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妆
拉着她到了一个卖花灯的小摊边,摊主笑吟吟地道:“两位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灯?”
燕明卿的脸僵了一瞬,才问道:“有小动物样式的么?”
“有有,”摊主忙道:“有兔子灯,蝴蝶灯,还有金鱼灯,您看看喜欢哪种?”
燕明卿道:“要个猫儿的灯。”
“这……”摊主顿时为难,道:“老朽从没扎过猫儿的花灯。”
秦雪衣疑惑道:“为何偏要猫儿灯?”
燕明卿看了她一眼,心说,给猫儿买灯,当然是要猫的灯了,想虽如此作想,口中却道:“你又不懂。”
语气颇为矜傲,一副懒得解释的模样,甚是专断独行,于是秦雪衣又气鼓鼓了。
燕明卿挑了半天,见实在是没有卖猫儿灯的,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一只宫灯,上面绘着各式各样的猫儿图案,颇是可爱。
林白鹿付了钱,摊主小心翼翼地将灯摘下来,递给燕明卿,燕明卿接过,转手给了秦雪衣,道:“拿着。”
原本还气鼓鼓的少女顿时又喜笑颜开了,高高兴兴地接过花灯,方才的不快如云烟一般散去,嬉笑怒骂,甚是随意,简直比翻书还快。
秦雪衣提着那花灯,因为担心弄坏了,连步子都放慢不少,燕明卿见了,只以为她走累了,便道:“前面有个茶楼,我们去坐一坐,休息片刻。”
秦雪衣自然是没有意见,走了一晚上,她的脚确实有些疼了,三人寻了个茶楼坐着,又上了好些茶点来,香喷喷的牛乳灯香酥,蜜汁鸳鸯卷,糯米凉糕,四喜煎饺,看得秦雪衣眼馋无比。
只是她吃了一晚上,实在是吃不下了,但是那香气又甚是诱人,秦雪衣最终是没忍住,伸着筷子去夹了一块吃。
然而只咬了一口,就放下了,燕明卿喝着茶,见状疑惑道:“怎么了,不好吃?”
秦雪衣哭丧着脸,道:“吃得肚子疼。”
燕明卿:……
他道:“那就别吃了。”
说是如此说,但是美食在前,秦雪衣又是个没什么抵抗力的,眼巴巴瞅着,宛如见了鱼的猫儿似的,恨不得眼睛里面长出钩子来,把那些点心钩到肚子里去。
燕明卿见她这样,实在是无奈,叫了茶楼伙计,把茶点都撤了,这下就真的只能喝茶了,秦雪衣嚼着茶叶,怅然若失,坐在窗边往楼下看起来。
从这个位置看灯市,又是另一番不同的风情,秦雪衣一边看着如织行人,花灯若繁星,忽然想起来,今天晚上吃吃喝喝,买花灯,都是花的燕明卿的银子,她也不好总白用人家的。
想到这里,她寻思着要送个什么给燕明卿,也算是元夕节的礼物,眼睛一转,最后落在了楼下一个铺子的招牌上,忽然就有了主意。
秦雪衣道:“卿卿,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
燕明卿听了,便道:“让白鹿随你一同去。”
林白鹿站起身来,秦雪衣连忙摆手道:“不要,我自己去便是,就在这附近,丢不了的。”
她说完便溜下了楼,林白鹿不知该不该跟上去,遂以眼神看向燕明卿:“殿下?”
燕明卿轻轻叩了叩桌面,道:“去看看,别叫她发现了。”
“是。”
却说秦雪衣下了楼,直奔旁边的金玉铺子,才一进门,简直要被那些金玉银饰晃花了眼,只见正对着大门的墙边放了一溜儿多宝架,架子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首饰,被灯笼光一照,闪闪亮亮的。
铺子里还挺热闹,许多客人,大多都是穿戴富贵的女子,秦雪衣直奔柜台,对掌柜道:“我要买件首饰。”
那店掌柜见秦雪衣穿戴讲究精致,便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小姐,立即笑着热情招待起来,笑问道:“小姐是想看什么首饰?咱们铺子里都有,金的银的玉的,只要您说得上,小老儿保准给您找来。”
秦雪衣一摆手,阔气道:“把你们店里最好看的首饰,全部拿出来!”
