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幽
她对六皇子的爱是激烈的,是独占的,是非我即敌的。
而除掉楚娉,符合她的情感和利益。
萧蕊,有害死楚娉的动机。
楚娇眼眸微动,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起来,“你和萧蕊很熟?”
宗薇觉得背后一凉。
她吸了一口气,“没……不算熟。我和她的表妹周荞有点熟……周荞的堂妹周萱是我的好朋友……”
萧蕊也想要结识楚娉,这是从周萱口中得知的。
那天她写请柬的时候,周萱也在场。
不过,她写完又后悔了,当时周萱也没有反对,只是略觉可惜。
这么想起来,好像今日陪在楚娉身边玩的一直都是周萱呢!
宗薇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说出来。
楚二小姐实在太吓人了,她总觉得若是说出口,那她的好朋友周萱恐怕得要倒霉。
可是,不说的话……她自己就要倒霉了……
思来想去,宗薇还是咬着牙决定卖友了,“周萱知道我给楚大小姐写了请柬……”
她将这遭事和盘托出,又害怕楚二小姐真的要去找周萱的麻烦,忙不迭为好朋友辩解,“周萱善良又胆小,请柬的事绝对不是她做的!虽然她今日一直都和楚大小姐在一起,但她平日里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绝对不会对楚大小姐不利的!”
楚娇看了一眼面有焦色的宗薇,“周萱是不是无辜,我会去查证的,我绝不会放过害死我姐姐的人,但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者。这一点,还请你放心。”
倘若她是不分青红皂白之人,那么今日,就绝不会给宗家的人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会将整个常山侯府当成是仇敌,用尽手段将他们毁掉,不死不休。
对于一个重生的上位者而言,这没什么难的,她可以做到!
楚娇回头,对着宗太夫人说道,“太夫人,您年纪大了,不必陪着我。但请派一位可靠之人跟我去一趟我姐姐出事的那个水亭。”
她顿了顿,“常山侯府是否清白,我只相信自己的验证。”
话说得那么严重,宗太夫人哪里还能坐得住?
她连忙说道,“别看我老太婆年纪大了,但身子骨一向都好,我亲自陪楚二小姐过去看看。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常山侯府是否出了什么奸细!”
一句话将常山侯府撇清了。
就算水亭的木栏真的被人动过了手脚,但那也一定是被外人买通的奸细,不是宗家人的所为。
这些言语上的交锋楚娇已经懒得再去计较,“那就有劳太夫人了!”
她转身对着宗薇说道,“你也跟着来,沿着我姐姐在贵府上走过的路线,咱们再重新走一遍。”
常山侯夫人见爱女被楚娇呼来喝去,心里很是有些不快。
她觉得该说的不都已经说过了吗?瞧女儿吓成了这鬼模样,居然还要让她再经历一次惊吓吗?
一把将女儿拦在身后,常山侯夫人说道,“我陪你们去!这些事情下人早就已经跟我回禀过了,我知道楚大小姐是怎么从抱厦去到的水亭。”
她咳了一声,“就让薇儿歇一会儿吧,孩子都吓成这样了!”
颇有些怪罪楚娇的模样。
宗太夫人一顿拐杖,“来人,你们夫人累了,将她送回房去,今日就不要再出来了。”
这蠢货!
宗家陷入了这样的祸事,不管和薇儿有没有关系,都已经沾染上了。
既然逃已经逃不开了,那也只有迎头将真相找出来,这种时候,越配合,才越有可能得到宽恕。
如此才能还宗家一个清白,薇儿以后的生活才可以尽可能不受影响。
可叹这紧要关头,蠢妇却还要一副蠢样,不配合调查,将来楚娇若是告到了陛下面前,数罪并罚,一起清算,那宗家以后的前途可就算完了……
她年纪大了无所谓再能享受几日荣华,可孩子们却还小呢!
尤其是世子宗棱,还有大好的前程,难道要被这蠢妇毁掉了吗?
宗太夫人立马将孙女拉了过来,“薇儿,带路!”
