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妍中意
如果莫顷北对家人说我不希望你们这么做,听起来就像个没良心、不领情的。
莫家人会怎么想,我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甚至牺牲了别人的性命就是为了救你,结果你说你不需要我们这么做,你还有良心么?
所以,莫顷北这个最无辜的人,成了最尴尬的人。
看着沉默不语的苏秋棠,莫顷北突然笑了,“秋棠,你不必可怜我,我偷走了你的命,就该还给你。我只求,我死后,你能留我家人一条性命,他们都是为了我。”
苏秋棠被他的视死如归气到了,笨蛋!连替自己辩解一下都不会么?
若是莫顷北表现得孬种一些,把责任推给家人,苏秋棠就是杀了他也只觉得是在为自己报仇。
可是莫顷北这么理智,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苏秋棠都感觉自己是在滥杀无辜了。
又是恼怒又是无措的苏秋棠暗骂一声傻子,甩手就飞离了莫家。
之后苏秋棠依然每天吓唬莫家人,但是对莫顷北却下不了手。
莫顷北不明白她为什么不对自己下手,见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总是不高兴,每次都会讲笑话哄她。
一人一鬼在这样的相处下,彼此都有了情意。
苏秋棠这个颜控,最后溺在了他的温柔中,报复他的心思哪里还想得起。
苏秋棠凝出实体趴在莫顷北背上,“顷北,要是我爸爸不准我们在一起,你会怎么办?”
苏秋棠到底已经是鬼魂,即使有了实体,身体的温度依然冰凉。莫顷北感触到她的体温,心里总会悔恨自己夺走了她的生命,才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他拉住苏秋棠白皙如玉的手,“秋棠妹妹,我理解伯父的心情,自己的女儿与夺走她生命的人在一起,怎么看都不合适。”
苏秋棠不高兴他的话,低头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以示自己的愤怒。
莫顷北低声笑了,更加用力握住她的手,“我的命是你的,不管伯父如何嫌弃我、恨我,我跟定你了。即使伯父把我杀了,我也要变成鬼,和你在一起。”
莫顷北和苏秋棠虽然才十三岁,但是经历过换命、成鬼这样的事情,足以让他们的思想变得成熟。
他们既然认定了彼此,就不会改变。
苏秋棠低下头蹭了蹭他的脖子,语气眷恋,“那我就放心了,如果爸爸同意我们谈恋爱了的事情,就算我们人鬼殊途,我相信爸爸也会有办法让我们在一起的。”
莫顷北嘴角扬起了灿烂的笑意,牵着苏秋棠和他一起画下一幅画。
…
这一边,苏明承走进了城隍庙,重新翻新过的庙宇很是富丽堂皇,但原先的古朴典雅还是有保留下来,所以城隍庙呈现出两种风格。
这两种风格撞在了一起偏生还不会让人觉得违和,每个进到城隍庙的人只会赞叹城隍庙的雄伟大气。
红墙泥瓦,高檐翘飞,雕梁画栋,确实很有观赏的价值。
走过前殿,苏明承进了主殿,也就是城隍殿。
苏明承一面欣赏殿内的景象,一面观察着殿内的人们。
殿内往来的人不少,一部分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一部分是城隍庙忠实的信徒。
他们不少人会在庙中的道士手上买香火和蜡烛,庙里还提供点灯的业务,想要供灯的人都可以出钱。
苏明承仔细观察着殿内的气,发现每一个在殿内上过香的人身上都会有一股白色中夹着红色的气进入他们的体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运,寻常人的气运通常都是白色的,此外走霉运的人气运便是黑色的。
白色中夹着红色,这比常人的气运好上一些,只要这类人努力拼搏,前程有望。
而今来到城隍庙,对着城隍爷上香的人都能得到红色的气运,就像网上常说的转发这条锦鲤,好运加倍一样,这些人会在接下来的几天,运气会变得好很多。只不过这次赋予他们好运气的不是锦鲤,而是城隍爷罢了。
从这点来看,信众给予城隍爷信仰,城隍爷赋予他们好运,没什么可指责的。城隍庙里边的道士体内的气息比常人干净许多,那是因为他们修炼玄术的原因,但是他们还没有到达引气入体的境界。
这么一看,泥塑娃娃里的邪气不会是这些道士放进去的,那么值得怀疑的人就是城隍庙的庙祝了。
泥塑娃娃能在外边卖还是他的提议,他也很有嫌疑。
就在苏明承打算换个方向找寻真相的时候,一个站他不远处的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卷发男人抬手挡住了眼睛,嘴里嘟囔着,“我的天,这谁啊,我的眼要被亮瞎了。”
苏明承愣了一下,挥手把溢出体外的功德金光收回体内。没办法,功德太多,金光总趁他不注意跑出来吹吹风。
卷发男人看不到金光了,咦了一声,朝着苏明承看了过来,苏明承笑着瞥了他一眼。
卷发男人摸着下巴走了过来,小声询问:“兄弟,你也是玄术师?”
苏明承看出卷发男人正处于练气二阶的境界,如今是末法末武时代,灵气已经很少了,修炼之人能引气入体顺利进入练气期,实属不易,更何况卷发男人已是练气二阶,更是难得。
苏明承点点头,“是的。”
“我看你很脸生啊,你是哪家的弟子下山来历练的?”
卷发男人的话让苏明承很是无奈,他摸了摸自己极具欺骗性的脸,叹道:“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岁了,比你还大呢,怎么会是刚下山的子弟。”
卷发男人杨梓鄂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你的脸也太年轻了吧,难道你洗髓伐脉过了?不然怎么会这么年轻。”
杨梓鄂说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洗髓伐脉需要多少的灵气,不到练气七阶谁也不敢想。
眼前这个男人才三十八岁就到了练气七阶,也太天才了吧!比他们三门六宗里最出色的天才风北瑭还要出色啊。
风北瑭今年三十岁,前阵子刚刚突破练气四阶,已经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了,没想到他就出来查个案还能遇到个更高阶的玄术师,这是何等的运气!