她今日出宫,兜里还揣着全部身家,足足有一千两银票呢,想是替燕明卿买个首饰不成问题。
店掌柜顿时乐开了花,连忙应是,带了几个伙计,搬出了好几个大匣子,一字儿摆开,里面全是金银首饰,放了满满一桌子,又沏了好茶奉上,热络道:“您慢慢看。”
各式首饰看得秦雪衣花了眼,金累丝的簪子,嵌宝的挑心,镶玉的钗环,琳琅满目,叫人目不暇接。
那掌柜连忙又介绍道:“您瞧瞧,这金凤穿牡丹的分心,都是真金打造的,宫里头的娘娘公主们,都喜欢这样式的。”
“您再看看这个,金镶宝玉花篮簪,上面的玉是上好的和田玉,这簪子卖得最好,是新打的样式,好多大官儿家的夫人小姐们都买了,前阵儿昭华郡主还定了一对儿,这几日就要给她送去。”
掌柜笑吟吟道:“昭华郡主您知道吧?就是信亲王的嫡女,尊贵着呢,可见戴这簪子的,都是贵人儿。”
秦雪衣拿着那簪子看了看,一边摇头道:“没见过。”
正在这时,门外又进来了一行人,掌柜一抬眼,顿时笑道:“说贵人,贵人就来,您瞧瞧,这位就是昭华郡主了。”
他说完,便扔下了秦雪衣,迎着那昭华郡主去了,秦雪衣抬头看了看,只见是个穿着香叶红衣裳的少女,有几分面熟,大抵是从前见过的。
那少女正是昭华郡主燕若茗,她见了掌柜,便问道:“我前些日子定的簪子,可打好了?”
掌柜笑容可掬道:“好了,好了,您稍等片刻。”
立即有识眼色的伙计捧了匣子来,掌柜将那匣子打开,给燕若茗看,笑道:“都是上好的成色,特意给您打的。”
燕若茗看了半天,颇是满意,当场就戴头上了,众人又是夸赞了好半天,夸得她心花怒放,又道:“还有些什么好看的首饰,都拿来看看。”
掌柜立时笑开了花,请了她坐下,又几步到了秦雪衣面前,伸手欲收那匣子,道:“小姐,您若是不买,小老儿这就先给昭华郡主打量打量,回头再给您看看。”
秦雪衣眉头一挑,不乐意了,平时就算了,她素来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只是她今儿赶时间,燕明卿还在茶楼里等着呢,总不能让她等太久,回头找过来了可怎么办?
于是她便按住了那匣子,道:“我还没挑完呢,等我挑好了,再叫那位昭华郡主挑也不迟。”
掌柜顿时急了,道:“那位可是郡主。”
秦雪衣轻哼一声,道:“郡主怎么了?郡主就不同了?”
我也是郡主呢。
只不过她没说这话,只是固执道:“松手,掌柜是个生意人,总该知道先来后到,哪有后来插队的道理?”
她不肯松口,燕若茗那边被晾了半天,等得不耐烦了,派人来催,掌柜有些急了,拨开秦雪衣的手,道:“实在对不住,给您赔个罪,咱们做生意的,得紧着贵人先。”
听了这话,秦雪衣顿时就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二更!!
第52章
贵人不贵人且放一边,明明是她先来的,凭什么要先让别人挑?她还赶时间呢。
秦雪衣一生气,就按住了那掌柜的手腕,用力一捏,那掌柜吃痛,惊叫出声:“小姑奶奶,您放开我,放开我!”
秦雪衣冷笑道:“叫姑奶奶也没用,把匣子先给姑奶奶放下再说。”
掌柜只能忍痛把匣子放下,两人的争执一时间引来了周围众多目光,也终于引起了那边燕若茗的注意,她冲身边的仆从使了个眼色:“去看看,怎么回事?”
那仆从应是,到了掌柜身边,语气不大好地道:“刘掌柜,您这是怎么回事儿?把咱们郡主在那边晾了半天。”
刘掌柜连连赔罪,苦着脸道:“小老儿不敢,只是这位……她不肯啊。”
那仆从打量了秦雪衣一眼,道了一声,好没礼数,便转身去回禀了,燕若茗一听就不高兴了,她素来是被人捧惯了的,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但见那少女埋头挑选首饰,连眼风都没往这边瞟一眼,燕若茗索性起身,自己走了过去,刘掌柜见了,连忙让人呈了座来,恭恭敬敬地请她坐下。
秦雪衣正低头仔细在首饰匣子里挑拣,在最底下扒拉出一枚金蝶赶花簪,簪子打造得颇是精致,花蕊部分嵌着深红的石榴子,在灯光下一照,甚为漂亮,这枚簪子既不显得张扬高调,又不过分朴实,正好燕明卿的皮肤白皙,衬着这鲜红的石榴子,应该是极漂亮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高兴了许多,问那掌柜道:“我要这支——”
岂料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夺过她手里的簪子,少女的声音娇俏如黄鹂,惊喜道:“这簪子甚是好看,刘掌柜,要多少银子?”
