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点怪异,特别的不自在的样子。方尚书的眼神闪了闪,脸色还是丝毫未动。|
“立文今年虚岁都十四了,再过一两年也该相看人家,到时候外甥再下场的话,岂不是惹人生笑?所以我才趁着这两年想要试一试,过得了自然最好,若是过不了也不怕,横竖我也没想过高中。”
方尚书转身打量了傅子寒两眼,露出个难得的笑容:“你倒是想得通透。既然如此,那就姨父帮你通通路子,先到下面做点实事,跟曦城一样,如何?”
“那自然是好的,麻烦姨父了。”傅子寒深深一躬,“子寒还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姨父帮着参详一二。”
傅子寒的请求其实很简单,他自觉不是那些善于打肚皮官司的材料,所以就算下去县里,也希望能做个督学之类的文职。
“若是你仅想做教授博士,那倒不必下去,不如找机会进入国子监,做个主薄或直讲,待以后有机会再谋个外放的差事。”
方尚书估计也没想到傅子寒的要求这么低,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再一想,这样其实也好,既有了官职,又不影响到别人的利益。再说以傅子寒的出身背景,进入国子监妥妥有余。
拐弯抹角的又问了些其他,傅子寒都老老实实的应了,一个问得有心,一个答的有意,这对话间就将想要知道的想要透露的做了个交流。
等到方尚书表示自己要走的时候,傅子寒再度行礼,脸上的笑容都真心多了。
“曦城是个不懂事的,你平日里提点着他一些。这孩子被宠坏了,以前的事情也不知道。”
“表弟是很好的性子,就是欠了些磨砺。姨父让他去县里从县令做起倒是极妥帖的,慢慢来,以表弟的聪慧,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能体会到姨父的苦心。”
方尚书笑着点头:“曦城若是有你的一半,姨父这心就不需要焦虑了。”
这话傅子寒自觉没法接,再说人家也不需要他接,只不过是客气自谦而已。他真要说了方曦城一句不好的,转过头这位尚书大人就能挖坑埋了他。
“你自去跟他玩吧。少喝些酒,还没过殿试,当心落人话柄。”
“外甥晓得,等会儿就跟曦城表弟回去。”
送走了方尚书,傅子寒才松了口气。不管对方信不信他不是来找茬的,总归第一关是熬过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回到方曦城他们喝酒那儿,又是一顿“逼问”,这会儿都见过他爹了,傅子寒也没再隐瞒,将自己跟他的关系说了出来。
“这么说,你是曦城的表哥?”
“是。当年其实曦城是见过我的,只不过那时候他养在老妇人跟前,见的时间少了。再加上子寒其实是我的字,我本名叫傅修茗。”
“茗表哥?!他们不是说你……”
方曦城捂住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傅子寒。一个在他印象中已经死去多年的人活生生的站在跟前,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子寒没有跟他们详说,其实是他自己都知道得不甚清楚,只说当年家变,自己在外游学,后来就再也没回过京城。
这其中柳芩还记得一些当年的事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没出声,只将眉头皱了起来。
傅子寒默默的看了他们几眼,没说话,后来还是方曦城的那个发小哥们儿拍了拍手掌,出声道:“总归你们表兄弟能再见就是一大喜事。当满饮三杯。”
说完就开始倒酒,傅子寒也没拒绝,很是豪气的一口闷下,这气氛才又热闹起来。
他们仨中除了柳芩,另两个都是心大的,好奇的追问了一下当年的事情,见傅子寒有些为难,便知趣的没有再问,只聊了些地域风光和风土人情。
他们都是注定要外放出去做官的,傅子寒也不吝将自己知道的那些都一一讲给他们听。
这做官也是有学问的,傅子寒虽然不善和人勾心斗角,却对该怎样做实务有着他们仨拍马都难及的本事。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日后若是小弟有难事,子寒兄可得多帮帮小弟。”
之前只是将傅子寒当做一个外地来的颇有实力又脾性相投的普通朋友对待,现在既然知道了他是方曦城的表兄,这关系就更亲近了,一口一个子寒兄叫得特别亲热。要不是傅子寒的名次比他们都好,他们仨都有种想要把傅子寒打包带着去上任的冲动。
在三月十五殿试之前,傅子寒又参加了几场文会酒会,估摸着他是方曦城表兄的事情已经传了出去,那些世家出身的进士们,有的对他和颜悦色称兄道弟,有的却很是看不起他,觉得他是靠抱方尚书大.腿才过的会试。
对于前者,傅子寒秉着人怎么待他他就怎么待人的理念和气来往,而后者么,傅子寒都懒得搭理。抱大.腿能有这功效,那方曦城就不会排名还在他后面了!
转眼就到了十五这天,一大早他们到了宫门前等候。
站定之后,傅子寒左右张望了下,看到不远处的方曦城和柳芩二人,另一人则在更远处,只能遥遥一拱手当做是打招呼了。
“表哥你可别害怕,今儿殿试之后就能授官了,最不济咱还能谋个县官。”
方曦城安抚表哥的方法够另类的,反把傅子寒逗笑了。
“为兄倒是不紧张,表弟可得平静平静才行,若是今日殿试表现不好,估摸着姨父会给你家训。”
方曦城瞬间苦脸,看得一旁的柳芩都忍不住笑出声。
“傅兄,待殿试之后,找个时间到我家喝酒。”
柳芩这人不是那种很容易就跟人勾肩搭背一同喝酒的人,特别还是去对方家里,很显然是有事情要跟他说。
傅子寒含笑点点头,对方也像是松了口气,嘴角一勾,露出笑容来。
说话间,鸿胪寺的官员已经在招呼他们排队进入内城皇宫了。
傅子寒站在队伍的前端,提着考篮,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人的袍角,努力压抑激动的心情往里走。
如无意外,这辈子他就这一次进入皇宫的机会,回去有跟闺女吹嘘的本钱了。当然不会跟立文吹牛,毕竟如无意外,立文也会来此一游的。
他们进入大殿的时候,朝中重臣们都在,盯着他们这些贡士窃窃私语,偶有带笑的,怕不是回忆起了自己当年的模样?
殿试是辰时开始,天光大亮,但是大殿角落里依旧有些阴暗。
傅子寒的会试名次比较好,座位自然在前面。他端正的坐下,将纸笔放好,便平心静气的等待令下。
殿试没有四书五经,只考策问。这是傅子寒的长项。
答题的时间很长,两篇策问看上去简单,但想要答好那是极难。
傅子寒原本就不醉心于官场,这个时候更是尽力做到最好便足以自.慰。是以,在天色将暗未暗的时候,他就交了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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