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附耳卿卿
段无忧是个不肯屈居人下的,扯着嗓子说的话整个大堂都听得见,“你们那算什么,论富贵,跟着小爷我,才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我段家那才叫金山银山,你们懂个屁,一群没见识的怂货!”
好在里面还算是有清醒的人,“银子多了难免遭人惦记,也容易招来祸患。”
这话段无忧不爱听,他用筷子指着那人的鼻子,颠三倒四道,“你个没见识的怂货,被人惦记那是说明小爷小价值,你懂什么是价值不,就是、就是、”他结巴了一会儿,补充道,“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给的那点钱算什么,以后小爷有的是荣华富贵。”
应急看了看天色,是时候该回宫了。
那个麻油荷叶鸡要等火候,费了些时间,董掌柜赶在天黑前把菜全部做好放在食盒里拎了出来,“急管事,刚出锅都还热乎着,回宫后殿下吃着刚刚好。”
应急接过,点点头道,“有劳掌柜。”
董掌柜从后门把人送走了,看着应急快速消失在黑夜里,才转身回了大堂。
宫里这会儿刚掌灯。
行安殿内的矮桌上放着应急刚刚拿回来的食盒,盖子已经被揭开,香气飘了一室,闻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太子却坐在书案后一动不动,手里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翻完之后又从头再翻,一点也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眼见着再翻下去,今天这晚上怕是要过去了。
应缓推推应急,应急看着时间确实不早了,提醒道,“殿下,是时候用膳了,耿将军这会儿应是快到了。”
这话提醒了太子,他把书放在了桌上,起身往外走,路过矮桌的时候对那香气视若无睹,走到门口的时候对应急道,“跟着,把边防图带上。”
应缓和新棠在福临天下同桌过,应急打开盖子的时候,他在旁边一看,全是那天新棠夹过次数最多的菜品,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偏偏两人不知道为何最近僵的厉害。
应缓争得抓肝挠肺想着怎么让太子不失面子又能让顺了他的心意,想了想只得腆着笑脸上前道,“殿下,这菜凉了也是浪费,长叶那丫头最近伺候有功,不如就赏了她吧。”
长叶和新棠天天在一起,这个由头挺好。
太子走出几步远后,才沉沉的说了句,“赏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周存稿箱见,哼(⌒▽⌒)
第42章
说是赏给长叶的, 应缓拎着食盒过去的时候也没见长叶在, 可巧的是偏殿只有正主一个人。
新棠很多天不见应缓了, 乍一见他还生出了点亲切感, 她忙起身迎了上去, 讶异道,“公公怎么这个时候有空过来?”
应缓心说,纵是上刀山下火海都比不得主子开心重要, 哪怕是今儿天上下刀子了,他也得闭着眼睛闯了。
新棠把偏殿的灯烛挑亮了些, 搬了个凳子给他。
应缓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就势坐了下来打开盖子,殷勤道, “姑娘还没用晚饭吧,快看看这些可合味口?”
什么合不合味口,裹腹充饥而已,她没有那么多要求。
不过她感念应缓的这一番好意,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诚挚道,“劳烦公公惦记, 这饭菜必定可口。”
应缓笑眯眯的接过茶, 边小啜一口,边意有所指道,“不急不急,姑娘先尝尝味道, 再和咱家说道说道也不迟。”
新棠被这话说得有些忐忑,生出了点“鸿门宴”的不妙感。
食盒里的几样菜卖相都不错,一看就是精心烹制的,新棠夹了一筷子金银豆腐丝,入口鲜香无比,嫩滑爽口,可这味道明显不是小厨房的手艺,小厨房做饭都为太子的康健为第一考虑,菜里从来不会放太多的调料,更别提辣椒之类的东西。
她慢慢的嚼了两下,又夹了一块玉带八珍糕,一口下去,她蓦得一怔。
新棠无声的把食盒挪到面前来,一层一层的打开,见最下层果然放着一盘荷叶麻油鸡,颜色金黄,外皮酥嫩,从香味都到颜色不紧撩拨了她的味蕾,更是勾起了她的记忆。
“公公,这可是福临天下的菜色?”
这味道她吃过一次,香味和色相可以模仿,但这恰到好处的麻中带酥、酥中带着鲜辣的特色,她自吃过一次,便在心里记了好久。
“姑娘真是好记性,这可不就是福临天下的菜。”
新塘笑,那可真是麻烦公公了,竟然记得我好这一口麻油鸡。
应缓铺垫了这么久,等的正是她这句话。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坐正了身子,双手搭在桌边,一本正经的说道,“姑娘这话可是错了,咱家可没有那么细致入微的心思,再说啊,就算有那心思,也得有那本事不是?”
这话里的指向性不要太过明显,新棠的心头顿时涌上了一股复杂难辨的滋味。
新棠指节扣着桌角,咽下去的菜,这时候都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针,一根一根的扎在他的喉咙和胃里,她笑得有些牵强,分外艰难的开口道,“请公公帮奴婢谢过殿下,新棠得此偏爱,不胜感激。”
应缓一眼不错的观察她脸上的表情,乘胜追击道,“姑娘既知是偏爱,又何须在这偏殿赌这一口气,奴才在殿下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从没见过殿下对何人这样上心过。”
是赌气吗?新棠模模糊糊的想。
湖边,月亮已升到中空,被寂静泠然的湖面一照,原本远在千里之外的玉盘竟然也变得平易近人起来。
耿自忠已经在湖边走了好几个来回了,他没有跟上次一样藏在船里,为了便是立刻能熟知周围的动静。
太子到的时候,他正站在湖边想事情,乍一听到脚步声,机警的转过身,见是太子和应急到了,急忙快步的走到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臣礼。
“臣耿自忠参见殿下,臣愚钝不堪,还望殿下莫与臣计较上次的口出狂言。”
这世间的许多事,对太子来说都不过是雁过留声、水过留痕罢了,是非曲直,在他的内心自有一套盘算,从上位者的要求来看,这种特质或许当得起一句“不拘小节”的赞美。
只是耿自忠这野性难驯的脾气,着实要收敛了收敛了。
太子没叫起,任他在脚下跪着,清冷的声音透过这月色,再传到人的耳朵里,便染上了几分厉色,他问道,“你可知何谓,“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耿自忠年少时也是称霸一方的才子,只是这份文人才气早在风霜岁月的磨砺中和他渐行渐远,只仁慈的留给了他一些关于兵法的执着。
太子不需要他的回答,“谋划准确周到而后行动,耿自忠,你自认为自己做到了几分?”
“兵部尚书虽无甚实权,可也乃朝廷一方要职,当真无一丝可取之处沦落到被你如此轻待的地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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