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虽然望子成龙没有错,可是三太太陆氏对待儿子象看管犯人一样,这在朱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但没人能说她错了。朱博南已经没了父亲,三太太含辛茹苦把他抚养长大,可以说是严父慈母的职责她都一肩承担了。就算她在教育孩子上失策,可是就凭她守节这一点,别人就无法指责他。在这件事上连老太太都不能说她做的不对。
可是又林觉得这样不妥。
李老太太一样是年青守寡,一个人把儿女拉扯大,可她也没有这样严厉的管束李光沛兄妹俩。
不过自从除夕之后,朱博南倒是又来找过朱慕贤两次,每次都是打着请教学业的幌子。然后差不多会待一两个时辰。朱慕贤会招待堂弟喝茶,吃点心,下棋,也会指点他一些课业上的问题。又能看得出来,博南每次来都是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欢喜,而要走的时候则带着一种放风结束不得不回归牢笼的沮丧。
三太太之所以能让他过来找朱慕贤,大概觉得家里的兄弟中,只有这个堂兄是有出息的。指望儿子跟着朱慕贤能学得上进,将来也考举人,考进士。要是她知道朱慕贤并没带着儿子读书用功,那就肯定不会让儿子过来了。不但不许,可能还会怨上这个侄子,恨他不教着兄弟学好。
可是这样几回之后,大太太也听说了。对这事儿大太太可不乐意。自己儿子眼看要考春闱了,现在可是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朱博南这孩子不过是才开蒙,有什么不懂不会的不能去问家里的先生?非得粘着自己的儿子浪费他的功夫?这要是因为他白耽误了功夫而春闱失利,这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大太太一天都没多忍,直接带人去了三太太屋里,开门见山把话就说到三太太脸上了。
三太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着眼眶跟大太太道了歉,说自己会好生管束儿子,不会去打扰他堂兄的正事。
不知道三太太回去跟朱博南说了什么,总之,朱博南没再过来找过朱慕贤了。
打那以后,小英她们倒偶尔见着朱博南在桃缘居外面徘徊,可是他一次也没进来过。连翠玉都说:“六少爷也实在是……听说三太太管他可严了。功课稍有马虎就让他跪在过世的三老爷的牌位前面背书,一背就是半天……”
又林听着都觉得背上有点发凉。
大太太的做法也不能说是错,她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在爱子之心上,每个母亲都是一样的。
出了正月十五,这个年才算是过完了。又林虽然听说京城花灯特别好看,可是这时候出门到底不方便,也非常不安全。每年这个时候。都是盗窃、失火、拐带案件的高发期。在于江的时候又林就遇到过一回失火呢,从此对观灯多多少少落下了些心理阴影。正月十五的时候全家依旧吃了一顿团圆宴,当然元宵必不可少,院里也张挂了一些花灯,树枝上也缠着拳头大小小的红红的圆灯笼。
又林这半年月胃口一直不怎么好,饭桌上总是各种肉。让人无法下箸。她只能让丫鬟去厨房另要些清淡的饭食,比如用腌菜心儿就着清粥对付一顿,或是清炒白菜、素烧豆腐这样的菜改善一下。可是也不能顿顿都这样,她毕竟还是新媳妇,得收敛着些。再说,虽然她的赏钱没少给,但也得顾忌一下大嫂的面子。总这样要开小灶,不是明着说钟氏管家管得有问题吗?
熬吧,什么时候她能熬到老太太那个资历,也能给自己盖间小厨房,就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了。
正月十五那天朱慕贤从外头回来,给堂弟、侄子侄女儿买了许多小玩意儿。风车,糖人,木刀木剑,可以套在手上的布老虎什么的,都是小孩子喜欢的东西。还有夹带给又林的,从一家苏杭风味的馆子里头叫的两个菜,一个素烧茭白,另一个是茄子。两个都是素菜,可是在这种时候人,价格一点儿不比荤菜便宜。
开开食盒的时候,菜还热乎乎的呢,可见他买了那些东西又赶去馆子里叫了菜,接着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来。
翠玉小声说:“爷对奶奶可真好。”
又林抿了下嘴。
是啊,不得不说她运气很好,朱慕贤身上并没有那些纨绔的毛病,他温存体贴,对妻子十分尊重爱护。
只不过……无论是谁嫁给他,大概都会得到这一切。
这些好,并不是单单对她的,或者说,在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为她所准备的。
又林从来都不是爱无病呻吟,爱钻牛角尖的姑娘。这种想法只在她脑子里打了个转,就彻底抛开了。
朱慕贤脱了个空子回来,笑着说:“菜你吃了吗?还合胃口吗?”
“等你回来一块儿吃。”
“不用等我,那不都凉了。”
小英她们手脚麻利的把菜端上来,当然是又热过一次了。还有粥,只是大米熬的粥,不是什么花样繁复的八宝甜粥或是油腻腻的鸭肉粥和火腿粥。
小夫妻俩头碰头躲在屋里偷吃,菜应该是合胃口的,可是又林就是提不起食欲来。茭白咬着象一截旧井绳,烧茄子还好,可是又林觉得里头的酱油放多了点。
不,菜应该没问题,看朱慕贤的吃相就知道。
肯定是她自己的脾胃不和的缘故,似乎连味觉都一并变得奇怪了。
虽然她也吃了一些,可是朱慕贤还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些地道的家乡菜,也没能让又林的胃口好起来。
“你这样可有好些天了。”
“也没几天。”又林小声说:“就是过年吃得太油腻了。”
朱慕贤对她这种明显的敷衍并不买账:“起码有半个多月了。”
有这么久了吗?因为过年忙乱不堪,又林还真没注意到。
“明儿请个郎中回来瞧瞧吧。”
又林忙说:“不用。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再说,还在正月里呢,郎中进门也不好。”
“别管什么时候,有病也不能就这么拖延着。”朱慕贤大概觉得口气急了一些,放缓了语气又说:“没事儿的,不惊动旁人,让郎中从东北角的门儿进,看完了就送他走,要是开了药,就在茶房里让胡妈妈和卢婶看着煎,旁人就知道了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第二天朱慕贤果然悄悄请了个郎中来,不是常来朱府走动的那一位。放了帐子,又林也看不清大夫的模样,只是光听声音,也不年轻了。
郎中诊过脉,又问了两三个问题――当然,又林不便开口的,由小英代为回答。
那位郎中一点儿没犹豫,痛快的向朱慕贤道喜了,说又林怀胎已经快有三个月了。
又林十分吃惊――上个月她的月事来了,这个月日子还没到,这郎中怎么判断出她有孕的?
“哦,”郎中耐心的解释:“有些人是这样的,刚坐胎头一两个月,也会有零星见红,往后就不会了。”
这倒是,上个月的时候的确是这样,很少,还只有两天,又林还以为是因为天气严寒,又骤然睡上暖炕,身体不适应才会这样。
朱慕贤有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要说,他自己还不到二十,有时候还象个大孩子一样呢,现在让他突然之间接受自己要当爹的事实,是突然了点儿。
还好胡妈妈比他清醒得多,乐呵呵的向郎中道谢,又问又林身体怎么样,这一胎稳不稳。朱慕贤只被动的听着。
又林自己也还茫然着,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抱怨为什么朱慕贤是这个反应。
还太年轻啊。她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当妈,当然不能强求朱慕贤就已经准备好当爹了。
她的手轻轻按在小腹上――其实身体的变化还是有迹可寻的,只不过她太关注于别的事情,还因为生活上的不适应,所以一直没往有孕那上头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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