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息归
苏念梅看向顾惜朝，一双凤眼微弯，眼里带着笑意又夹杂着玩味, 不像是平日里周正严肃的样子，手上的动作轻柔，却又吊儿郎当的，眉毛向上微挑，但眼里一看就写着喜欢二字。
顾惜朝手放的位置也恰到好处，松松垮垮地环在她的腰间，既不轻浮，让她觉得别扭，又结结实实地环住了苏念梅，像是宣告自己所有物一般，让她难以移动，把她控制在自己的范围之内。
“这样不行吗？”顾惜朝低头问着苏念梅，俩人的鼻梁挨得很近，近到苏念梅的鼻尖快要蹭上顾惜朝的鼻子。“乖宝。”
她呼吸一滞，唇瓣微抖，胸腔似乎被无数的小虫子撕咬着，酥酥麻麻，又似细流滑过，由腹部向上涌，细流滑过胸腔时猛然一击，她的腿登时就发软，连眼角也湿润了。语气却仍强装坚硬，“不行。”
顾惜朝环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她的脑袋磕在了顾惜朝的胸膛上，整个人一下被顾惜朝搂进怀里。
顾惜朝的掌心半拢着，宽大的手掌隔着军训服搭在她的腰间，掌心的热气透过薄薄的军训服蹿进了她的腰窝。
苏念梅没动，也不敢说话，闭上了眼睛。
他却弯腰靠近苏念梅的脖子，低头。
苏念梅后脖颈一凉，而后又发烫起来，被顾惜朝触碰到的地方瞬间发麻，麻意顺着脖子蹿到耳后，眼睛却仍紧闭着。
“乖宝训练的真辛苦，都出汗了。”顾惜朝边说边用拇指摩挲着苏念梅的眼皮。
苏念梅的脑海里却是顾惜朝的舌尖/舔/过汗珠的模样，头晕脑转的，手指紧紧地抓着顾惜朝的衣角。
“咚咚咚”的响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
苏念梅猛然清醒，伸手推开了顾惜朝。
士兵看见他们老大靠在储物架子上，旁边站着一个穿着军训服的学生，低着头。
多半是被老大吓的，这倒霉孩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单独拎出来谈话。他们顾老大可不是好说话的主，上次有人犯事了，一米八几的大小伙子被他们老大训得哭了一晚上。
“报告！”士兵声音洪亮。
“进。”顾惜朝边说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衣角。
看见士兵进来，苏念梅立刻插嘴说，“教官，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小兵紧跟着帮这个傻孩子：“军训期间要严加训练，一天天的，不要老想着偷懒，还不赶紧走快点，训练可不等着你！”
苏念梅往外走的脚步加快了点，“是。”边走，脚下还被一个袋子绊了下，踉跄了几下才走出房间。
她走到外面才笑了出来，哈哈哈的，笑得她眼泪都冒了出来，外面的天蓝蓝的，太阳也跟着毒辣，但苏念梅的心情就是好，她刚刚看见顾惜朝的耳尖瞬间变红。
该！让他不正经，这下吃瘪了吧。
午后的风顺着那狭小的透气窗钻了进来，八月的风，带着燥热，顾惜朝身上汗津津的，被这风一吹，他倒清醒几分。
看着苏念梅离开的背影，手指摸了摸鼻尖，呼了一口气。
他“呵”的一声就笑了起来，声音在这地下室里显得空荡荡的，影子落在地上，颀长。
——
苏念梅站在队尾，齐蔓站在她的左边。军训的时候就她俩集合的晚，位置被分在了最后一排，那一排也就她们俩人。
一看见苏念梅回来，齐蔓就“噗嘶”了几声。
苏念梅扭正了帽子，站回原位。
“小苏，你刚刚干嘛去了？”
苏念梅眼睛盯着帽檐看，嘴里小声地吹了一个口哨，咬着牙低声说，“还能干嘛呀，看帅帅的兵哥哥去了。”
齐蔓站的脚后跟疼，悄悄动了动腿，“姐们，你不地道啊。有好看的锅锅都不叫上我。你那兵哥哥有多好看呀？”
苏念梅转着眼睛看了眼齐蔓，“好看就完了，特别好看，皑皑山上雪，俊朗如青松的那种好看。”
齐蔓嘁声，“这年头，光好看还没有用，还得要活好的那种。”
苏念梅倒吸了口气，不知道哪里的民风能养出齐蔓这种剽悍的女子。
“哎，我突然想起件事，我有个朋友，结婚挺久了，夫妻感情还可以，但是俩人一直没有那什么过，你觉得是什么方面的原因？”
齐蔓语气惊喜，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站得更直了，竖着耳朵，“那男的有问题？”
苏念梅呛声：“不可能！”
顾惜朝最近缠她缠得越紧了，看她的眼神像是目光里都着了火。
“你激动什么啊，你朋友又不是你。”
齐蔓看了眼苏念梅，啧了啧嘴：“那就是女方的问题了，你想想看，这男女相处就像干柴欲烈火，这把火没烧起来，那肯定是有一方不够……”
齐蔓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不够什么？”
江泉教官站在队末。
齐蔓被这人一激灵，话一溜嘴：“骚！”
全场寂静无声。
江泉脖子红声音粗的：“训练期间再敢说话，加罚十分钟！”
晚上晚训结束，苏念梅和齐蔓一人拿着一个小盆子就往浴室方向走。
齐蔓一边捶着大腿，一边说：“这江泉今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火药，脾气那么冲，训练的时候就针对着我了。”
苏念梅捏着篮子边，“你今天可没少气着他，他没罚你站一下午就不错了。”
齐蔓手搭在苏念梅的肩上，手指戳了戳她的肩头“小苏同学，你怎么还是个小没良心的呢。我今天要不是为了给你答疑解惑，我至于让他盯上嘛。”
“好好好，我的错。”苏念梅边说边要跟着人流往浴室的方向走，“咱俩快点吧，现在洗澡的人这么多，待会该抢不到位置了。”
她没走两步，就被齐蔓拉了回来。
