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炼意
桑蚕一事起码还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而四门的学舍再快都要到十月底去了,更别说如果真采取了傅子寒对泽地的规划,四门的建设很可能要拖到年前才能完成。
这个时间也正好给了傅子寒缓冲。
他以前想要去教授学生,也只想的是回去家乡那边,给那些启蒙的孩子上课,但现在进入四门的话,学生层次生生拔高。就如同小学生跟大学生的区别,他有些担心自己不能很好的完成教授一责。
多了半年的时间,至少可以让他多做些准备,把那些经典再深度揣摩一下,该求教老师的也得缠着多问问。横竖傅子寒一点没觉得自己三十岁的人是多成熟的大人了,搁他以前那个时候,他还能毫不知耻的自称一声宝宝呢!
领了圣上的赏赐,傅子寒原本想给柳桐言求个情,但是转念又想,圣人根本没说柳桐言一句话,他这么突兀的求情反倒不好,待得真要下罪的时候,自己再来扛过也不迟。
傅子寒的欲说还休没让圣人注意到,反倒是刑部尚书大人看到了。这位也是个极善于揣摩人心的老狐狸,他捋着短须朝圣人拱手。
“那个柳桐言不若让傅大人一并带出去吧,日后傅大人可得多多教导一番,柳家的子弟怎可如此不堪大用。”
这老狐狸果然说话的技术高超,既卖了傅子寒一个好,又不着痕迹的踩了柳家一脚。
但是傅子寒却不能就此应下,否则“不堪大用”四个字就足以毁掉柳桐言的所有。
“望圣上和诸位大人明鉴,此事非柳桐言之过,实在是微臣没有安排好,才让柳桐言因毫无准备而觐见圣人时失了分寸。其实这沙盘和图纸,很大一部分都是柳桐言所做。”
他跪下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在打鼓,毕竟是当众驳了刑部尚书的面子,这就是硬生生给自己树下敌人,但是若要让他不发一言,他过不了心里这个坎儿。
圣人看着傅子寒好半响,才微微颔首,免了柳桐言之罪,但是也言明,若柳桐言不能通过科举出仕,就不用再出仕了。
这算是将死了傅子寒想要借这个机会给柳桐言博个出身的打算,可到底说起来也是柳桐言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也怪不得他什么。
傅子寒磕头应下,却又在那一霎那冒出一个念头,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圣上一眼,心里琢磨着自己的话到底能不能说。
“你还有何事?”
圣人眉梢微抬,看向傅子寒的眼眸里多了一两分兴趣,看着那清隽的男子一脸纠结的模样,圣人烦躁的心情莫名就好了很多。
“微臣想求圣上一个恩典。”
“哦,说说看。”
“微臣想说,柳桐言虽然殿前失仪,但是他的业务能力实在出色,既然圣上许他可以科举出仕,不若再许他一个恩典,让他能入四门读书?”
这后面的话是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不可闻。
圣人的眉头蹦了两下,脸一沉,起身拿起玉尺拍了傅子寒的肩头两下。
“你个混账小子,给你一点恩赐你倒是得寸进尺了,还想着给人求个好处,不想想朕会如何责罚你?”
傅子寒先是被圣人的怒气吓得一凛,而后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怎么圣人说的这话听上去很亲密的样子,就像是家里的长辈在教训小辈的时候,那种又气又想笑的口吻。
“这,微臣不是见圣上赏罚分明么,柳桐言失礼在先,圣上已经责罚他了,可他也有功劳,难道不该奖赏?”