“我确实洗髓伐脉过了,我这张脸就是洗髓伐脉的后遗症。”
苏明承承认有一张和真实年龄差了很多很多的脸有时候是挺叫人烦恼的,但是谁不愿意让自己年轻一些,不然那些化妆品护肤品怎么会卖得那么火热。
“既然你比我大,我就叫你一声大哥,我叫杨梓鄂,是天机门第十二代的弟子,也是玄研处的一个职员,今年二十八岁这是我的名片,请大哥收下。”
玄术师向来以实力说话,所以杨梓鄂对比自己境界高很多的苏明承很是恭敬。
“我叫苏明承,祖上是苏氏一脉,不懂你听过苏氏家族不曾。”
苏明承接过杨梓鄂的名片,从胸膛的口袋里拿出一张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苏氏一脉?”
杨梓鄂接过大哥的名片,小心地收好,他一听苏氏一脉觉得挺陌生的,但是仔细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对自己提过苏氏一脉的事情。
“你不曾听过也是正常,我们苏氏一脉没落很久了。”
苏明承笑着道。
杨梓鄂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忙转移话题,“大哥,你来这里可是和我一样,都是调查泥塑娃娃一事?”
第八十八章
苏明承看着周围的人, 走到一处空旷无人的地方, 杨梓鄂自发地跟在后头。
觉得没人听到他们说话的内容了, 苏明承这才点点头, 应道。
“是的, 我之前替一个女生算了一卦, 她正好牵扯到泥塑娃娃一事, 我发现泥塑娃娃中有些邪气,故而不放心地来城隍庙探查一番。”
说实话,京市玄术师那么多, 在这里遇见玄研处的人,苏明承并不惊讶。泥塑娃娃一事事关重大,不可能只有他关注。
想来玄研处的玄术师比他更讲国家大义, 更在乎国家的安全和稳定, 怎么会无视这件事。
“大哥高义,小弟佩服。”
杨梓鄂朝着苏明承拱了拱手。
他从天机门出师历练不久便加入了玄研处, 到如今也有五年了。
五年来, 他遇见过形形色色的鬼魂, 好的、坏的。不是每个鬼魂都是心狠手辣的, 他们各有各的悲惨, 各有各的不幸。
而他也遇到过很多玄术师, 有正义凛然的,也有心术不正的。
那些心术不正的玄术师比厉鬼、恶鬼都要可怕一万倍,鬼魂尚有情, 他们却没有。
他经历过, 所以明白不是每个玄术师都是正义的,泥塑娃娃一事说不定就是有歹心的玄术师所为。
大哥只是因为见到泥塑娃娃中有邪气便能来城隍庙探查,真的是有心了。
若是别的玄术师,谁会理会这种事情?各人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好了,商业互吹到此结束了啊。你到这里查到什么了么?”
苏明承被人一脸郑重、尊崇地夸赞着,仿佛他自己是个圣人一般,真的叫他不自在。
他就是个小气又睚眦必报的人,虽然总是爱伪装成温和的人,但不代表他真的是这样的人,他心里门清呢。
“我侦查过城隍庙的道士们了,他们都是普通人,连引气入体的阶段都还没有达到,邪气这么邪门的东西他们控制不了。”
“泥塑娃娃虽然是他们所制,但是开光的人是城隍庙的庙祝,他更值得怀疑。”
一说到正事,杨梓鄂的表情愈发严肃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庙祝在何处?你知道这个庙祝的相关资料么?”
苏明承想玄研处人手众多,调查一个人不要太简单,所以出言询问。
杨梓鄂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知道的消息托盘相告。
“这个城隍庙的庙祝名叫康广良,年龄二十八岁。他是京大的学生,毕业后进入一家很有名的企业工作,工作了三年后也就是他二十五岁的时候,突然辞职回家接手了城隍庙,当上了城隍庙的庙祝。”
“他做了三年的庙祝,就把一个濒临关门的城隍庙发展成如今非常有名的旅游景点,从这点来看,康广良真的是一个很有能力的男人。”
“他为什么突然回家当庙祝,你们有查到事情的始末么?”
苏明承站累了,换了个姿势倚着墙,好奇地问。
“时间有点远了,我们只调查到康广凉在辞职前和自己相恋多年,马上就要进入婚姻殿堂的女朋友分手了,分手的第二天,康广良就辞职了。”
杨梓鄂道。
“和女朋友分手了,他的女朋友后来是不是嫁给了公司的高层或者高层的儿子?”
苏明承摸了摸下巴,猜测。可能狗血剧看多了,杨梓鄂一说完,苏明承就想到了这个。
“是的,他的女朋友后来嫁给了公司里的董事长,但是那个董事长都五十多岁了。”
杨梓鄂撇了撇嘴。不是他看不起康广良女朋友,都和自己男朋友谈婚论嫁了,最后却嫁给一个能当自己爸的老男人,不是为了钱,还能是真爱不成?
苏明承挑了挑眉,“所以这是个穷家子被拜金女女友抛弃然后报社的故事?”
杨梓鄂咧嘴笑了,“现在还不清楚,我们去试探一下这个康广良好了,他一般都是在后殿接待客人。”
“行,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康广良。”
苏明承转身和杨梓鄂一同前往后殿。
康广良此时正在后殿和一对来还愿的母女交谈,殿门外一个光着头的小道童很是尽职地守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