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傅子寒在跟韦晁手下人说的同时,又铺开了一张信纸,一边将粮商那伙人的目的告知对方,一边快速的在纸上将发生在西关的事情简略的叙述了一遍。
这张纸上的内容不多,在写完之后,他让人送来一只铜筒,将卷曲好的信纸塞进去,封上蜡油。
这封信是要送去京城的,毕竟马匪出现的原因太重要,他必须得抢在中原那边马匪的内应出手之前让圣人知晓这一切。
“那边的马匪不用带回去,你们家大人不擅刑讯,这事儿交给在下派人去做即可,让韦大人小心一些,那些马匪还有余孽在外,就怕对方狗急跳墙。”
来人心说这样不合规矩,但是在看了傅子寒坦荡的表情和室内那些隐约有着杀气的侍卫一眼后,他果断的怂了。反正这位跟韦大人的关系不错,要不就让韦大人自己去考虑怎么办吧,他一小吏,听从吩咐就行了。
等到将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负责刑讯的巴格的族人,还有擅长御蛇的波斯商人也拿到结果过来了。
当然,不可能只让他们去,负责保护傅子寒的侍卫也分两人去旁观,一来是监督那两人,二来也是学习异邦的刑讯手段。
“傅先生,您猜测的果然没错,他们就是杀了小疆村老小的凶手。但是那个小疆村的人也不是全然无辜的。”
巴格的兄弟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后,放低了声音。
“小疆村那些人就是马匪的内应,平时就是他们帮着马匪收集传递消息的。这次他们村长收了另一方的钱,故意误导了那帮子马匪,才让我们摸到了马匪的老巢。”
“这么说来,那位小将军果然是知道这事儿的?”
“嗯,不但那位知道,之前数次剿匪不力的将军其实也或多或少的知道一些,正是他们的放纵,这些马匪才存留下来的。不过之前双方有约定,不可以赶尽杀绝。”
傅子寒冷哼了一声,搁桌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为了一己私利,置百姓和同胞的性命不顾,他们还有脸说保护边关有功?”
傅子寒怔了一下,突然又问这事儿跟韦晁可有关系。
“还真没有。”巴格的兄弟其实也松了一口气,他在问出官匪勾结之后,就追问了可跟韦大人有关,对方说没有,还说几次想要收买都没能得逞,所以这次马匪其实也是想要借小疆村的案子将韦大人坑死,哪怕不丢官,也得让他被调离西关边城。
知道这事儿跟好友无关后,傅子寒心里一定,对后续事情的处理也就有数了。
但是毕竟是在韦晁治理之下出的事情,恐怕翻年就会让他回京述职,过后还能不能回西关就难说了。不过换个想法,年后的习惯怕是要出大事,韦晁能离开也是他的福气,真留了下来,后果如何还难说。
第142章 西关之变
傅子寒再见韦晁的时候, 正是韦晁准备启程回京述职的前一天。
这段时间两人都太忙, 一直没有得空相聚。
“子寒,这一走,为兄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若是不行,以后再见面的机会怕是不多了。”韦晁依旧一身魏晋时的穿着打扮, 只是在外衫之外还罩了一件大麾,深色衬得他本就白皙的面色更加惨白。
“说什么胡话呢,你我兄弟一场,想要见面来封信就好了。你为朝廷官员不得随意走动,可兄弟不是, 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 怎么可能难得再见?”
韦晁笑笑没有跟傅子寒争辩什么,但是他笑容中微带着一丝忧郁,被傅子寒敏锐的捕捉到了。
“韦兄,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啊,说不准还能帮你出点主意。”
韦晁不想将自己的私事告诉傅子寒,但也是下意识想要保护他, 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否则会引火烧身。韦家再不好也是自己所依靠并无法抛弃的家族。他享受了家族带来的好处, 自然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家族独自断尾求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个孩子。
老二在傅子寒那里, 以傅子寒的人品,绝不会坐视老二遭难。让他担心的是老大, 何大人能否愿意在危急时刻给与老大庇护,是他这几日食不能进寝不能安的根源。
“你若是担心两个孩子,那你完全可以放心,不管其他人怎么说,这俩孩子只要我在一天,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他们。”
将心比心,傅子寒觉得如果是自己遇到韦晁这种情况,最担心的怕也是家里的孩子们了。但是转过头来又有话说了,他觉得韦晁的担忧很没道理,哪怕是韦家的其他人做错了事情,跟韦晁也没关系啊,圣人又不是杀人狂,怎么可能会因此就牵连到韦家无辜者身上?