讲真,傅子寒说这话的时候纯粹是没过脑子,想到就说的,因为他的大脑还在高速狂转分析刚才圣上的语气所谓何来。
得了傅子寒这么一句话,连太傅老人家都忍不住呵呵了,看傅子寒的眼光跟看个傻小子似的。倒是工部尚书祝大人老神在在,完全不像是在担心傅子寒会惹得圣人大怒。
“这事儿不需要你多操心,赶紧给朕滚出去。三天之后朕要与诸位大人去绣庄视察,若是找到你的差错,一并发落。”
这话其实就算是同意了傅子寒的请求了,只是有个前提条件,他得把绣庄蚕桑一事给办好了才行,否则别说柳桐言能不能进入四门了,估计傅子寒也得好好喝一壶苦酒。
傅子寒赶紧退出去,顺带把柳桐言也领出宫去了。他没跟柳桐言说四门入读的事情,这孩子还需要再调.教一下,这事儿他还得跟柳老太爷商量如何处理,不然柳桐言在柳家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随口安慰了柳桐言一番之后,傅子寒骑着马往柳家大宅而去,没注意到柳桐言失魂落魄的随意找了条路在走,可以说很丧的样子了。
这边他才刚踏进柳家大宅的中门,那一边就听到柳家的小厮飞奔过来,朝门内站立的柳老太爷一磕头,说:“柳桐言公子被太史王家的马车给撞了,现在人事不知,大夫让通知柳家去医馆,怕是情况不大好。”
傅子寒当时就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才刚分开不到小半个时辰,就得到如此噩耗!
第69章 王二公子道歉
等到他们赶到医馆的时候, 柳桐言已经醒过来了, 只是全身青紫,还有一处骨折,看上去特别凄凉。
傅子寒想说他两句的, 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开口。他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否则这小子怕能把自己给玩儿死。
柳博立是在回家的路上听到傅家的下人跟傅立文说的话, 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他跟着傅立文来了医馆,想要表示一下自己对这位族兄的关心。
在他们往里走的时候,正巧一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也来到医馆门口,表情是气急败坏,看人的目光都带着火气。
这人柳博立见过, 是太史王大人的幼子, 除了长他十一岁的兄长之外,就只有五个姐姐,他是老来子,又是王家唯二的男娃,自小就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平素行事也略嚣张。
说起来他家唯一能管住他的, 不是他爹娘, 而是他长兄王唯一。但去岁, 王唯一去了闽南任职,这王家上下就没人能管住这位小少爷了。
柳博立来的时候就知道是王家的马车撞了族兄, 这会儿看到王唯真,拳头都捏紧了。若不是傅立文一把钳住他手腕, 说不定柳博立的拳头就亲上了王唯真的脸蛋。
王唯真下了马,抬头就看到面前杵着两人,一个人高马大,胳膊上能跑马,一个风姿凛然,身形如修竹。
他王唯真是纨绔嚣张,但又不傻,看到这两人的长相,还有他们身上穿的太学的学袍,哪里还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原本他的马车撞了人,这小少爷只让人将那个倒霉蛋送去医馆,丢下银两就走了。这要不是后来小厮跟他说这人是柳家旁系,又在工部做事,王唯真少爷都不得来医馆。
最怕什么就遇到什么,若是看到柳家的长辈,他还能低个头道个歉就算了,可遇到柳家小辈,这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他爹娘来了也没卵用。再说他娘也不是袁小胖的娘,纵然溺爱他,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了身份,所以他一看到柳博立捏起了拳头,顿时脚步一顿,有点想转身离开。
“王二公子安好。”是傅立文首先打破的沉默,他抬手一拱,问了个好,就拉着柳博立往后院走,仿佛根本不知道是王唯真的马车撞的人一般。
然而真不知道?王唯真嗤笑一声,暗骂了一声奸诈狐狸。
他敢肯定傅立文是知道的,否则不会柳博立捏起拳头他就立刻阻止了对方动手。但是真要动手了还好说,大不了打一架便是,可傅立文这样做,他反而心头七上八下了,不知道对方又在使什么诡计。太学那帮子二代纨绔可都知道,这傅立文别看人如青竹,可切开就是个黑的。什么时候算计得你栽了大跟头,都不知道为什么。
可以说,傅立文跟柳博立是太学几个不可轻易得罪的人之二。一个狡诈如狐,一个勇猛如虎。两人联手,能玩死太学一半多的人。
王唯真在门外踟躇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咬着牙进去了。这搁其他人身上他大少爷才懒得来呢,只不过柳桐言虽然是柳家旁系,但也是进入了柳老太爷视线的后辈,所以才有他亲自上门这一遭。
进入后院,首先就闻到了浓浓的药味。那味道腥臭刺鼻,都能赶上□□的威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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