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胡十八
可刘老板亲自登杜家门谢过, 也找人打听过,这小姑娘不止是当年的县状元, 在华国农大也是学兽医专业,年年拿奖学金评三好生的优秀学生, 跟着全国最优秀的教授们学的,哪是县里这几个赤脚大夫能比的?
况且还有家学渊源,听说自小就跟着祖母学到不少东西……最关键的是手里捏着秘方呢。
老王两口子一听,倒信了大半。
两口子都是供销社辞职下海发家的, 一听淼淼的姑父是胡荣海,都笑道:“荣海比我们小两轮,他进单位两年我们就辞职了,他爸妈我们倒是挺熟的。”
县城就这么大,彼此沾亲带故认识很正常。
杜淼淼笑眯眯的听他们说了半晌客气话才转到正题上来。原来他们是最早下海的一批,家里也有点资本了,而且这种资本跟小打小闹的杜家不一样,他们虽没刻意彰显自家财力,但淼淼能感觉出来,应该是不下百万的身家。
钱是有了,可孩子却疏忽了。家里有三个儿子,老大老二早已成家立业,一个在县政府组织部,一个在省里宣传部,都是青年才俊。只有个小儿子还未成年,跟淼淼差不多大,一面内向不爱说话,一面又执拗听不进劝,平时尚可好言好语商量几句,最近却一句也听不进。
说急了就拿头去撞墙,撞得整个脑门都肿了。
杜淼淼正觉着奇怪,这应该是精神方面的疾病,不应该找她啊……就听两口子道:“原先家里养着个小……小东西,从小跟他作伴长大的,前几天病了我们说不要了,他就开始发脾气。”
“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没法子了,十多年的那个东西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可孩子却……”
杜淼淼点头,估计是猫狗一类的宠物,养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他的亲人,归根到底那就是个还不能接受亲人离世的孩子。
“我们想着,能不能请小姑娘去帮咱们看看,要还能吃药就吃点儿,不行也不勉强。”
杜淼淼自然愿意,跟家里人说一声就出门了。王家住的可不是富人区,而是军区大院。直到此时,淼淼才发现,他们说的曾在供销社上过一段时间的班是真的,人这样出身的人家哪里看得上那样的工作。一个大家族要想枝繁叶茂,其子孙就得扎根于士农工商各行业中,恰巧他们就是经商的那一支。
他们跟顾家虽然在一个院子,但他们的是一栋靠近院墙的独栋矮房子,距离以前来过的顾家起码十多分钟路程。才刚进门,杜淼淼的眼神就在下意识的寻找,哪里有猫狗。
可从门口到二楼客厅,一点动静都没有,莫非……已经死了?
王家佣人端上茶水,杜淼淼只是礼节性的抿两口,“不知你们家的……宠物在哪儿?”她犹豫一下,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表达。
两口子对视一眼,为难半晌,似乎是破釜沉舟,王太太叹口气:“姑娘别被吓到,其实……它不会伤害人的。”
杜淼淼疑惑,猫狗她就没怕过。
王先生就显得干脆爽快多了,“其实小儿子养的是一条蛇,其他兽医人一听就不敢来,所以……不过你放心,如果你不愿意,我们这就送你出门,保障你的安全是必须的。”
仗着金手指,杜淼淼倒不怕蛇,况且王家是当地真正的豪族,如果自己能帮到他们,以后爸妈在县里也多了一层保障不是?尤其杜洪江现在已经提拔到副乡长,再使使力就能调县上。
就算不是为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她也很想帮他们。因为他们小儿子的情况跟当年的三表哥非常像,现在三表哥跟正常孩子一样健康快乐,还考上了省里的师范,学的美术专业,成为胡家的骄傲。
如果自己有能力,她也希望这个孩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见她表示没事,一脸淡定,比那些闻之色变退避三舍的兽医好多了,王家两口子愈发高看她一眼,把她请上三楼。
三楼往上是一个小阁楼,斜坡式的屋顶下有个二十平方的空地,此时却黑漆漆一片。
“源儿,是妈妈,开开门好不好?”
以杜淼淼得听力,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跟没人一样。但她能听见一个极其微弱的心跳声,应该就是那……那条蛇的吧?
“源儿,妈妈帮暖暖找了位大夫来,暖暖不是病了吗?也许吃点药就……啊,源儿!”话未说完,门被猛地拉开了。
杜淼淼定睛半晌才看出来,门后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孩,跟小四哥差不多高,只是许久不出门,头发挺长,已经挡到眼睛了,嘴唇一周也是青黑的小胡子。
男孩见根本没有“大夫”,刚要生气的关上门,王先生一把挡住。“这位小姑娘是华国农大兽医专业的高材生,还记得昨天跟你说的刘叔叔家的画眉鸟吗?就是她治好的。”
男孩一听,半信半疑的看着杜淼淼。
杜淼淼缺只是笑笑,“你好,我可以进屋看看吗?”
男孩没说话,手却让开了。
王太太生怕吓到杜淼淼,抢在前头进门,先把窗帘打开。灿烂的阳光透进来,有种“重见天日”之感,淼淼恍惚了一瞬,才注意到靠墙的玻璃柜。
跟供销社摆放商品的货架很像,但里头有两座假山和几丛矮小的绿色植物,底上铺的也全是金黄色的细沙。这样的颜色,很容易动物隐藏。
但杜淼淼还是一眼就看到假山石洞里的那团,软体动物独有的盘成一圈又一圈……蚊香似的。
“暖暖就是它吧?”
“嗯,它不吃不喝四天了。”男孩嗓音沙哑,明显是长时间不开口的缘故。
阿弥陀佛,能说话就好。王家两口子对视一眼,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去两寸。
“我能摸摸它吗?”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想摸,可为了治愈,没办法。
男孩迟疑着点头。
淼淼慢慢的把手伸进去,眼见着就要到假山洞口了,还是没敢伸进去。“那个,你能……能不能……”艰难的咽口水。
男孩却瞬间明白过来,亲自伸手把“蚊香”拿出来。
杜淼淼眨巴眨巴眼,盘得挺紧,硬邦邦的仿佛不会再动一下,脑袋埋在最中央,她最害怕的眼睛和舌头都看不见。
再三确认它不会突然下冷口,她才在它身上迅速的摸了一下。
因为速度太快,她都没来得及感受到温度和触感。
男孩见怪不怪,反正这大院里谁都知道他有这么个“宝贝”,可真正能跟它玩的却没两个。更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你不用怕,它不会咬人,它的毒牙已经拔了。”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说法,他掀起衣袖,露出小臂上两个小小的浅浅的窝窝,“这是它小时候咬的,后来拔了牙就再也没咬过了。”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在说自己孩子儿时的趣事,不小心撩开的刘海下,是一片青紫的额头。
应该是非常非常喜欢暖暖了吧?
杜淼淼心下柔软,放心的在“蚊香”上轻轻摩挲一下,那种触感……怎么形容呢?能有细小的鱼鳞感,却没有鱼鳞的潮湿腻滑。至于冷血动物的体温?她没发现明显的低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