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傅子寒第二日醒来后没有急着做题,趁着烧水做汤热面饼的功夫,他在腹内打起了草稿。等到早饭用完,腹稿也差不多了,歇息了片刻,收拾好东西,他将考题取出,端详一会儿之后,刷刷的在草稿上将第二题写完。
第三题更是他曾经做过的一模一样的题,现在还能记得每一字句,这很是省了他的功夫。不到傍晚,三篇文章便修改完毕了。接下来的几篇文章更加难不倒经过了文老先生题海战术虐待过的傅子寒。到晚间,也就剩下了一篇还未写完。
一整天高强度高专注的答题让傅子寒觉得自己有些头晕,便不肯再继续熬下去,早早的吃过晚饭,收拾了东西后便枕着衣物入睡了。
这个时间,他左边的考生也不太扛得住,看到傅子寒睡觉了,便也学着他的样子,将木板拼起来,垫上被褥衣物后闭目休息。而另一边的考生则猩红着眼继续熬夜答题。
睡到快四更天的时候,一声悲号惊醒了众人。
原来是他们斜对面的一位考生,因为熬得晚了些,便没有铺床,只枕着手臂,趴在木板桌上休息,哪里知道夜里不小心竟然碰歪了墨瓶,污了卷面。一朝功败垂成,他如何不悲号出声。
然而负责监守他的兵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警告他不许大声喧哗,否则便算他舞弊。
卷面污秽让那考生失去了继续答题的资格,在兵丁的看管下,他摇摇晃晃的收拾了东西,被扯着出了贡院。
惊醒后的众人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这一惊一乍,便没了什么睡意。
傅子寒吁了口气,穿好衣物,收拾了木板被褥,点起蜡烛开始做最后一篇文章。
还不到天亮,所有的文章都在草稿上写完,可以誊正了。
再次检查了一遍后,傅子寒笔走龙蛇,练习多年的字迹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到午时后,已经有不少考生交卷离开。傅子寒再次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起身交卷。
来到贡院的龙门前,门还未开,不少考生站在一起谈论起昨夜的事。感情被污了试卷的并非一人,这连续三天两夜的考试,很多人没安排好时间,一来就猛熬致使第二夜精神不济,出错的情况时有发生。
傅子寒没掺和进去,一个人默默的站在龙门边上听人说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上去温和又无害,也没有人特意的找他说话,更没有人对他表示过多的关注。
聊了一会儿之后,龙门打开,傅子寒跟在人群后面出了贡院,一眼就看到丁一站在车辕上往里瞧。
丁一看到他之后赶紧迎了过来,接过了考箱等物,扶着他上了马车,又从竹篮里取出热乎的棉布给他擦脸擦手。
“老爷您先歇一会儿,这些小点心是何管家特意让小的带过来让老爷垫垫肚的。”
起先也不觉得什么,真靠着车厢坐下来后,傅子寒觉得自己哪儿哪儿都酸疼,只想快一点回去好好睡上一觉。
管家是个慰贴的,晚膳安排得简单清淡,方便傅子寒用完之后就早点休息。
他这一觉睡醒,便是到了第二日的巳时一刻。
第39章 哦,姨娘。
简单的用了饭之后, 便要准备第二场考试。
这第二场考试要考的是五经一道, 和诏判表诰,还有一道策问。
在五经上,傅子寒或许还有点苦手, 但在诏判表诰跟策问上,他就是如鱼得水了。
平日里童胖子经常会跟他讲一些这方面的东西, 而且文老先生曾经是个老翰林,对这些方面颇有心得,全教给了傅子寒。他不但能写,还写得特别的花团锦簇条理清晰,丝毫不让人觉得他是个新手。
这第二场的难度和强度, 说起来还比不上乡试的时候, 他早早便答完,好好的在考场内休息了两日。
虽说考场的舒适度不如家里,但没有心理压力的他,其实适应力挺出乎自己意料的。
第三场更加简单,就是几篇策问。
其他的文章傅子寒写起来还有点难度,可这策问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题目。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将几道题写了出来, 连同誊正, 也不过花了大半日的光景。剩下的时间根本就是百无聊赖的等待结束。
待第三场结束开了龙门之后, 诸位学子有精神相互之间攀谈结交了。
找上傅子寒的,也是他的同乡, 跟中途在焦县被羁押下的那几人是同窗。
原本傅子寒以为对方找上来是想要得个说法的,可没想对方根本提都没提这事儿, 一来就说他们几个同乡约着去月西楼喝酒听曲,想问问傅子寒要不要同去。
傅子寒对青.楼女子没有任何兴趣,但是只喝酒听曲的话还是愿意的。这就跟在后世大家约着去清吧喝酒聊天放松性质差不多。而人与人的交际,也是在这些活动中建立起来的,若是一味的推拒,反倒不合适。
此次酒席是同乡一位姓王的学子设宴请的大家。他家伯父是山西的知府,不说有多位高权重,也是一方封疆大吏了,区区酒席的钱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傅子寒平时少于跟同乡往来,他所结交的那几位好友,偏偏都不是本地人,而且此次会试前来赴考的也只有一位。
席中众人免不了要说到傅子寒跟尹家的婚事,那位姓王的举人笑着向他讨要帖子,说到时非得去讨一杯喜酒。
傅子寒洒脱的干脆请了众人,只是日期还没决定,回去之后必当一一送请帖上门。
酒过三巡,就有人提到了焦县之事,其中有一人瞥了傅子寒一眼,皱眉片刻后依然忍不住向他询问究竟。
“原本不该提的,可其中一人是我姨表兄弟。虽然有点远,可毕竟没出五服,这也是怕回去之后不好向姨娘交代。”
这事儿本就没有不可对人言的,傅子寒没亲眼看到,只是将丁一跟他说的那些,和后来童胖子告知的那些挑拣着不污耳朵的跟他们说了,最后道:并非是在下不肯作保。这朝廷有律法,那几位违了律,便是作保也失了考试的资格,且这其中还有些肮脏事儿不太方便与诸位细说。“
“本就与傅兄无关,怎要你去作保?这童知县怕不是……”
有人心思玲珑,一听便猜出了几分真相,当下呵呵的笑了两声,仰头饮下杯中美酒。
询问的人也不是傻子,真傻的话也考不中举人了。他叹息了一声,也就此不再提,横竖只是表情,还不是来往亲密的那种,帮忙问了一声便已经是厚道了。
“别说那些让人烦躁的话,大家不妨来猜一猜,本科状元会花落谁家。”
他们这些人都是中等水平,自认不可能得了状元,估计状元会产生在江浙一带和湖广那边。但是这不妨碍他们猜上一猜,若是中了,岂不是代表他们也很有眼光?|
傅子寒穿过来这两年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做题和照顾家人了,哪里还有闲暇去关心其他人。还是到了京城之后,才稍微了解了一些。可这个时候让他说出个道道来,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小弟看,今科状元必然是在浙江的王曦源跟广东的张舍之间产生。若是探花么,说不准是谁了。”
毕竟探花除了学识之外,外貌也是个很重要的加分项。
几人猜得闹热,过后更是叫了姑娘过来陪酒。傅子寒有心想走,却又怕伤了别人的面子,最后只能忍耐着在一旁默默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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