗?”陈青瓷放下手中的牛角梳,二太太走之前同她悄悄说过,“四公主好端端的同我致歉赔罪做什么?”二太太心中惊恐,四公主跑到她院里头,很是郑重地给她赔了个不是,让她觉着有些莫名。
“公主是个本性不坏的好孩子,我自然不讨厌公主了。”
这事,陈青瓷心中是了然的,她安慰过二太太,此刻又点明这件事,不过是想她同四公主的这个心结解开而已。
四公主难的有了十岁孩子该有的模样,“那嫂子,我下回来能去泽园钓鱼吗?”熊孩子还是熊的,早就同青宝盯上了泽园的湖鱼,奈何天气寒冷,泽园锁了门,不准她们前往。
“可以。”
就这样,陈青瓷又将小姑子给送上了回皇宫的马车。
这会子,七进的大宅院里头,就只剩下陈青瓷同谢景瑜俩人了,莫名让陈年年‘小朋友’有了一种这房子里头只有他们二人相依为命的感觉。
年关前,前朝也十分忙碌,谢景瑜忙完了朝中之事,回府以后,却还要在前院书房中忙上好一会儿。
这日深夜,谢景瑜在书房中正写着上表的折子时,却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进。”他以为是斯羽,便头也没抬就应了。
待人走近了,方觉的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可不正是他的小姑娘。
“年年怎么来了?”他放下手上的毛笔,身上疲态一扫而光。
外头已经是深夜了,陈青瓷亲自端了一盏参茶来,此刻却有些忐忑,“殿下,我没有扰了你吧。”斯羽都未通传便让她进了,她进来才觉不对,殿下好像还在办差,这就有些不妥了。
“并未。”谢景瑜喝了一口参茶,通体舒畅。他见小姑娘有些手足无措,他也有不想让人走的私心,便将砚台推了推,“年年不如帮我研墨?”
“好。”陈青瓷眼睛一亮,立马点了点头,仔细将袖子挽起,坐在书桌旁的小凳上认真地研起墨来。
谢景瑜思路未曾断过,他写字极快,却笔锋稳健。陈青瓷只轻轻一瞥就过了,只觉得殿下的字可真好看,字如其人,君子端方。
深夜中,一方小院,俩人相依。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我只是个恰柠檬的无情写手罢了。
第4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