刘掌柜立时陪着笑夸道:“郡主好眼光,这簪子是咱们铺儿里最老的工匠亲手打造的,纯金的簪子,工艺那是不消说的,您再看这上面的石榴子儿,没有半点瑕疵,都是顶顶好的成色,只需三百五十两纹银足矣。”
秦雪衣抬头一看,抢她簪子的正是那个昭华郡主,而这时,那燕若茗也看清楚了她的脸,只觉得眼熟,但是细细一想,又想不起来了,大约是哪个官家小姐,想是没胆子与自己争的,便对那掌柜道:“包起来,回头我让府里派人把银子送过来。”
刘掌柜做成了一笔大生意,顿时大喜过望,连连应是,伸着双手去接那簪子,岂料簪子还没落手里,半路又被人截走了。
秦雪衣举着那金蝶赶花簪,道:“掌柜,凡事都要分个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看中的,为何要卖给她?”
刘掌柜连忙道:“小姐若是喜欢,可以再挑拣挑拣别的,咱们铺儿里,好簪子多得是,您尽管挑,包您满意。”
意思就是这簪子还是要卖给昭华郡主,秦雪衣急着赶回去,哪有那个时间继续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你当我是给不起银子么?我挑了半天,就看中这一支了!”
燕若茗面色不悦,盯着秦雪衣道:“你要跟我抢?”
秦雪衣简直要被她气笑了,道:“小姐说的哪里话?明明是你在跟我抢才对,怎么还倒打一耙了?”
燕若茗还从没被人这么当面指责过,顿时恼羞成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可知我是谁?”
秦雪衣道:“昭华郡主鼎鼎大名,谁人不知?”
这句话明明是夸赞,在她嘴里说出来,却带着一股子讥讽的意味,叫燕若茗更恼了,她一时气急,正欲拍案而起的时候,外头忽然进来了两个人,打头那个她还认得,正是温停月。
温停月入了铺子,便见着这剑拔弩张的两人,待看清楚其中一人是秦雪衣,便立即反手捅了捅温楚瑜,示意他看。
然后自己走上前去,笑吟吟地对燕若茗行了一礼,道:“郡主怎么也在,实在是巧了。”
她说话时,便趁着机会打量秦雪衣来,秦雪衣模样本就生得好,眉目精致,容貌清丽,凑近些看,在灯烛光芒的映照下,更显得漂亮可人。
温停月素来喜欢美人,不拘男女,但凡生得好看的,她都喜欢,忍不住要多看几眼,心道,这长乐郡主长得真好,倒是便宜了她哥,啧啧。
因着温停月过来,燕若茗的表情才略微好了些许,同她打个招呼,又看见她身后的温楚瑜,便道:“温大人也来了,是陪着停月一道逛灯市吗?”
温楚瑜矜持地颔首,眼神看向秦雪衣,温和笑道:“长乐郡主今日也出了宫,怎么……”
他往四周看了看,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长公主呢?
秦雪衣不想会碰见他,惊诧之后才打了招呼:“温太傅,好巧。”
燕若茗听了这几句话,哪里还能不知道秦雪衣的身份,早前看她便觉得颇是面熟,却原来是长乐郡主,难怪这么硬气,敢跟她叫板。
旁边的刘掌柜自然也听了个清清楚楚,忍不住抬起手擦了擦额头,汗都沁湿了鬓发,心说,竟然也是一位郡主,这下完了。
燕若茗知道了秦雪衣的身份,却并不怕她,若认真论起来,她才是正正经经的郡主,身上流着皇室血脉,比秦雪衣这个册封的野路子郡主可要高贵得多。
她与燕怀幽交好,从她那里听了诸多有关于秦雪衣的话,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再加上这次三公主燕怀幽被禁足了,究其原因,竟也有秦雪衣的份儿,便更是不喜这人了。
燕若茗挺直了腰身,道:“我还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却原来是你。”
她说着,唇边漾出一丝轻蔑的笑意来:“出了一趟宫,你倒很有底气么?”
温停月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再看秦雪衣面上的表情冷冷的,还浮现出几分怒意,顿时暗叫不好,这长乐郡主看起来不是个什么好揉捏的脾性,若是忍不了,一拳打过去,昭华郡主岂不是要当场昏厥?
因担心秦雪衣冲动,她连忙上前一步,有意无意地站在她身边,面上故作不解,浅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燕若茗不说话,秦雪衣见温停月与燕若茗认识,只以为她们二人有交情,懒得搭话,最后温楚瑜看向那旁边不停擦汗的掌柜,问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刘掌柜把汗擦了又擦,才低声挑拣着话说了:“是……两位郡主,看中了同一支簪子,这才起了争执。”
话里话外都是撇清自己的干系,秦雪衣听了十分生气,怒视着他,冷冷道:“你怎么不说是你做事偏颇,才导致的如今这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