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身为大昭朝之主的启隆帝在听到这些学子们激进言论后,气得把太子叫进宫怒骂了一场,可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骂太子一场可以了结的。
最后这场奸杀案以斩首太子府几个小厮为结果,太子也写了篇自悔书,表面上是在道歉,实际上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了这几个小厮身上,他做得最错的也不过御下不严。
至于张公子遇害一案,最后在京城外抓获了几个不知从哪流窜过来的匪徒,事后他们交代是因为见张公子穿着体面,才会动了绑人劫财的心思,谁知这位张公子言语太过冲动,引得他们一气之下,把人给杀了。
案子结果下来后,不管有多少人相信,在皇帝给张家老爷子赐了一个二等侯爵,又让张家旁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过继给二老后,这个事件便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太子的形象在整个大昭朝百姓心中一落千丈。
没有人想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被奸杀案会引发这么大的矛盾,已经没有多少人去关注她姓甚名谁。甚至传到到了后面已经越演越烈,传到离京城比较远的地方,已经成了太子在某郡王府里奸杀了一个婢女。
大昭朝有多少王爷郡王偏远地方的老百姓不了解,但是太子殿下只有一个他们是知道的,这些传言中,太子的形象无不是凶神恶煞,相貌丑陋,品行低劣,鱼肉百姓。
所以不管皇帝怎么帮太子掩饰,太子的名声在老百姓心中已经臭了,连带着皇帝也变成了不辨是非的昏君。
绿珠被害一事传到后院时,已经是几个流氓被查明身份以后。
华夕菀听木通一五一十的说完事情发生经过,沉默的盯着木通看了半晌后才道:“我知道了。”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听在木通耳中,有点不是滋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郡王妃仿佛是知道了些什么,可是抬头去看郡王妃时,只看到她满脸的平静,仿佛没了的绿珠只是陌生人,而不是她的贴身丫鬟。
“你退下吧,”华夕菀轻飘飘的看了眼还站在自己面前的木通,“你回去转告郡王爷,我这几日身上不舒服,请他歇在别处吧。”
木通腰深深弯了下去:“小的告退。”
屋子里渐渐寂静下来,华夕菀走到窗边站定,沉默良久后道:“绿珠虽然无父无母,但是有个表姐在盛郡王府当差,听说还嫁了一个府中的管事,叫人带三十两银子过去,请她节哀。”
白夏心头一惊,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听绿珠提起过?
似乎是看出白夏的脸色不对,华夕菀垂下眼睑道:“大概是我嫁进郡王府后,她才与这个表姐相认。”
当年绿珠老家遭了灾,父母都已经亡故,而她被卖到了显郡王府。因为长得标致,人又机灵,所以再华夕菀近十岁那年就到了她院子里伺候,后来又被提为一等丫鬟,一来二去有六七年时间,没有想到会落得如此结局。
在听到绿珠在主子嫁到郡王府后就与盛郡王府的人来往后,白夏忍不住想到了许多别的事,越想心里越后怕,幸好现在主子还好好的,不然……紫衫与红缨也反应过来,她们没有想到绿珠竟然那么大胆,竟然敢跟其他府上的人里应外合。若是被郡王爷发现,因此对主子有了猜忌之心,岂不是把主子推进了火坑?
“难怪她近来行为奇奇怪怪,甚至主动与我调换守夜这种苦差事,”紫衫忍不住回想这些日子绿珠的行为,然后就想起她主动替自己守了好几次夜,越想就越不是滋味,又是愤怒又是为她感到惋惜,若是好好的不动别的心思,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主子早便发现她这些行为,可是碍于多年情分一直没有拆穿她,反而希望她能幡然悔悟,谁知竟让她胆子越来越大,甚至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原本觉得主子手段太过阴狠的几个大丫鬟都觉得主子对绿珠算得上是仁至义尽,是绿珠自己不惜福,结果断送了自己的卿卿性命。
若她还是主子身边的一等贴身丫头,满府上下谁不敬着她,谁不给她几分面子,又怎么会遇到太子府上那些小厮,连死都死得这般不体面?
