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一十四
看着前山寨别院的大门,其木格长长的叹了口气,接下来要走的路漫长而且好似还布满荆棘……
虽然在吕宋客居在村长家的房子里,虽然村长的房子连前山寨别院厨房都比不上,但其木格却觉得分外温馨,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畅,当然,后来的十多天不计在内。
得知弘暄成为人质后,其木格心惊之余,更多的则是担心和自责。
若所谓的一大家子将来的幸福是以牺牲弘暄为代价,那么这样的幸福争来何用?
两年的骨肉分享,已经是其木格能忍受的最大极限,要知道,弘暄眼下还是未成年人,离了父母,跟在老奸巨滑,面慈心狠的康熙面前,时间久了,还不知会成什么样呢。
若近墨者黑,学着康熙一肚子的坏水那倒也罢了,其木格怕的是自己的儿子以后成为一个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缺失父爱,缺失母爱,心理扭曲的问题青年。
将弘暄营救出来?风险太大,弘暄一离京,不论走陆路,还是从天津走海路,都将是杀机四伏,一向有些狂妄的老十也不敢拍着胸脯保证万无一失,只不住的说再看看,再看看,稍安勿躁……
其木格越想越愧疚,自己为什么非要来前山寨,留在京里一样能朝廷财产转移,指导安居岛建设,以及筹备未来生计,只是花的时间稍多些罢了,肯定是潜意识里想紧跟老十,不想两地分居太远……
其木格觉得自己作为母亲太不合格了,人家秦始皇当质子时也是和娘在一起的啊,被康熙宰了的吴应熊,那也是当爹的献出来的……
于是,愧疚的其木格便告诉老十,自己要回京去把弘暄换出来,不求伟大,但求无愧……
老十彻底无语,“你回京了,孩子们凭什么留在前山寨?总不能将孩子全送到吕宋来吧?弘暄可以进军中历练,安安和那三个小的呢?有什么说辞?真是糊涂!简直胡闹!”
大声训人的老十和一心想补救的其木格都忽略了最着急的因素,人家康熙乐意换人质吗?
不过,虽然老十两口子考虑问题不全面,但在某些细枝末节上却还是有自己一番独特的见解和深入分析。
做贼心虚的老十和其木格皆认为,当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消除康熙的疑虑,给弘暄营造一个和谐的生长环境。
因此,其木格回程的日期便按原定计划往后拖了十多日,誓要成功塑造出一个死緾老公的无知妇人形象,以便让康熙确认,其木格拖家带口千里迢迢离了北京来到前山寨,图的就是能隔两三月与老十来个吕宋相会。
原本其木格还想在码头上来个泪洒吕宋,深情表演一场依依离别的感人大戏,好让康熙知道,自己与老十其实比牛郎织女没好到哪儿去,不想却被三个浑小子给生生破坏了。
聿儿,修儿和厥儿天天都会与老十厮混一阵,不是老十带在马背上疯跑,就是被老十带到海边捉鱼,与老十的感情那叫一个突飞猛进,因此才过上了有阿玛的幸福日子的三胞胎在码头意识到要和老十分别时,便瞬间爆发了。
聿儿紧紧抱住老十的脖子,死不松手,修儿则侧身抓住老十的辫子不放,厥儿被两兄弟挤了下来,摔落在地,顾不得哭,就拔腿朝来时路跑,场面一时热闹得不得了,老十身边的亲兵和海船上的护卫,以及补给船上的将士们全给看傻了眼……
好在还有个安安在一旁红着眼睛泣不成声,让这混乱的场面多了丝感情丄色彩。
被孩子们这么一闹,其木格哪还有机会与老十执手相看泪眼,连哄带骗,又拉又拉,外加出了一身汗,这三个小祖宗也没消停。
老十这个硬汉被孩子们闹得眼角发酸,本想趁机将妻子儿女留在吕宋,回头给康熙补上个折子,可一想到弘暄,还是咬咬牙,硬起心肠,亲自将三个小子送进了船舱,关在了甲板下。
下船时老十分外狼狈,辫子已被扯散开了,齐腰的头发乱糟糟的,在海风中飞舞,要多没形象就多没形象。
老十倒没觉得丢人,反而觉得自己这个阿玛当得太成功了,批散着头发,望着驶离的海船,一乱骄傲感油然而生,有哪家的小子这么舍不得阿玛的?
而其木格则在三个小子的哭闹声中踏上回程之旅,好在安安已经懂事了,虽然未能如愿留在吕宋,但却没发脾气,反而帮着慢慢的哄弟弟,让其木格少费了不少心。
不过,一下船,其木格就知道自己立即就得操心了。
徐强这次随船去了吕宋,并没跟着返航,而是大张旗鼓的去了安居岛,进行业务视察,顺便做点工作。
家里由一个副管事庆格尔负责,一听名字就知道,庆格尔,是其木格大力培养的蒙古嫡系,准备以后带到安居岛去的。
能被其木格挑出来当副手的人,肯定得有几分眼力劲儿,绝不会傻乎乎的不跑到码头接自家的主子,因此,其木格一见来接人的是勒孟的大儿子乌兰巴尔思,便知道府里肯定出事了。
乌兰巴尔思今年才十四岁,虽然也是重点培养对象,如今在徐大强手下当助理,但来接其木格,分量显然不够,而欢迎队伍中也没扎丫的影子,因此,其木格换上马车前便问道:“府里还好吧?”