其实傅子寒知道的比韦晁还多,甚至有些事情韦晁不明白,而傅子寒却更清楚。包括这件事跟上面的谁有关联,他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韦晁有些话不能告诉他,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傅子寒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双目湛湛的盯着韦晁:“韦兄,你去河西府吧,熬个两三年,再想办法调入京城。”
韦晁摇头,他不想离开西关并非他觉得西关有利可图,而是当年他对着他恩师发过誓,有生之年会一直镇守西关。
“我恩师虽然不如你恩师那般名扬天下,但是在西关这地方,提及魏先生,可以说没人会说他一句不是。恩师一辈子没有成家,将所有心血全部放在了培养西关的读书人上面,只可惜,西关这地儿毕竟偏远了些,比不上中原的学子。”
地域差距是没办法避免的,就算是后世那般的社会,也有这样的苦恼。但是相较于其他边关地带,西关这边的人更知礼节一些,这点是非常明显的。
傅子寒劝说不了韦晁,只能私下为他做一些安排。这些手段还不能让对方知晓,负责以韦晁的性子,肯定没办法接受。
原本韦晁是想要将儿子丢给傅子寒照看,结果第二天上路的时候,傅子寒让侍卫送韦二追上了韦晁一行。
在看到儿子的时候,韦晁还以为傅子寒反悔了,结果一上来,韦二就喜滋滋的跟他爹报告,说老师不忍他父子分别,特意写了信去求他师祖,让师祖走点关系,将自己送入太学读书。
“先生说了,以儿子的水平去了太学也不算垫底,再说我要下场参考,也得回祖籍,先生就让儿子先随父亲同行,然后再转去祖籍,考完之后再去京城读书。先生他还说,等明年端午前后,他也要会京城,到时候再亲自教导孩儿。”
听到傅子寒对儿子的安排之后,韦晁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担忧了。
不过他转念也想到傅子寒本就是京城的人士,祖宅都在京城郊外,家中还有娇.妻幼子,断不可能因为他的儿子就抛下那么大一家子人不管。
他这边忐忑难安,还没回到京城,人就病倒了,吓得韦二差点魂飞魄散,还是傅子寒安排来一路护送他的侍卫见机得快,直接拿了腰牌去当地请了名医回来看诊。
结果自然是因为忧思过度加上感染风寒,这才一病不起。
“这张方子你们先收着,捡两副药先吃两日,好一点了再上路,最好是跟河道府去,在那里请大夫再给看诊,毕竟人命要紧。”
大夫知道韦晁是从西关回京述职的官员后,眉头都蹙紧了。按理说韦晁这病最好是在这边养好了再走,但是他也知道官员回京述职是有时限的,若是过了时间还不回京,轻则职务不保,重则有性命之忧。两相权衡之下,他也只能下点猛药,让韦晁的精力在短时间之内提升一些,希望他能熬到顺利抵达京城。
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的韦二在听到大夫的话之后,小少年整个都懵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急得跪在他爹床榻前直抹眼泪。
傅子寒派来保护他的侍卫送走大夫回房间一看,头都大了。然而他们也知道韦晁跟傅子寒的交情不浅,若是韦大人真在路上一病不起,只怕傅先生追究起来,他们俩也得完蛋。
“小易,河道府那边我记得有孔家的小姐嫁在那里,不若你先去河道府求见孔家小姐,看她那边能不能派个大夫过来给韦大人看一看。至少,也得让韦大人捱到京城。”
那个叫小易的侍卫不喜欢说话,性子很是干脆,直接一点头,转身就出去牵了马。
此去河道府快马加鞭也得要一整天的时间,若是路上再耽搁一下,明日早晨能到都是好的。再一来一回安排人员,怕是三四日的功夫都难以回返。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还没到下午,出去请大夫的小易就回来了,跟他一起回到客栈的,还有一辆外表不甚显眼,但是里面很舒适精致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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