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焰
上好的羊脂玉,油润而又细腻,是难寻的好料子。
他比着姜凉蝉的手寸,做了一个玉镯,然后把整块镯心料挖出来,亲自上手,雕了一个夏日蝉鸣坠子。
比之前姜凉蝉在他店里看中的那套红玉首饰,贵了十倍不止。
上次从首饰店回来,他就打算送一套更好的给姜凉蝉。
他先是选了一套店里最贵的成品首饰,可是后来……
不想用成品,不想用别人雕的,想亲手做给她。
这好料他寻了很久才寻到,正好她把之前的当了,换上他亲手雕的,更合他意。
至于沈西说,姜凉蝉可能对他暗搓搓的有意这件事……
沈放的嘴角翘得更高,笑意几乎盛不住,要满溢出来。
他手边一叠最近的密信,最底下,就压着她给他的那张信笺。
沈放情不自禁的又抽出来,看了一遍。
姜凉蝉信誓旦旦言之凿凿地在上面写着,要给他一个惊喜。
莫非这就是她准备的惊喜?
沈放来来回回把他们的过往想了想,觉得有迹可循。
上次他与曲溪在书房密谈的时候,听到了外面时不时飘进来的姐弟俩对话。
姜凉蝉大概以为他听不见,说话肆无忌惮的。
说看到他关上门来跟别的女孩一起,感觉醋溜溜的,还说觉得豹哥被人抢走了。
最后姐弟俩还互相安慰,说不能这么小心眼,要克制。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笑不自已。
这个傻子,有什么好克制的。
不过,如果她的惊喜,是想要向自己表白的话,恐怕还是不行。
且不说为时尚早。
他是男人,这种事,得让他来。
第49章
第四日上午,春心悄悄地避开旁人, 小声的跟她汇报:“小姐, 那女子已经赎出来了,她的卖身契, 我也拿回来了。”
姜凉蝉接过卖身契,仔仔细细看过一遍,确认没问题, 长舒一口气,收了起来。
春心又小声问:“不过,那女子如今不住珲春楼了,要安置在哪里?”
这倒是个问题。
姜凉蝉的本意是最好安置在府里, 这样能离沈放近一点, 但是沈放的院子还没完全收拾好不说,让她突然出现在府里也太扎眼了。
而且,沈放很可能会想把她安置在自己的地方吧?
想到以后, 沈放携着画扇相亲相爱的住在他自己其他住处的场景,姜凉蝉心里升起一股离愁别绪。
可能没多久,他就要携佳人远去了。
兄弟如衣服,女人如手足。
与君千日,终须一别。
兄弟终归不是心上人。
哎。
心里酸酸的。
不能酸不能酸,就送上真挚的祝福吧。
希望你幸福, 我的朋友。
最后,姜凉蝉还是让春心从离姜府近的客栈里面,挑了一个干净又安全的, 请画扇暂时先住进去。
姜凉蝉挺想过去跟她聊聊的,又生怕暴露身份,徒惹她介意,只得作罢。
不过春心回来的时候,说画扇挺开心的,连连道谢,而且听说是沈放给她赎身的,也是又惊愕又感激的样子。
姜凉蝉松了一口气。
这样果然是对的,大家都开心。
准备送给沈放的大礼,也总算是安排好了。
解决了一桩大事,姜凉蝉心情舒坦,左右府里没有别事,还挺无聊,而且最近太子十分消停,也没来找茬的意思。
她隔着院墙慰问了一下姜云庭,然而姜云庭不但没有感觉到安慰,反而因为见她自由自在,更加愤怒了。
姜凉蝉只好又溜达走了,逛了下后花园,大冬天的,光秃秃的也没啥好看的。
正在她无聊到要冒烟的时候,门房来报,说梨溶小姐递了帖子,要来拜访她。
姜凉蝉愉快的把她迎了进来。
两个同样闲到冒烟的人凑到一起,先就着对方的妆容气色衣着打扮展开了一轮商业互吹,然后切入主题,饱含热情的互相交换了许多京城内外的八卦。
姜凉蝉得到了诸多八卦的滋润之后,正浑身舒坦着,就听到梨溶“啊”了一声。
梨溶估计是有个大八卦,看了看左右。
姜凉蝉立刻让留在房间里的绿意出去换一盏新茶。
见房间没人了,梨溶才神秘兮兮地道:“我听我三哥说,最近太子府里要了不少药,什么都有,我看见其中有几味药,你猜猜是配什么的?”
