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空煜锦
覃素将心腹叫来又交代几句,趁着夜色出了门左拐八卦到了一处胡同敲了门,一二十多岁的女子给他开了门,见左右无人方将门闭上。门一关两人相拥在一起,覃素感受到怀里女子的柔顺,定了定神道,“你带着起儿离开长安吧,天一亮就走。”
此处是覃素在外头置办的宅子,女子云琅是他的外室,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已经十多岁了。是夜,覃素夜宿外室院内将儿子叫到跟前悉数说了覃家的事待儿子都听明白了方让他去休息,并在云琅身上最后洒下种子,企图来年春天给他再生一个孩子。
天亮后,覃素让人将母子二人送离长安,殊不知母子二人刚出长安便被锦衣卫的人带走。
覃素回到覃家,管家期期艾艾的将外头的传言说了出来,覃素恼怒,“怎么不早说?”
管家瑟缩一下,没敢吭声,您老一夜不在家中他能与谁说去。夫人被按察使关起来了,三位爷开始收拾东西想离开长安,他说话又有谁听?
覃素一颗心沉到谷底,宋家这是根本不给他们覃家活路了。他在长安经营多年,竟不及一个妇人几个月的功夫得来的名声要好。愚蠢的穷鬼们竟然被宋家的一点小恩小惠就收买了,更何况那小恩小惠也只是给了泥腿子,与他们又有何干,竟传扬起他的名声来了。
覃素闭了闭眼,起身去了书房开始写信,只希望昔日的那些好友能够相助一二。
可即便是这样,覃夫人伙同覃大人买凶杀人的消息还是在长安城内迅速流传开来。知道宋家铺子开起来用意的百姓纷纷咒骂覃素,认为覃素往日的好形象都是装出来的。而覃夫人往日与人为善的模样也是假的,一时间覃家在长安城内出了名,也是出了名的臭名昭著。
覃素此时已经是孤注一掷,只能盼着派出去的人能将锦衣卫的人和赵富林的人拦下,至于长安城内。覃素冷笑,他在长安多年,难不成真的就等着受制于人?如今他只等拦下的消息传来,他便可将长安城的城门一关,到时候长安城内还是他说了算,到时候来个暴毙,来个死无全尸,与他何干?他毕竟只是负责行政事务的官员呢。
覃素打算的不错,只在家耐心等待消息,至于自己的夫人还在按察使衙门这事儿,覃素当即让人在城内传出他大义灭亲,亲自将妻子送过去投案这事儿来。
只可惜长安城内的百姓先入为主,已经认定买凶杀人一案与覃素脱不了关系,对此时传出来的传言也只当个乐子却并不相信。
徐容绣并不知覃素的打算,可曹尤和程贸却深知这些高官的劣根性,对于派回京城的人已经早覃家一天的时间往京城赶,加上锦衣卫擅长伪装,并不担心会被覃素拦截。
不过曹尤派人的时候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派了两拨人,一波在明面吸引覃家人,另一波人则带着赵富林的人一路赶往京城。
不管是宋家的铺子还是宋家的醉花仙,都未受此事影响,甚至好些人觉得宋家太太仁义又可怜,打着照顾她的名义也要去光顾宋家的铺子。徐容绣出了那事儿后并不出门了,外头全是曲文怀带人忙碌。
八月十五的时候徐容绣连同院子里的所有人置办了酒席喝了团圆酒,又写了报平安的书信一封送往京城一封送往山东。
八月十五后天气渐凉,到了这时候徐容绣并不担心之前做的噩梦了,都到了这时候了,想必不会再有大雨了。
只可惜老天爷似乎担心她过的太过安逸,过了八月十五的一天,忽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至。长安城内不过一日的功夫便积了水,而百姓也纷纷担忧黄河的水位。
徐容绣也是不安的,黄河水患向来可怕,谁能想到入了秋过了八月十五还能再来一次暴雨。
庆幸的是这时候秋收已经结束,粮食已经进仓,只要保证黄河不再决堤那么两岸的百姓便性命无虞。
可下游呢?
中游分支还多一些,年后便一直有人负责分流将支流疏通水道,下游呢?堤坝是否已经修建完成?蓄水的工程是否已经建成?
