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不但如此,傅子寒阅卷的资格都被剥夺,由太傅和国子监祭酒亲自过目。
呵呵,玩儿大了!
这里面有些学生写得一团锦绣然而言之无物。有些学生写得过于刻板照抄照搬圣人之言。还有些学生看的出是用了心的,然而平日太高屋建瓴,根基不咋牢实,写出来的东西看上去都说得通,可用到实处才知道狗屁不通!
因为这事儿,太傅和祭酒大人商量了一下,直接带了几十个学生去了绣庄和各处农庄,让他们亲眼看,亲耳听,亲手做。这么折腾下来,才会弄到现在都还没搬迁完成。
有人就奇怪了,太学跟国子监的学生加起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去了几十个人。这不过是因为有些学生根本没有参与进来啊。像那些胡拼乱凑的学生,他们压根儿心就不在这个上面,又何苦非要人去走这一遭呢。
当然,这些学生也并不知道,他们的所有行为态度都被一双双眼睛收录了进去,特别是领头的那位,可是连文章都一篇没落下全都过目了,每天的奏折恐怕都没这些文章看得仔细!
在傅子寒累得扛不住,到了后院休息的时候,早起的君王正披衣书写一张名单。
“魏翔,去安排一下,朕要私下见见这些学生。”
素白的笺纸上写了约莫二十来个名字,当头的是素有文名才气的几位世家子,而傅立文的名字也在其上。
内侍魏翔接过名单收入怀中,盘算着接下来圣人的时间安排,得找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和合适的名目才好办这事儿,不然就是召见了,这就悖了圣人的意思。
“圣人,渝夫人一早就遣了侍女送来汤水,可否用上?”
圣上微微闭目点头:“她倒是还没忘记……”
最后几个字呢喃在唇舌之间,还未出声,便已消声。
第67章 跪倒的柳桐言
傅子寒到绣庄的时候, 正好看到立文跟他的几位同窗在绣庄外的水渠边说话。
水渠的对面是浣纱的地方。那里专门修建出半丈出头的石桥, 倾斜着,一头伸进水中,一头连着水渠向上的石阶。除开这七八根半截石桥外, 这一截的水渠上头还用木头搭了座类似风雨廊的遮檐。
傅子寒第一次见到这个就问过,庄头说这是庄子里的男人们专门给他们的婆娘搭的, 让她们在浣纱洗衣的时候,不被雨淋日晒。
走过这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看到有汉子如此心疼媳妇,当即傅子寒就将这种设计融入到了泽地那边。
浣纱洗衣的女人哪个地方都有,傅子寒不敢说让天下女人都在洗衣浣纱时不受日晒雨淋, 但他至少能做到在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方为她们创造更好一点的工作环境。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话, 现在傅子寒皱眉头的是,立文怎么会在这里。今儿不是休沐,太学的放学时间也是在下午了,他不上课跑出来聊天,是胆儿肥了呢,还是放飞自我了呢?
骑着马滴滴哒哒的靠近他们, 还在两三丈外, 那伙学生就看到他了, 齐齐向他行礼,口称叔父。
“你们今日为何聚在此处?”
“父亲, 今日是绣庄搬迁,尹夫子特意带儿子和同窗过来见识一番。”
傅子寒先是有些不解, 不知道这绣庄搬迁有什么好见识的,但还没等他发问,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傅立文他们,说是仪式要开始了,让赶紧过去。
牵着马跟着儿子进了绣庄,当头就看到绣庄大门口摆的香烛祭案,后面的坝子上还摆着十多张桌子,上面搁了碗筷。
傅子寒虽说是负责绣庄搬迁的事情,但是他也只是规划了时间等事务,具体的情况还是下面的人在督办,所以他真心不知道搬迁个绣庄还有这么多的名堂。
正好他们一进去,就看到庄头迎面小跑过来。
“傅大人,您亲自来了?”
庄头笑得有些诌媚,原因无他,之前王大人的事情上,这位庄头可是阴了王大人一把,后来还想对着傅子寒使坏,结果被傅子寒简单粗暴的镇压了,转头就给他派来一个监工的,还是个世家子出身,油盐不进!