她压低了声音,揭了答案:“思勿草。”
梨溶有个当太医的哥哥,他们这种人家的子女,学医也就是图个乐趣,本是不可能进宫去当太医。一则是太医虽有品阶,其实身份低微,二则,这个行当实在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掉了脑袋。
不过她这个哥哥是庶出的,加上医术极佳,就另当别论了。
她跟这个庶出哥哥打小关系就好,哥哥研究药草的时候,她时常在旁边看着,也知道了一点毛皮。
尤其是那些旁门左道的,她更是兴趣浓厚,充满求知欲。
所以前段时间,当她看见哥哥拿回来的药草里面,有那么几个能配思勿草的时候,她就竖起耳朵留意着了,想看看是哪家公子这么不入流。
却没想到,那些药草炒制好了之后,竟然送去了太子府。
可惜,梨溶如此神秘兮兮,姜凉蝉却只能茫然的看着她,无法从这个八卦里面提炼出精华信息来。
思勿草,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但,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姜凉蝉感受到了没有文化的痛苦。
读书太重要了。
文盲连个八卦都无法解码。
梨溶咳了一声,在姐妹纯洁的眼神前,感觉有点无地自容。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临走的时候,又交代了一句,让姜凉蝉别把太子府的事情说出去。
她走了之后,姜凉蝉还在琢磨这个神秘的八卦。
琢磨着琢磨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姜云庭的院子外面,听到姜云庭正在里面挠墙。
姜凉蝉脑子叮的一声亮起来,赶忙敲敲墙,问道:“云庭,你知道思勿草是什么吗?”
姜云庭挠墙的声音一下就止住了。
顿了一会,他咆哮出声:“你想干什么!你又看上了谁!”
隔着墙,他的声音都能把人震聋:“姜凉蝉!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弄这种不三不四的药,弄来什么不三不四的男人,我跟你没完!你听见没有!没完!”
立刻,姜凉蝉就听见他气急败坏的开始爬墙,大概是准备出来抓她。
然而很不幸,紧接着,就是他院子里府兵列队的声音。
没一会,姜云庭的咆哮就变成“你们放开我”、“滚,走开!”
姜凉蝉默默的走开了。
她想,她大概知道思勿草是什么药了。
没想到,太子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放纵。
按说不应该啊,沈放这段时间应该就是在针对太子的吧?怎么还能让他这么有闲情逸致?
姜凉蝉身体一僵,想到一个可能。
这是不是说明……
沈放失败了?
姜凉蝉沉痛的摸到了沈放院子外面,如果这一波他真的失败了,也不知道他还回不回来了。
如果回来,估计也很难过。
她要不要再弄个小惊喜,安慰安慰他?
然而,当她站到门口,准备掏钥匙的时候,发现门上的锁不见了。
有人已经在她之前,打开院门进去了。
姜凉蝉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毕竟里面的人不一定是沈放,如果是沈放,他可能会先跟自己说一声?
哦,也可能不会,毕竟他回来干嘛要告诉她啊。
怀着各种猜测,姜凉蝉小心翼翼的推开院门,探进去半颗脑袋,观测了下院子的情况。
院子里没有人,也没有异常,不是有人硬闯。
堂屋门上也没有挂锁,里面应该有人。
她紧张的踏过院子,猫着腰跑到堂屋前,趴在门缝处往里偷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