乌兰巴乐思道:“广州铺子出了点事,庆格尔昨儿已经过去了,府里来了客人,扎丫在府里侯着。”
一听这话,其木格心中不由一紧,看来是府内府外都不得清净,但在外面却不方便详细询问,只好按捺住,催促马车快行,终于这远远瞅见了前山寨别院的大门,其木格理了理鬓角,看了看马车中的四个孩子,心想,弘暄都被扣为人质了,其他的消息,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车臣汗部落的草原上,阿茹娜站在帐篷外听了大夫的话,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完全没想到呼和的病情在两天之内竟然发展得如此之快。
呼和的身体一向没病没灾的,平时连个咳嗽都没有,不想前几日淋了点小雨,便发起烧来,起初,别说呼和了,就是阿茹娜也没在意,但当天晚上,呼和便开始说起了胡话,这下阿茹娜才着了慌,忙叫人找来了大夫,折腾了一晚上,呼和不仅没一点好转的迹象,连胡话也不说了,整个的人事不醒,一大早,还没到晌午,那蒙古大夫便叫阿茹娜准备后事,震得阿茹娜完全忘了哭,半晌才急急抓过一个侍卫,“快去阿巴亥部,快,快将那的大夫找来,快……”
老十这个半子当得确实不错,因蒙古的大夫水平有限,怕他敬爱的岳父大人尪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被庸医给耽误了,早些年就花大价钱寻了一老中医去坐诊,阿茹娜情急之下,倒还没乱了方寸……
不过,朋克素却已经在大帐内急得团团转,呼和可是他最疼的儿子,一想到可能与他生母一样早逝,朋克素就心如刀割;而王妃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若呼和死了,阿茹娜带着两个儿子是嫁给呼和的大哥垂扎布还是嫁给呼和的长子宝力德?
王妃静静的想着,宝力德如今已经十四岁了,虽已经订下了亲事,但新人还没过门,而他自幼就和阿茹娜亲近,阿茹娜若改嫁给宝力德,自然还是她一人说了算,看来宝力德的胜算要大些,但宝力德远不如呼和这么知情达理,以后商队的分成怕不会那么顺当了……
垂扎布却想得更深远,阿茹娜有娘家撑腰,完全有可能带着财产和儿子改嫁到其他部落去,那届时敦郡王府的商队铁定改道……
虽然朋克素,王妃和垂扎布考虑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但得出了相同的结论,呼和万万不能死……
但弘暄却没那么好运气了,不过就是一点小感冒,多打了几声喷啑,咳了几声嗽,太医怕他传染给康熙和上书房的同窗,便给他开了几天假,叫他在阿哥所里好好养养,谁知当这消息刚传出去,便有人开始诅咒他了……
虽然大家觉得老十继承大位怕是没影的事,毕竟连万寿节康熙都没将他召回,但这些人本着万无一失的原则,觉得若弘暄这张加分牌能变成一张废纸那自是最好不过,因此三阿哥和弘晳便忍不住暗暗祈祷,老天赶紧将弘暄收了去吧,而四阿哥心要慈一些,只希望弘暄从此以后当个肺痨鬼就好,八阿哥稍微厚道些,觉得肺痨有些过了,但弘暄若从此以后成了药罐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虽然大家都各怀鬼胎,但第二日皆不约而同的备了药材,一起去探望弘暄,出来的时候都暗暗将那个诊脉的太医给骂了个够,不知道弘暄给他塞了多少银子……
庄亲王毕竟是外臣,接到消息的时间要晚一些,但当天下午还是急急的进了宫,不想却碰到了同去探视的阿灵阿,庄亲王虽然是宗室,但从血缘上来算,远不如阿灵阿,因此,淡淡的问了两句后,便不作声色的看着阿灵阿笑容可掬的对弘暄关怀备至,心中却在盘算着,阿灵阿好像有个闺女明年要参加选秀,嗯,得提醒提醒十阿哥,不能远了阿灵阿……
第二百九十七章 虐童
其木格进二门,据说在府里候客的扎丫便迎了上来,其木格用眼角扫了一眼院子,没见着老十的一帮小妾,虽说俺规矩,主母远行而归,妾室都该在二门处等着迎接,但因其木格一向对这些妾避而远之,因此,此时没见着嫣红她们的身影,反倒正常了。
看来府里也许真的来了什么客人,其木格微微笑了笑,只要不是嫣红她们趁自己不在闹事就好,嫣红过年时掉钗之事可一直让其木格紧绷着一根弦。
孩子们就是精力充沛,一下马车后,立即又大呼小叫的闹腾开来,其木格揉了揉额头,赶紧朝自己的院子溜去,反正孩子们的嬷嬷都在那里等候着,出不了事。
回到自己的屋子,其木格不及梳洗,便将大伙打发了出去,单独留下扎丫,“听乌兰巴尔思说,府里来了客?”
扎丫摇了摇头,道:“主子,那只是奴婢对外的说辞,奴婢守在府里,是怕郭络罗氏——”
其木格一听就恼了,“她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掉了什么东西?还是又想出其他法子来折腾了?”
扎丫见其木格发了火,忙劝慰道:“主子别急,这事说来话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