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文先生捋着袖子,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当着小辈们的面就开炮,跟他平日里温和雅致的形象实在相差甚远。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才能让自家温和的先生化身暴龙?傅子寒看着柳老太爷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第48章 第一节课
把下人们都赶了出去, 最后傅子寒也被文先生赶了出来, 愁眉苦脸的守在门口,就怕两老在里面一言不合打起来。
孔师娘闻讯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傅子寒在门口来回踱圈子, 晃得人头晕。
“你这是在干什么?”孔师娘捏着袖口按了按额角,走得急了些, 略头晕,“你先生呢?”
“师娘,先生在房间里,柳老太爷也在。”傅子寒抿了抿嘴,眼中有一丝焦虑, “刚我在门口听了下, 没听到什么声音,想要进去又怕先生生气,这不会有什么事吧?”
“不会,那两个老……”吐了一个字,孔师娘又咽了回去,估摸着是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听, 心更塞了, “别理他们。柳大人难得来一趟, 你去吩咐一声,让厨房做几个小菜, 就在中院的假山那里摆一桌。”
傅子寒赶紧应下,目送师娘进了门, 挑挑眉,转身去安排待客的事情了。
家里没有女主人就这点麻烦,什么事都得他亲自去吩咐。看样子在没成亲之前,还是得弄个可靠的人来管事才好。
文昀跟立文在书房下棋,两人的棋艺半斤八两,都是臭棋篓子。偏偏这两个臭棋篓子还特别喜欢下棋,看书写文章累了就摆上一局。
他们今日休息,昨晚两人就从文府回来,本是想趁着今日天气还不错上街逛逛来着,结果遇到柳老太爷过来,这下子就不太好出门了。
刚吩咐完备餐,就听到门房来报说有一位姓柳的公子求见。
想都不想就知道这位柳公子是谁,然而心里再有不乐意也不能把人晾在外面,更何况这孩子也是个无辜的小可怜。
傅子寒苦笑着拍拍额头,心想这都什么事儿啊!柳老太爷不来还好,一来就给惹出这么多事情来。他跟自家先生的争吵可不止一个人听见,就算听不到他们吵什么,但是态度肯定不是好的。这要传出去了,还不得被那些人如何议论呢。
柳博立被带进来之后,一见到傅子寒就深深一躬,脸都红了。
“先生,小子不知会弄成这样,我,我真没想给先生招来麻烦的。”
傅子寒摇摇头,招呼柳博立坐下。
“无妨,也就那些碎嘴之人会背地里议论而已。”看到少年依旧局促难安,傅子寒只能讲话题转到他学业上去,“这两日可去国子监上学了?”
“先生,我不想去,我想跟着先生读书。”
柳博立英挺的脸上写满不乐意和压抑,在傅子寒问了他良久之后,才细声细气的回了一句。
“为何?”傅子寒就不明白了,国子监的教授可不是一般人,那都是有大学问的,可不比他要强?
“小子的学习进度跟他们不一样,很吃力。”
听了柳博立的话,傅子寒习惯性的皱眉,想要唠叨他两句,却发现少年低垂下的眉眼和耷拉的嘴角并不是单纯因为学习进度不同的造成的,只怕还有其他问题,而那些问题才是他不愿意去国子监的原因。
想了片刻,傅子寒没有刨根问底,而是详细询问了下他的功课,还有国子监教授的进度。
“这样吧,平日里你还是去国子监上学,这是你祖父为你求来的机会,你不能不珍惜。但在我休沐的时候,你可以带着问题来问我,若是我不能解答,再帮你去询问我的老师。”
没让小少年直接去找他祖父,想也知道,少年最大的压力并非来自功课,而是心理方面。他给他讲课,兼搭着辅导纾解一番,总要好一些。
或许有人会问了,这少年的母亲那般模样,傅子寒为何还要跟他亲近,岂不是无事惹来一身泥。这个道理傅子寒怎么会不明白,但是明白归明白,让他视而不见却很是为难。
他自己经历过父母亲人的无视,知道没有父爱母爱是怎样一个难受的滋味。这个少年的父母并非不重视他,却因为种种问题而吝于对他表达来自父母的爱意,若非还有祖父母和其他亲人的照拂,这少年难保不会变得偏激。
他也是看到了这个少年内心的纯善,才想要对他好一点。至于他的父母和旁人如何想,其实傅子寒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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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你来得也巧,我儿立文跟文先生的孙子文昀也在,这会儿已经让人叫他们过来了,你们仨倒是可以亲近一下,平日里做学问也可以互相讨论讨论。”
话音才落,立文跟文昀就过来了。三个少年相互见礼,之后傅子寒便让立文领着文昀跟博立去了书房玩耍,他则继续去老师那边守着。
“如何,先生跟师娘还没出来?”
“还没,不过孔夫人已经让人送了茶水跟点心进去,估计是没什么事了。”
还好,能坐下来喝茶吃点心就好。傅子寒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吩咐下人继续守着,他则去了自己的书房继续处理未完成的公务。
这次分派到他头上的是关于蚕桑这一块。
京郊原本有个县是蚕桑为生,春上的时候,天气太旱,桑树长得不好,造成这一批的蚕茧质量也不合格,为了这事儿,织造局的头都大了。毕竟这个县原本是皇庄所在,出产的桑蚕是专供织造局的。官员的官服急需这批蚕桑才能织成。|
前一批负责这事儿的已经被贬的贬杀的杀,又从江南等地调了丝绸桑蚕过来应急,然而这一调动却引起了江南那边桑蚕疯涨,连带了织造业的其他物料也跟着涨价,民生都动荡了。
今年春天干旱,可工部预测夏季会发洪涝,所以如何稳定民生是当务之急。加之今年是大比之年,丝绵的用量比往年都要大,便是江南那边调配过来也无法填补缺口。现在工部老大给下了命令,让他们想办法在入冬之前一定要弄一批足够应付朝廷需要的丝织物出来。
傅子寒对养蚕不太懂,他只知道刺绣和织锦,再高端一点就是缂丝工艺了,但是他却知道蚕也分春秋两季。只不过春蚕才是主流,而且那个时候的桑叶是最嫩的,蚕吃了之后结成的茧品质也最好。
秋天桑树都是老叶子,蚕虽然也吃,可毕竟营养什么的不如春季,蚕茧的质量自然更不能和春季相比。
最最重要的是京郊这边的蚕农他们就不会养秋蚕。
这说起来傅子寒都不敢相信,他觉得蚕分春秋这不应该是自古就传下来的么?为何这边没有养秋蚕的说法?
再细细一打听才知道,江南一带有春秋两季的蚕茧收获,但是京城这边的气候温度湿度都不适合养秋蚕,付出跟收获完全不相等,自然就不会有人去打这个主意了。
傅子寒这段时间忙活的,就是想要设计出一座能在夏天的时候调节温湿度,让蚕宝宝顺利在秋季吐丝结茧的房子来。
然而傅子寒他只是个教政治的老师啊,他不是工学力学建筑学的学生,也不懂机械制造,只能提出这种设想,然后找经验丰富的工匠来想办法设计建造。
当然,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提出足够说服大佬们的理由,不然这事儿就没办法进行。
他沉浸在资料中不觉时间的流逝,当文老先生跟柳老太爷打开门之后,发现傅子寒没在外面守着,一问,才知道他钻进书房都一个多时辰了,就没见动弹过。
吃完饭傅子寒还想要继续,立文却忍不住开口劝父亲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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