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田甲申
珍珍想了想觉得并不是如此。皇贵妃想当皇后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佟三格格早就知道,那时她在宫里都可没少踩她,彼时还放话国公府的大门她日后都别想进,如今她真嫁进了国公府照理说她应该恨得咬牙切齿才对,这改变着实不单单是为了皇贵妃。
尤其瞧见了烦人姐妹花里的另一位——赫舍里氏之后,珍珍更加肯定了这想法。
“对了,我瞧那赫舍哩氏为人还行啊,比佟三格格强些,你怎么那么讨厌她?”
攸宁说:“那是你同她交道还不深,没见识过她的本事。她自诩是元后嫡亲的妹妹,太子的姨妈,谁都瞧不上,趾高气昂的,看谁都是打鼻孔里看,说话都带三分的不屑,要不能和佟三格格闹得水火不容?不过她脑子笨,好些事都要转个弯才能反应过来,发的都是过了气的脾气,就可怜她手下那些人跟着受气。”
珍珍一听就乐了,“那她同咱们的国公爷法喀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什么锅配什么盖。”
攸宁说:“你们府那位国公爷也是这样?”
珍珍说:“可不是呢。”于是就把阿灵阿同她说的一咕噜地都对攸宁讲了。
攸宁想了会儿说:“算了,你们那位国公爷过得也不容易,我就不说他啥了。”
“过得不容易?”
攸宁道:“天天对着赫舍里家大马脸,那能过得开心吗?”
珍珍笑得往后一倒。
两个姑娘又嘀嘀咕咕地说了半天的私房话,珍珍看天色不早了起身告辞。
“我得回去了。”
攸宁说:“空了可要来额驸府找我啊,我在额驸府待到二月底呢。”
珍珍说:“哟,二月底,等会试放榜?”
攸宁气得跳脚:“你还说你!”
珍珍笑着飘了出去。
攸宁倚着门在后头说:“你记得还有我的礼物,要丰厚的那种!不然我就去大外甥面前说,都是阿灵阿抢了你。”
珍珍走到一半又飘了回来:“大格格,七爷同我说,容若大哥请我们三日后去明相府花园赏春,不知道您得空否?”
珍珍脸上明明白白藏着偷笑。
攸宁看出来了,她哪是让她去明相府赏春,根本就是请她去看揆叙的。
她羞得满脸通红,转身就往屋子里跑。
到底还是姑娘家脸皮子薄。珍珍一路笑着走出了额驸府,先前送她来的马车不知什么时候又驶了回来,停在了门口。
珍珍正好奇呢,车幔一掀,阿灵阿钻了出来。
珍珍说:“你怎么来了?去瞧完揆叙了?”
阿灵阿简略地点了个头,“嗯”了一声。
“走吧。”
他拉着珍珍上了马车。
珍珍看他一语不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你还在生气哪?”
阿灵阿没理她,两眼一合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珍珍一噘嘴心想:好吧,你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你了,看看谁忍得住。
过了许久驾车的车夫在前头喊:“少爷,到了。”
珍珍憋了一路可是郁闷坏了,也不等阿灵阿来扶她,头一个跳下马车准备直接回家去,她可是想好了,今儿她要去她额娘房里睡,让阿灵阿尝尝独守空闺的滋味。
谁想她脚一沾地就愣住了,这哪里是她家啊,眼前这不是阿灵阿在什刹海的那家纸笔店么。
“你……”
她一回头刚要问,阿灵阿跳下马车,一把抓着她的手就往纸笔店里走。
第77章
珍珍跌跌撞撞地跟在他身后。店前的门板合着,看样子并不在营业状态,两个人是打后门进去的,店里黑黝黝得一个人都没有,连原本看店的掌柜都不在。
“你带我来做什么?掌柜的呢?”
珍珍一路问,阿灵阿却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把她带进了他在纸笔店后新装修的小间里。
这间屋子有一扇朝西的窗户,此时正值落日,夕阳的余晖撒进来落在阿灵阿的身上,他背光而立,英挺的面容上泛着一丝冷峻,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
珍珍往后缩了缩,却发现身后被门板挡着,竟是退无可退。
“阿灵……唔……”
他的行动迅雷不及掩耳,连他的名字她都只来得急说出一半。
珍珍下意识地抬起胳膊去推他,却被他一把压在了身后的门上。
背后是门板眼前是他,天地间如此安静,昏暗的屋子里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
阿灵阿的手摸到她的脑后,他依然板着脸,低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娘子,你的发髻松了。”
随之用力抽出了固定发髻的簪子。
她的一头长发披肩而下,他的大手从她的发丝中穿过,手指撩起一缕青丝让它们在指缝中舞动。
眼前的人让珍珍觉得陌生,她怔怔喊了一句:“郎清……”
珍珍历来都很小心,不在人前叫错,只有着急的时候才会脱口而出他的本名。
阿灵阿嘴角此时方才微微勾出一丝笑意。
夕阳西沉,一盏油灯静静地在纸笔店最深处的屋子里亮起……
……
不知过了多久,珍珍在口干舌燥和天旋地转中醒来。
“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她浑浑噩噩地点了个头,随之一个茶杯被送到她唇边,她就着杯口喝了几口,口渴得到了舒缓,思绪也清明起来。
她张开眼睛,阿灵阿披着衣服坐在她边上,一脸餍足的狗男人又恢复了常态,笑得心满意足,就差没欢快地摇尾巴了。
“走开!走开!”
