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子一十四
倒不是老十给了弘暄什么压力,老十一路上万变不离其宗,说的全是安全问题,告诫弘暄,在岛上只能逗留2个时辰,若见势不妙,千万别硬撑着,先撒腿开跑,若没跑掉,就乖乖听洋人的安排,自己这个当阿玛的两个时辰后若没见弘暄回还,自会带兵救人。
弘暄打小接受的可不是这个教育,虽没说一落入敌手就得自刎谢罪,但坚持斗争,不屈不挠似乎是必须的,因此当老十唠叨完后,弘暄简直哭笑不得,“阿玛,我又不是专门去惹事的,洋人没事扣留我干嘛?你放心好了,两个时辰后,我一准回来,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万一,我也不能丢大清的脸面啊。”
老十立即眼睛一瞪,“合着爷刚才全白说了?你没学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弘暄下意识的就反驳道:“阿玛,你当初在吕宋怎么没听洋人的?”
老十气急,伸手就弹了弘暄脑门一下,“是一丄码事吗?爷当初是出门游玩啊?啊!混帐!”
暴跌的老十不是个好的教育工作者,见弘暄有不同意见,也不再继续做思想工作,直接下令返航,不去马尼拉了。
害得弘暄被迫赌咒发誓一定当个乖宝宝,才换了老十很不情愿的松口,接下来当然是老十说什么就是什么,弘暄只负责态度很好的垂手称是……
当终于踏上商船时,弘暄却不仅没如释重负,反而又添了新压,无他,不知道该怎么谈生意而已。
弘暄学了文学,学了天文,学了地理,学了军事,也涉足了权谋,但就没学过做生意。
虽然菲德利斯与老十一家除了军火生意还有其他贸易往来,但对于详情,弘暄却是一无所知。
倒不是弘暄不知道事先做足功课,主要是因为马尼拉之行乃仓促上马,只给弘暄留了一晚上去请教其木格,但其木格却又忙着收拾爷俩的包裹,外带还要镇丄压安安,也没时间给弘暄详细解释,只叫弘暄记住,一定要诚信做生意,但却不能叫洋人占了便宜去……
弘暄自觉悟性很高,但实在没慧根参透这句话到底该怎么执行,无奈,只好死马当活马医,在路途上向老十求救,果然,老十就没比弘暄强到多少,只知道用银子砸死菲德利斯,倒惹得弘暄一阵羡慕,心想,怎么就没人拿银子砸我呢……
因此,虽然弘暄临时增添了鸦丄片生意,但对商场的规矩却完全不得其门而入……
军火倒还好说,有先前的例子在那里,弘暄只是负责要点赠品而已,难度应该不大,但酸奶作坊,弘暄心中却没底,虽然弘暄一手创办了酸奶作坊,但却没插手过具体经营,最多也就是在开拓市场上做了点贡献,对于其他环节则完全是两眼一摸黑,不知道该从何下手,如此一来,届时与菲德利斯谈合作,真是不知道该从何谈起……
而鸦丄片嘛,虽然是抢来的,但也有人力成本啊,老十已经交代了,如果鸦丄片换成了银子,一半得分给扮贼的官兵,因此,弘暄必须得争取一个好价钱……
弘暄皱着眉头,很苦恼,该怎么讨价还价呢?
弘暄后悔啊,早知道平时就该多向九伯请教一二的……
弘暄还没后悔完,马尼拉港口就到了。因是装扮成商人,但又没随船携带货物,西班牙海关很是不解,但听说是找商会会长菲德利斯后,便很快放行。
老十此次给弘暄配的通译曾陪着老十两口子来过马尼拉,一回生,二回熟,通译比上次自信了不少,很快就打探到菲德利斯的住所。
当问清菲德利斯的住所离码头并不太远时,弘暄拒绝了随从雇来的马车,说是要好好欣赏欣赏沿途风光,看看与澳门有何不同。
其实弘暄是不知道见了菲德利斯该怎么谈判,在憋灵感呢……
而菲德利斯听门房来报,说大清敦郡王府来人找时却是喜出望外,因为他正想去吕宋找老十……
见了菲德利斯,弘暄的身份便成了敦郡王府管事的儿子,以后准备接手王府的生意,所以这次我意前来拜访菲德利斯,为以后的长期合作打好基础。
菲德利斯本来见来访者是一孩童,便失了几分热情,但听了通译的介绍,便又高兴起来,当下便热情的请弘暄进府。
宾客双方一落座,菲德利斯便亲切问候了老十,还请弘暄代为转达他对老十的良好祝福。
弘暄一听,原来商人的寒暄语也没什么不同,心中稍微安定了些,稍有些矜持的转达了老十对菲德利斯的问候,还说邀请菲德利斯在适当的时候前去吕宋做客。
菲德利斯笑呵呵的问道:“我前些日子派人给王爷送了一匹毛纺布,不知道王爷可还喜欢?”