“我们不去那边。”齐蔓一脸奸笑，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小酒窝在脸上若隐若现的，抬手指了一个方向，“我们去那。”
苏念梅看过去，齐蔓指向宿舍楼旁边的小树林，在月光下还是黑漆漆的一片，苏念梅怔住，怪不得齐蔓刚刚要自己把盆带上，原来是这个意思，她说话还有些结巴，“你要去树林里洗？”
齐蔓拉过苏念梅，“当然不了，你想什么呢，我今天被罚站的时候，可偷偷听见江泉跟另一个教官聊天呢”。
“他们说穿过这个树林还有一个小澡堂子，当时建的太偏僻了，怕学生们有危险，没大范围投入使用，只在军训的时候让教官们使用。”
苏念梅往前走的脚步又滞住了，“教官们不都是男的吗？”
齐蔓的手还搭在她的脖子上，皱了皱眉，“当时建的时候肯定是男女浴室都有的，它供水也应该两边都有，你就别想那么多了，跟着我走，今晚肯定让你舒舒服服地洗上澡。”
苏念梅跟着齐蔓走，齐蔓突然间又转过头来看向她。
苏念梅问：“你怎么了？”
齐蔓盯着苏念梅的眼睛说，“我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你早上说的那朋友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照你说的那样，那男的那么优秀，你朋友这反应没道理呀？”
俩人走进小树林里，风吹的树叶簌簌响，低声耳语混在其中。
男女澡堂是背向相建的，男澡堂在前面，女澡堂建在后面。前后各不相见，她们来的时候前面还有几个教官洗完澡正往出走。
她俩悄悄摸摸地绕到了女澡堂前面，还真是能用。
虽说这里没人来，但苏念梅她们还是轮着去洗澡，一个人守在外面防止有什么意外。
齐蔓先去洗澡，苏念梅干脆坐在澡堂外面的台阶上。
风从远处吹来，吹散了她的头发。她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却想起那句诗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俗是俗了点，小学作文都快写烂的诗句，但表达的意思却是最为通俗直白的，有那种直击人心的共鸣情感，她和顾惜朝现在正处于这同一片月光之下，也不知道顾惜朝现在正在做些什么？
当初的两个月约定他俩也闭口不提，两人顺理成章地走在了一起，苏念梅觉得这个过程太顺，顾惜朝表现出来的也是那么的体贴，拥有的东西太好，她会患得失也会产生嫉妒感。
也让她不敢轻易地把自己交给他。
可是和齐蔓这么一聊，苏念梅觉得前路好像通畅了许多。
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苏念梅立马站起。“谁？”
一道白影一蹿。
自己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住，她低头一看，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小猫拽着自己的裤脚就往外走。
男人靠在墙边，帽檐遮住了他大半边脸，身上的军装笔挺，连最上层的纽扣都被扣的整整齐齐，他坐在墙沿上，上身绷成一条直线，动作却是闲散自然，合眼头靠在铁栏杆上。
身后不知名的野花顺着铁栏杆蔓延而上，白的、红的、粉的，花团锦簇。
为这男人添了几分美感。
远处的月亮此时也被乌云遮住了，花影投落在地上，斑驳一片。
小猫顺着草丛三两下就跳进了男人的怀里，男人动作熟练地接住小猫，修长的手指从它的耳朵往下捋了捋毛。
一抬头，苏念梅刚好站在远处。
“乖宝，你怎么在这儿！”
苏念梅也没想到顾惜朝会在这里，“我刚刚碰见一只小猫，就是你怀里那只，被这个小家伙拽过来的。”
顾惜朝笑了，在小猫耳朵上挠了挠，“这猫还挺有人性的。”
正说着，小猫从顾惜朝的怀里跳了下来，冲着苏念梅摇了摇尾巴，嘴里“喵呜～喵呜”的叫着。
苏念梅蹲下来想摸摸小猫，十几厘米长的小猫却突然把自己摊成一张猫饼，懒散地趴在草丛上，头埋在草里，连看也不让苏念梅看。
苏念梅“哼”了声，“这小家伙还挺有脾气的。”
顾惜朝说，“跟你一样。”
苏念梅越过小猫走向顾惜朝，想坐到他的旁边。“怎么就跟我一样了，我那么乖，脾气那么好。”
顾惜朝却拦住了她，把人搂进自己怀里，跟哄闺女似的，“我的乖宝性格最好了，别坐那，晚上凉，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苏念梅窝进顾惜朝的怀里，表现的就比早上直爽多了，连声“嗯嗯”的点着头。脑袋靠在顾惜朝的胸膛前。“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现在在这儿啊？”
顾惜朝舔了舔嘴唇，“我刚洗完澡，晚上睡不着觉，就来这里吹吹风。”
他的嘴唇在夜光下亮晶晶的，苏念梅的心就漏跳一拍，没想到先心猿意马的人是她。
她伸手摸了摸顾惜朝的下巴，胡渣还有些膈手。“亲爱的，我想你了。”
顾惜朝的手就抖了一下。
苏念梅眨巴眼睛，“你想不想继续做中午的事情呀？”
她面上一本正经，眼睛亮晶晶的望着顾惜朝，内心跟敲锣打鼓似的，蹦的更欢快了，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
她明显感觉到顾惜朝肌肉猛然紧绷。
“可以吗？”顾惜朝的声音很轻，又像是带了恳求，却是急切的。
苏念梅没说话，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顾惜朝抱着苏念梅，两人鼻尖摩挲，唇齿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