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卫风
“还正看着。过年时我妹妹倒是也说起来一户,其他的都好,就是离得太远了。在明州府,一来一去的路程可不近,要有什么事情也照应不到。”
这时候一般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没哪个母亲愿意女儿远嫁的。四奶奶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当然理解这种心情。嫁得近了,消息灵通,彼此才有照应。若是嫁得远了,可不就象断线的风筝一样,想见面就难了。
“那你看,东潭怎么样?可不算远吧?”
周大奶奶笑了,东潭可不就是四奶的娘家嘛。
“行啦,你说吧。是什么人家?”
四奶奶是个很谨慎的人,若是那不合适的人家托她。她必然会推托回绝,不会到自己这儿来说。
“你也见过,就是我娘家侄儿。叫书昭的那个。他属马,年纪也正相当,我大哥家中的情形。你也都知道。我嫂子那个人呢,嘴巴是厉害一点儿。但是人是热诚厚道的……”
周大奶奶可真没想到四奶奶说的就是她娘家侄儿。要说刘书昭,周大奶奶还真是见过。不但见过,还夸过呢。一表人才啊,相貌堂堂啊,知礼上进啊……虽然都是一般性的对晚辈的夸赞之辞,但是凭心而率,刘书昭确实当得起这些夸。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那有女儿的人家看着他,自然心中另有一番估量。
至于四奶奶娘家嫂子,周大奶奶也见过,的确是个挺爽快的人,看起来不是那等以折腾教训媳妇为乐的恶婆婆。而且刘家十分殷实,门风也不坏……和自家,算是门当户对……
周大奶奶心思活动起来。四奶奶笑眯眯地,她也没指望一次就能说成,总之,看周大奶奶的意思。没一口回绝,就说明有戏。
自家侄儿四奶奶当然引以为豪。孝敬长辈,友爱手足,肯上进。人忠厚,实在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
周大奶奶没有当场表态——这事儿只要不一口回绝,就说明有戏。女儿不是周大奶奶一个人的,找婆家更是一辈子的大事,当然不能这样轻许。四奶奶今天的任务目标已经达成,于是两人开始闲聊。周大奶奶关切地问新找的奶娘怎么样。四奶奶说:“是老七家给找的人,奶好,人也很壮实,话不多。”
“这就很好了。”周大奶奶有点疑惑:“不是说她找了个丫头吗?这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还没有动静?”
四奶奶也跟着叹气:“谁知道呢。我也不好问她。在她那儿撞见过那丫头一次,头发已经盘上去了,看身条儿,也是收了房了,可肚子也一直没有动静,这也快一年了……”
周大奶奶自己子嗣上不艰难,对这等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实在没什么好招儿,只能也跟着叹口气,说一句:“也许是命里注定的……”
命里注定无子?四奶奶并不信这话。她觉得七奶奶请医问药也有好几年了,郎中都说她身体无碍。那老七呢?老七会不会有点儿隐疾?可是这年月只要生不出孩子,都说是女人不行,男人是绝没有一个肯承认自己有毛病的。苦果全是女人吞咽……就象七奶奶一样。她生不出来,好吧,那是她有毛病。可是新置下的这个丫头也生不出来,那也是个丫头有毛病?若是七奶奶再找一个丫头,依然生不出来呢?那确定无疑,一准儿还是丫头有毛病。
但这种事,旁人也没有什么办法。
要定下一门亲事,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即使是四奶奶做媒,周大奶奶依旧慎重。女儿不是她一个人的,这事儿得和丈夫商量。周榭的父亲周金良比周大奶奶年长六岁,过了中年便开始发福了,个子也不算高,看着他会让人立刻想起“心宽体胖”这个词。
周金良从外头进来,周大奶奶上去替他解衣裳递茶。周金良笑呵呵地说:“这些事让下头人干嘛。”
“今天隔壁四奶奶过来了。”
周金良问:“怎么?说了什么事吗?”
两家好得跟一家似的,要没什么特别的事,周大奶奶肯定不会特意把四奶奶过来串门当一件正经事说。
“嗯,她其实是受人之托,来探探咱们口风,打听榭儿定了人家没有。”
周金良动作一顿。对于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周金良也是很看重的。家里儿子多,女儿就一个,自然物以稀为贵。女儿的婆家,自然也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
“哦?说的什么人家?”
“也不是旁人家,就是她娘家侄儿,她大哥家的儿子。”
周金良摸摸下巴上的短髭:“他们家好象是在东潭镇吧?一天的水路……倒不算远。”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他和周大奶奶想到一块儿去了,先想到的都是女儿婆家的远近。
“可不是么,说起来,算是近的。”
“人有多大了?现在做什么营生?脾性如何?”
“属马的……”
周金良马上说:“那可大了三四岁啊。”
周大奶奶觉得三四岁并不算很大,总不能寻个比女儿还小的吧?
“一直在读书,听说倒是肯学,知道上进,今年就要下场了。”
周金良忽然想起:“上月隔壁办满月酒,在席上见过李四的一个内侄,有十七八岁,看着倒是一派斯文——”
“嗯,多半就是他,年纪也对得上。”
第五十二章祖孙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桩好亲事。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周家固然以女儿为傲,刘家的儿子也相当拿得出手,哪怕让最苛刻的小贩来称量,也只能得出半斤八两,份量相等的结论。
岳家当然总要挑剔女婿的,家底太薄,婆婆刻薄,本人没有才干,相貌不够英伟……等等等等,只要想挑毛病,天仙来了也能挑出一筐。自家的女儿如珠似宝,怎么可以平白的便宜了不知哪路来的毛头小子?
但是想归想,现实还是另外一回事。女儿养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不管再挑剔,总不能把女儿留在身边一辈子。
周大奶奶可比丈夫理智多了。她可见过不少挑三拣四,最后反而嫁得很不如意的例子。那些人就是太贪心了,总觉得还有更好的在后头的等着。可是姑娘家的青春拢共就那么两年,宝贵短暂,实在是耽误不起。
当然,亲事也不是能随便就定下来的。
又林已经知道舅母有意替三表哥求娶周榭的事情了,意外之后,又觉得很欢喜。三表哥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周榭倘若嫁了他,不敢说一定有什么大的富贵,可是日子一定过得平安喜乐。
虽然周家还没表态,但是又林十分乐观,觉得前景一片光明。
这件事儿,周榭还不知道。
当然啦,好些事情,都是满城风雨之后,当事人才最后一个知道的。周大奶奶对周榭寄望很深,当然不会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就用这些事情来扰乱女儿的心境。不过周大奶奶也没有拦阻她继续跟段夫子学习。
段夫子在李家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她也已经与四奶奶心照不宣。教到这一年年底,无论如何她也要走了。说实在话,她能教的东西,都已经掏给两个女徒了,以后她们过得怎么样,要看她们自己的智慧和脾性。她再教下去,不过是对双方的蹉跎和浪费。既浪费了东家的束修,又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她也不年轻了,岁月不等人。趁着还有气力,再多教几处。多混些养老的资本。
又林和周榭也知道,段夫子要走了。
相处这样久,多少都有感情了。在这个时候,一次分别,可能再也没有相见之期。就算想通个音讯也不是那样容易。周榭和又林商量着。师徒一场,送点什么东西给段夫子当念想吧。可是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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