晚上的时候徐容绣睡不着觉了,只盼着这雨能快些停下。
三日后大雨终于停了,长安城内四处都是水,宋家小院内也是积水。徐容绣担心黄河,忙让曲文怀派人去衙门问问那边的情况。曲文怀去了,可因为覃素的关系并没有人搭理他,最后还是赵富林与他说了,黄河这次没有决堤。
整个陕西省的百姓都非常高兴,哪怕如今到处是水,可好歹粮食保住了,地里的庄稼此时也没种下并未有损失。
徐容绣眼皮开始跳了,晚上的时候她又做了梦,梦见的还是那滔天的洪水在河岸上卷着黄沙翻滚……
第八十九章
噩梦将徐容绣惊醒,她坐了起来,看着外头清冷的月光心跳的飞快,思绪也渐渐往山东那边去了。她在长安如今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即便覃家如今恨不得她死,可有锦衣卫在前面挡着她并无性命之忧,可宋子遇呢?马侍郎在中游主持支流分流和泥沙清淤,那山东又有谁坐镇?坐镇的人是否与程子阳一条心?
此时的宋子遇怎么样了?
徐容绣回想到梦中的洪水滔天牙齿仍旧止不住打颤,她不敢想在那样的巨浪下人能否生还,知道这是一个梦,可时隔多日两次相同的梦,却让她分外的不安心。徐容绣再躺下却睡不着了,饺子和田氏在京城她并不担心,她唯一担心的便是远在山东的宋子遇了。
她索性起身穿了鞋出去,外头榻上的海棠听见动静坐了起来,“太太……”
徐容绣摆摆手道,“我站一会儿就回去,你睡吧。”
时间长了海棠也知道她什么性子,嗯了一声又躺了回去。徐容绣推门轻声出去,整个后院此时一片宁静,清冷的月光将院子照着院中的桂花树此刻也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徐容绣在院中石凳上坐下,石凳上沁出淡淡的凉意。
宋子遇一定没事的!她这样告诉自己,当初第一次梦见时她便写了信给他,他那般聪明定能提前考虑周全保护好自己的安全的。
呆坐一阵,海棠从屋里拿了披风出来给她披上,低声劝道,“太太,现在天冷了,回屋坐吧。”
徐容绣嗯了一声回屋,却没去睡觉,转头又点了灯决定给宋子遇写信。以前的时候宋子遇只要有信使回京便必定让人捎厚厚的书信,到了山东后通信反倒没那么便利,除了特意让人送来的就再也没有消息了。
她知道她是想他了。
她也没让海棠帮忙,自己磨了墨又铺了信纸,提笔写信,信写到一半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她猛的站起来,将信纸揉成一团,对海棠道,“海棠,我要去山东。”
海棠惊讶,“什么时候去?太太是担心老爷?”
徐容绣点头应了声,“最迟后日一早就走。”
虽然不知道徐容绣为何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可海棠一向觉得自家太太做的决定都是对的,当即便道,“那太太现在该好好休息,天一亮还有的忙呢。”
徐容绣点头,转身往床上去了,“你说的对,现在该休息了,天亮后你与月季开始收拾行李。”
她躺下盖上被子闭上眼睛,许是因为做出了决定,她躺下很快便睡着了,而且再也没有做梦,难得的好眠。
天亮后,海棠和月季着手收拾行李,徐容绣将曹尤和曲文怀找来说了她的计划。曹尤面带忧色,“如今覃素尚未捉拿在案,你这时候出行恐怕路上会有危险。”
徐容绣看向曲文怀,曲文怀道,“铺子和酒楼的事情东家不必担心,就是分铺的事情也在有序进行,不过像曹大人说的,曲谋觉得也是如此。”
徐容绣从袖中取出两千两银票递给曹尤道,“劳烦曹大人帮忙请些镖师回来。”
他说完和曹尤一起看向徐容绣,徐容绣看着他们,目光坚定,“山东我一定要去的。如今曹大人和赵大人的人想必已经到了京城,钦差大人到长安是早晚的事,覃素若是敢投鼠忌器在路上弄死我,那我就与他拼上一拼,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弄死我似乎也没什么用了。”
见她态度坚决,曹尤自然也不好再劝,只道,“那我立刻安排。”说完飞快的走了,徐容绣认真对曲文怀道,“曲先生,陕西就交给你了。”
曲文怀拱手道,“东家放心,过年之前,在陕西至少开五家分铺一家酒楼。”
对他的自信徐容绣很是相信,她颔首而后与他交代一些事情,宋子遇走后许宁和曾维冈还在长安,前些天她被覃素意图谋杀的时候还曾亲自过来询问,只不过他们是京官又是低级官员,对这样的事除了帮忙写信往京里送在长安也是毫无他法。
徐容绣让人去找二人说了一声,让他们代为照顾一下宋家的铺子,回头便去检查明日出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