第30章 和睦
晏晋丘踏进后院已经是两日过后,此时阳光正好,他站在阴影下看着坐在树下听口技艺人表演的华夕菀,神情变幻数次后,仍旧站在原地没有上前。
口技艺人演的是《百鸟朝凤》,不同的鸟叫声,扑扇翅膀的声音,甚至是山谷中的风声都表演得活灵活现,还有山涧中水流的声音,鱼从水中跃出的声音,华夕菀闭眼听着这些声音,仿佛就看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古代有太多艺术瑰宝消失在历史洪流中,在现代时,她对各种老艺术家就格外尊重,因为拍戏辛苦,平时很少去看这些表演,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哪里舍得错过表演口技的是个年过五十的老者,等他表演完毕,华夕菀让下人给老者端去一碗润喉汤,等他喝下后才道:“老先生的技艺实在厉害,不愧是口技世家传人。”
老者闻言有些受宠若惊道:“能得郡王妃一声赞,乃是老朽八辈子的福气。”他一个卖艺人,说好听些叫口技世家,实际上也就只是个跑江湖混饭吃的下九流,平日里遭白眼无数,哪里会想到会有脸面到郡王妃面前表演,还被郡王妃称一声“先生”。
“老先生不过太过谦虚,”华夕菀笑着道,“你表演得活灵活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老先生若是不嫌弃郡王府简陋的话,还请老先生日后常常来郡王府表演一段。”
老者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行礼道:“郡王妃喜欢听,能来郡王府表演,是老朽的福气,又怎敢嫌弃。”
一个太监见状上前扶起老者,白夏又给了老者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一些银钱:“老先生既然嫌弃,那日后就请常来郡王府上表演,我们家郡王妃最是喜欢这些东西。“老者捧着份量不轻的荷包,又拜谢过华夕菀与白夏后才跟着小厮朝院子外走。刚走到廊下,就见前面领路的小厮跪了下来,他也不敢抬头,只猜到前面定是有贵人,便跟着跪下。
“起来吧,郡王妃既然喜欢这位老先生的表演,你们且记得把人好好送回去。”
老者听这声音很年轻,起身的时候就看到一个身着华贵白袍的男人站在阴影中,他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眼睛还没有花,只是随意这么一眼,便觉得这个年轻人说不出的俊俏,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年轻人。
等跟着小厮出了院子,小厮笑着道:“老先生您运气可真好,刚才说让我们好好送你回家的可是我们的郡王爷,您日后有福了。”
“郡王爷?”老者一脸惊讶的看向小厮,见他肯定的点头后,才颤颤巍巍道:“我的老天爷,我这小老儿今日可是走运了。”说完,就从荷包里取了一块银子塞给小厮,见小厮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下后,才只好自己收好。
等他坐上郡王府送他回家的马车后,老者摸着袖中的荷包,面上的喜色怎么也消不下去,那位郡王妃眉清目秀,目明秀鼻,是个贵气之相。那位郡王爷身上气势不俗,一眼看去就知道是福贵之像,这两人不仅是相貌过人,就连面相也是难得的贵气之相,真不愧是郡王与郡王妃,气势就是跟普通人不同。
树荫下,华夕菀半眯着眼睛见晏晋丘朝自己这边走来,她把手里的扇子放到桌上,端起绿豆汤慢慢喝起来,待晏晋丘走近也没有放下手里的碗。
晏晋丘见华夕菀不理他,静静的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把一碗绿豆汤用了大半后道:“我们有几日不曾进宫去看望皇祖母了,你明日跟我一道去可好?”
华夕菀放下碗,接过红缨递来的茶水漱了口,用手绢缓缓擦着嘴角道:“郡王爷发话,妾身自然遵从。”
“我早说过,我们之间不必讲究这些,”晏晋丘朝身后的木通招了招手,从他手里取过一个檀木盒子道,“前些日子你说喜欢蜀地的绣品,我让人连夜绣了些手绢,你看看是否合心意,若是喜欢,就让她们给你做几套夏裙。”
华夕菀从他手里接过盒子,打开盒子看了眼盒中的手绢,朝晏晋丘颔首笑道:“有劳郡王爷这般细心。”说完,也没有说喜欢还是不喜欢,便把盒子放到了一边。
晏晋丘视线扫过被放到旁边的盒子,看了眼围在四周的丫鬟小厮,挥手让这些人退下后,叹口气道:“夕菀,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的想法。”
听到这话,华夕菀不怒反笑:“有时候我的看法与你一样。”
晏晋丘神情微怔,微微移开视线道:“你我乃是结发夫妻,又有什么不可言?”
华夕菀凝神看着他,半晌后突然笑开道:“那么你想对我说什么,我一定好好听着。”
气氛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后,晏晋丘伸手撩起她耳边的碎发,叹息道:“我们好好过日子吧,别为了一些小事弄得彼此不愉快,不仅伤感情,还对你我都不好。”
脸颊旁的手有些温热,华夕菀抬头看着这个笑得满脸温柔的男人,渐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好。”
晏晋丘伸手环住她,懒腰把她抱了起来,然后……脚下一个踉跄。
华夕菀从他怀里翻身下来,笑眯眯道:“还是我自己走吧。”世人都知显郡王只爱文,不喜武,平日不喜武的他又怎么轻易拦腰抱起一个人来?
她回头看了眼远处站着的小厮丫鬟们,任由晏晋丘握住自己的手,然后在对方有些尴尬的笑意下,十分体贴的补充道:“抱不起也没什么,我虽然看起来瘦,实际上还是有些重量的。
晏晋丘:“……”他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被对方安慰到,尤其是对方还笑得毫无诚意时。
在内院伺候的下人们发现郡王爷又回内院住了,并且还堆了不少东西到郡王妃私库中。而郡王妃照旧是悠闲的吃喝玩乐,好像之前让郡王爷连住好几天书房的事情不存在似的。
木通白夏等人也松了口气,毕竟主子之间有矛盾,对他们下人来说不是好事,现在两人和好如初,简直再好不过了。
华夕菀进宫的次数并不多,一是因为他们的身份需要避讳,二是因为她懒得跟宫里几位暗中交锋。可是不管如何,面上的功夫是要做好的,就像皇后与太后一样,明明没有什么感情,但是重要场合永远是一副婆媳和睦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