楚娇一路从大厅走到了宗薇的抱厦,听宗薇说着当时情景,想象着大姐人生地不熟的第一次来到常山侯府的拘谨。
被人像看猴子一样地观赏着,一定很窘迫吧?可既然来了,万没有可能不用过午宴就离开,再不自在也只能忍着了。
这时候,有人提议,在抱厦里待着太无聊,想要去影池看荷花。
然后,众人就一起簇拥着前去影池。
影池不算很大,但却也占据了常山侯府不小的一块地皮,如今正是三月中旬,池中一片寂寥,连片新鲜的荷叶都不曾有,只有稀稀拉拉一些发枯的叶片漂浮在水面上。
倒是岸边的芦苇和柳枝冒出了新芽,随风摇曳,叹着悲伤。
楚娇目光森冷地望了一眼这冷寂的池水,心中涌起一片难以抑制的苦痛——大姐就是在这里被夺去了鲜丽的生命,永远地陷入了死亡的冷寂。
她没有停留,径直往水亭走去。
这八角水亭不算很大,看四周的油漆还很新,看起来是不久之前保养过的。
楚娇眼中含泪,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木栏的断口。
她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又去检查旁边完好的木栏。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来问道,“太夫人,府里可有水性好的奴仆,能否借我十个八个?”
第54章 觐见
宗太夫人立刻回答,“有,自然有!”
不一会儿,水亭前便站了十来个水性好的仆众,有男有女,有胖有瘦。
楚娇指着断裂木栏对侧的那一面说道,“麻烦你们几个簇拥往前挤一挤,挤得越紧越好。”
她的目光又停在了木栏的断口上,“我想看看需要合多少人之力,才能将这木栏给挤断。”
照宗薇所言,事发时在水亭中的贵女不过十来人,这座水亭也容纳不下更多的人了。
若是区区十来名年轻的少女就能将木栏弄断,那么这些人不论体型分量力气都要大得多,想必也是可以的了。
她等着看结果。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众仆都使了吃奶的力气,但那木栏却还是巍然不动……
宗太夫人的面色愈发凝重,“楚二小姐,这……”
楚娇沉声说道,“太夫人看见了,贵府这水亭的木栏是用实木所制,相当坚韧,能承受巨大的压力。区区十来名贵女,万没有能耐将这木栏压断。”
她指了指断口,“但这断口凹凸不平,却又很自然,并不像是被利刃所砍。”
宗薇小声说,“那就是说,并不是有人提前做了手脚……”
楚娇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转身对着宗太夫人问道,“能不能请太夫人借我一把砍刀?”
宗太夫人连忙说道,“来人,取砍刀!”
楚娇亲自抡起砍刀对准了被那么多人都无法挤断的木栏,上手就是麻利的一刀,“咔嚓”,木栏应声而断。
她指了指断口,对着宗薇说道,“你看看这两边的断口有何不同?”
宗薇仔细看了许久,这才回答,“你砍的那个断口平整,另外那边的凹凸不平……”
她小声嘀咕,“还不就正好印证了我刚才的话,并没有人提前做什么手脚……”
楚娇冷笑,“是吗?你再仔细看看呢?”
宗薇皱了皱眉,“没……没……”
没有两个字尚还未曾说完,她的脸色骤然一变,“不对!你砍的那个断口上的木料很结实很有韧劲,可那边的断口触手可及却是绵软如絮的!这……”
楚娇不再理她,对着宗太夫人说道,“这件事,就有劳太夫人好好查一查了。”
她单枪匹马前来,并不是要兴师问罪,而是想在第一时间到达现场得到尽可能多有效的信息。
至于其他的……
她毕竟不是擅长办案的捕快。
若不是宗家对楚家有愧疚之心,也不可能任她如此予取予求,她只能以她的能力去尽量发掘疑点,问题的答案还需要交给大理寺的人找出来。
对于常山侯府来说,她也必须要摆出一个姿态。
她,楚娇,有睿智和慧眼,可以洞悉一切。
宗家最好认认真真地查清楚她想知道的事情,不要妄图可以糊弄她。
她可不是好惹的!
宗太夫人被楚娇的心细如发折服,哪怕对方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也丝毫不敢懈怠。
她肃然道,“那是自然,还请楚二小姐放心。”
几个时辰之前,还有人像说一个笑话似地告诉她,楚家二小姐摔坏了脑袋。
若这样的楚二小姐是坏了脑袋的,那说笑话的那个人就是天生愚儿了。
楚娇目的达到,便对着宗薇说道,“你把事发时在亭子里的贵女的名字一个个地写下来,我会呈给陛下,让大理寺卿一一向她们问话。”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有人若是做了天理难容之事,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她绝不可能让害死了楚娉的人逍遥法外。
宗太夫人好不容易送走了这尊活阎罗,本该松一口气的,但摆在她面前的却是一团乱麻。
宗薇小小声问道,“祖母,楚大小姐真是被别人害死的吗?”
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想明白,她的笄礼怎么会突然死了人,一场意外又怎么会变成谋杀?
宗太夫人拍了拍孙女的肩膀,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样子是了。”
下一刻,她的目光骤然迸出了犀利的光芒,“胆敢利用我常山侯府在我孙女的笄礼上害人,不论那个人是谁,我宗家也定然不会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