珍珍气得打掉他的狗爪,裹着被子往床里一缩。
阿灵阿放下茶杯靠了上去,瞪大了眼睛无辜又关切地问:“娘子,你怎么了?”
珍珍气得在被子里大喊:“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滚开!”
阿灵阿闷笑几声,说:“娘子,我要是滚开你一会儿要怎么回去?”
珍珍在被子里蒙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了。”
珍珍一听,激动地一下跳了起来。这个点她家晚膳都吃完了,他们还没回去,塞和里氏还不得急疯了?
阿灵阿笑嘻嘻地把衣服一件件给她拾回来,珍珍一把抢过衣服瞪着他说:“你走开!”
阿灵阿说:“好好,我走开,娘子慢慢穿。”
珍珍看着屋内欲哭无泪。她火速穿好衣服,两脚一沾地,立刻“唉哟”喊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阿灵阿忙过来把她扶了起来,“娘子,怎么了?”
珍珍双眼含泪,狗男人,还问她怎么了?还能怎么,她腿疼!站不住!
阿灵阿看她不回答,更是蹬鼻子上脸。
“娘子,为夫抱你上车吧。”
珍珍骂道:“你走开,我不要你管。”
阿灵阿无奈一松手,珍珍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事实胜于雄辩,珍珍无奈,只能由着阿灵阿抱她上了马车。
这时代的马车没有减震器,车轱辘一滚动,珍珍只觉头疼腰酸,随之脸色一变,一下摔在了阿灵阿怀里。
阿灵阿心安理得地接受珍珍的投怀送抱,一路上搂着珍珍笑得眼眯成了一条线,殊不知他的小娘子已经下了决心了,这之后一个月都他别想再有任何“学习”的机会。
车到了威武家,珍珍从阿灵阿怀里挣脱出来,勉强自己下了马车,徐大柱出来迎她,珍珍问:“大柱叔,阿奶额娘她们是不是急坏了?”
徐大柱一脸发懵,“回二小姐的话,没问呢,老夫人夫人她们都睡下了。”
阿灵阿此时也下了马车,他走上前扶住珍珍的手说:“我刚已经让人先回来知会过岳父岳母了,说大格格会留咱们一块儿用晚膳,让他们不用等我们。”
珍珍回头怒瞪了他一眼。
你不会早点说!
阿灵阿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脸上写着:你又没问。
可珍珍到底长松了一口气,这一松劲儿没用晚膳又耗力过度的她松懈下来,两眼一黑就软了下来。
阿灵阿一把抱起她,徐大柱见了忧心忡忡地问:“二小姐怎么了?”
阿灵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没事,大格格灌了她几杯酒,她醉了。”
他一路抱着她穿过前院回到她的房间,幸好家里长辈们都歇下了,否则珍珍这幅模样当娘的还不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阿灵阿打发回来的徐莺站门口说:“姑爷,让奴才来侍奉小姐吧。”
阿灵阿感觉到珍珍浑身一抖,他心里头暗暗好笑,冷着脸道:“不用,你去打水来就是了。”他又对徐鸾说:“你去夫人房里说一声,就说我同小姐都回来了。”
姐妹花各自领命去了。
阿灵阿踢开房门,把珍珍轻放到炕上。
珍珍到这会儿是全想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殷勤的狗男人的阴谋!掌柜的是他支走的,他把她带去纸笔店都是提前算计好的,君不见那好好的纸笔店后堂本来堆满了《三年秀才五年举人》,现在竟然放了张软塌。
徐莺往房里送完热水就被阿灵阿打发走了。
阿灵阿在铜水盆里把松江布打湿了,挨到炕边说:“我帮你。“
珍珍怒瞪了他一眼,“你走开!”
莫怪珍珍没给他好脸色,到底是谁害的她这会儿没脸见自己的贴身婢女的。
阿灵阿笑着说:“好好,我走我走。”
他把水盆和松江布都搁在一边,绕到书架那边装模作样地去找书看。没过多久果然就听见珍珍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