庄头被压得老实了之后,傅子寒也没急着深究,毕竟圣上给的时间很紧,他必须得在规定的时间之内完成绣庄染坊等的搬迁安定事宜,所以那些追究他大可以等过了之后在慢慢来清算。
再有一个,水至清则无鱼,换了这个庄头,谁知道还会不会来个手段更高的家伙?与其继续斗智斗勇,还不如将这个家伙拿捏在手。
傅子寒不是那种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的。他的处事原则是坚持底线,但凡踩了底线,就一击毙命,这样就能清楚明白的警告那些想要搞事的人。
傅子寒是临时起意过来,这边本就交给了属下去办,他也很放心只是隔三差五的过来视察一下进度而已。正好撞上今日搬迁,庄头要请他来主持,他给婉拒了。借口是自己年轻,这搬迁一事兹体事大,若是要官员负责祭祀仪式,那也得是左右侍郎级别的才行,否则,还不如就请庄子上德高望重耆耋老者来主持。
再有一个,他若是主持了绣庄的搬迁,那么染坊呢?蚕桑农庄呢?他若是挨着一个个的弄下来,其他事情也都别做了,每天忙活这个就足够让他分身乏术的。
是以,傅子寒也跟着儿子他们一行站到了旁边观礼。
带着傅立文等人前来的,是太学的一位教授《四书》的博士。这位的品阶比傅子寒要低,见面就先见了礼。之后傅子寒同他相携站立,在等待的过程中也会聊及四书上某些观点见解。
傅子寒的这些学问一则来源于原主,二则来源于教授他四书的文先生,实际上属于他自己的看法观点并没有多少,但是架不住傅子寒会侃啊,人哲学可不是白学的,某些似是而非的观点在他口中说出来就真有几分实料,也不怪那位博士被生生侃晕了,想要更加深入的请教傅子寒。
然而傅子寒借口最近公务繁忙实在无法分神而婉拒了对方。开玩笑,他这会儿是谈兴上来能说会侃,但实际上来个思维清晰条理分明的人,静下来细想就知道他说的那些听上去不错却不能深究。
傅子寒肯定不能轻易露出自己学识上的不扎实啊,但也明白这样的情况肯定还会发生,所以打算等这些公务结束之后,一定得静下心来好好研读一下了。至少得总结出自己的观点和论据才行。这年代毕竟不是魏晋,清谈玄学之风及不可见。
他那一番云遮雾缭的话同时也把站在他跟博士身后的几个学生也震慑住了,然而还是有一两个理性思维特别清晰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倒是傅立文听得明白,强行忍笑,知道自家老爹又在胡吹海侃了,当下也不敢让父亲失了面子,还不时的插一两句嘴,时机恰到好处,又不会给人轻薄无礼的印象,又让傅子寒能在儿子的提点下牢牢的抓住中心思想而不崩溃。
由此可见,他们家里情商最高的,其实是傅立文这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仪式进行得很快,中午还有一顿午饭在坝头吃,吃过之后就开始搬迁,两天之内搬迁完,第三天的晚上会在新的绣庄进行祭祖,而后是生火做饭,表示扎根于此的意思。
等到吃过饭后,博士要带着学生们回去太学,傅子寒也跟他们一起上路。
路程不远,不到一个时辰就进了东直门。
刚进去没几步路,就看到一人骑马冲了过来。
众人连忙闪避开来,却还是有些被惊了马。其中一体弱些的学生差点掉下去,幸好被旁边的兵士及时将马控制住。
“这是出了什么事,城内不是不许疾行?”
“看那人手中持有兵令,怕是去传急报的。”傅子寒眼尖,瞧见了那个骑士手中持有之物,安慰了受惊的博士跟学生,又让傅立文看顾着点同窗,他则调头往另一边去了。
傅子寒骑着马到了皇城外,下马牵着进了城门,让衙役去拴马,自己则打算去工坊那边看看,下午若是无事,希望能早点散衙回去补眠。
结果他前脚才迈进衙门,后脚宫内的内侍就赶着来请,说是圣人并一众大佬在含光阁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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