弘暄一楞,心想,布也送得出手?当下便摇摇头,“我才到吕宋没两日,所以不清楚此事。”
菲德利斯依旧笑道:“上个月我去吕宋与王爷见了一面,王爷说是对我们的毛纺织品很感兴趣呢,还说若东西不错,会考虑大量进货,小管事没听说过?”
弘暄心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我阿玛会想着做布匹生意?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不可能,再说了,上个月,上个月阿玛在京城呢!你在吕宋能见着阿玛?真是活见鬼了,不过弘暄很快就明白过来,毕竟自己又没有代谢物,虽然菲德利斯认得通译,但谁知道是不是通译联手他人来诳诈呢?当下便淡淡道:“王爷上月不在吕宋,阁下许是日子记错了。”
见菲德利斯楞了楞,又道:“王爷一向不管铺子的事,一般事务都是福晋在打理,如果阁下想做这门生意,我愿意带样品回去问问福晋的意思。”
菲德利斯与老十广州的铺子已打过几次交道,已然知晓除了军火,老十家的生意全由他老婆做主,听弘暄如此说,心中的疑虑去了大半,当下讪讪笑了笑,道:“是我记了,好像是两个月前,呵呵……”
弘暄但笑不语。
菲德利斯想了想,问道:“小管事这次来所为何事?”
弘暄扫了屋子的仆从,没做声。
菲德利斯这才挥手摒退了众人,弘暄也打发随从到门外站岗,只留下了通译。
弘暄笑道:“其实是福晋命我过来的,想和阁下在马尼拉合伙做生意。”
菲德利斯有些诧异,道:“什么生意?”
弘暄简单的叙说了一下酸奶作坊的项目,菲德利斯一听就有些犯晕,就为这事,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吗?
他哪知弘暄准备先啃硬骨头呢,耐心的听完了弘暄的介绍,摇摇头,道:“姑且不说这生意前景如何,在马尼拉还没中国人办作坊的先例,怕是有些难办。”
弘暄道:“我正想说呢,我们想请阁下在作者挂个名,当然了,阁下是一分钱也不用出,所有开支我们包了,所得利润我们两家五五分。”
菲德利斯眯了眯眼眼,道:“七三分。”
弘暄很是不习惯这样的砍价作风,心想,九伯这时候会是如何反应?七三分,也太过了吗?弘暄明白这是等着他还价呢,想了想,还是道:“福晋给的底线就是五五分。”
这下换成菲德利斯发怔了,本以为他回七三,弘暄争辩一番后,再不情不愿的还价六四,然后自己也艰难的表示愿意做出让步,接着双方一拍板,这生意不就成了嘛!
怎么这孩子一下就将底线给搬出来了?哪有这样做生意的!不讨价还价这还叫做生意吗?
不过一看弘暄的年纪,菲德利斯也觉得有些明白了,小孩子一个啊,是得多历练,不过,菲德利斯不觉还是有些生气,心想,你们就算是培养学徒,也得有老师傅带着呀,这孩子他爹怎么不来?
弘暄见菲德利斯一时没做声,脸上虽在微笑着,但心里却也在打鼓,要是菲德利斯不再接这话可怎么办?
其实若和菲德利斯砍价的是一成年人,菲德利斯肯定会不再谈这事,等着对方慢慢回转,但弘暄的年纪让菲德利斯做出了错误的判断,加之他还有求于人,当下便道:“既然是福晋的意思,那我就让一步好了,不过我这有件事还想请福晋帮忙,希望小管事届时能在福晋面前美言两句。”
弘暄一听,暗骂自己猪头,早知道洋人有求于额娘,就该开价三七开的!
弘暄心中虽恼,但面上却不显,依旧笑容可掬道:“阁下所讲,我一定将话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