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花颜面色微变,伸手又拉住花灼衣袖,“好哥哥,我错了……”
花灼沉着眸子看着她,冷眼说,“你若是真想被我自此后关在家里一辈子,休想嫁入东宫,那么你只管不去。”话落,毫不客气地拂开她的手。
花颜一下子蔫了,默默地不再伸爪子抓花灼衣袖了。
云迟看着花颜,觉得花灼开口说思过堂,花颜一下子变了脸,那里定然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他刚想开口说我陪你去,花灼的目光攸地对他看过来,淡淡地说,“太子殿下是来议亲的吧?”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是威胁了!意思是他在罚妹妹,他无论是护着,还是陪着,那么,从他这里,议亲就没戏了。成了的事儿,他也会让他不成。
他是花灼,临安花家的嫡子嫡孙,花颜的嫡亲哥哥,最有资格管她的人。
云迟无言地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也默默地看着花颜。
花颜忽然觉得好笑,堂堂太子,何时受过谁的气?如今哥哥当面收拾她,让他想护没权利,想陪着又被拿议亲之事威胁,普天之下,怕也就此时此刻,哥哥能拿她作伐,让他无可奈何了吧?
她低咳了一声,对花灼软软地说,“哥哥,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花灼冷声说,“死不了!”
花颜无语,看向坐在首座的太祖母。
太祖母笑呵呵的,似乎早就忘了先前说护着她的事儿了,见她看来,对她摆手,“颜丫头,你哥哥让你去做什么?你赶紧去。”话落,又对云迟招手,“小迟,你过来,坐在太祖母身边,正巧今日灼儿回来了,咱们一起说说婚事儿的安排。”说完,她拍拍右手边空着的椅子。
花颜叹气,太祖母在哥哥面前,从来就这么不顶用,她也不是一次两次领教了,别人更是不敢去捋顺哥哥炸起的毛。于是,她任命地转身,对云迟笑着说,“思过堂呢,也没那么可怕,就是黑漆漆的,蟑螂多些,你不必管我了,好好议亲。”
云迟明白了,原来她怕蟑螂,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花颜揉着头疼的脑袋,出了松鹤堂。
她一走,花灼恢复了常色,对云迟淡声说,“三日的时间长得很,太子殿下诚心求娶妹妹,我们有的是时间坐下来慢慢谈。”
云迟点头,微笑地坐下身,笑着说,“三日的时间的确是不短,大舅兄不心疼妹妹,我却心疼我的太子妃,她的命是被我从鬼门关口生生拽回来的,身子骨一直虚弱,娇气得很,多少好东西才补回了几分气色,万不能出什么差错,咱们还是长话短说吧。”
花灼面无表情,似铁做的心肠一般,“她的命是太子殿下救下的没错,但一日未出阁,一日就是我临安花家的人,如今姓我临安花家的姓,还没姓云,太子殿下不必心疼得太早。”
云迟淡笑,“大舅兄生气的无非是她自逐家门之事,她是为着花家累世千年传承的规矩,本宫来了花家后,深刻地体会到了花家之好,也更深刻地体会到了她坚持不破坏花家规矩的不易苦心。”
花灼脸色又冷冷地寒了,“太子殿下若是真为她着想,真心疼她,不如就放手,别娶她了,在她心里,临安花家重得你想象不到。”
云迟慢慢地摇头,声音也微微低沉下来,“本宫非她不可。”
花灼冷笑,“既非她不可,心疼她,却又做强求她之事,太子殿下矛盾得很啊!”
云迟默了一下,看着花灼,目光深邃,“本宫想娶她,不是随手翻了花名册随意选中,也不是自天下诸多世家闺阁女儿中看她特别,而是在五年前,川河口大水之后,本宫就起了心思,只不过那时尚且年少。”
花灼眯起眼睛,“你早就在打我妹妹的主意?”
云迟淡声说,“实不相瞒,当年川河口大水,花家倾力赈灾,先于朝廷几日,令十数万百姓免于横尸,本宫查了一年,直到监国后,才查到了她身上,进而查到了临安花家。”
“哦?”花灼挑眉,“你是因为川河口大水,花家赈灾,惊讶震慑于花家势力,才兴起要娶花家女儿?有一句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你娶了妹妹,深入了解花家,以便除去花家,以安天下?”
这话说得半分不客气,十分穿针见血地锋利了。
云迟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摇头,“临安花家为百姓,从不祸害于民,且不居功,大隐于市,本宫何必非要拔除花家?况且当年太祖爷兵马打到临安,花家举族开了临安城门,放太祖爷通关,这恩情太祖爷一直记着,本宫也甚是知晓铭记,只要花家不危害百姓朝纲,本宫老死不会对花家如何,大舅兄放心。”
花灼又扬了扬眉。
云迟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本宫与大舅兄说这个前因,就是为了让你明白,花家只她一人是我所求。我既不惜一切代价娶她,自不想委屈她,自然该心疼他,荣辱与共,生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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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二更)
荣辱与共,生死不弃,这样的八个字,是含有极重的分量的,尤其是从云迟的口中说出来。
太子云迟,素来一言九鼎,他的话,从没有人质疑。
花灼听罢,面色稍缓,语气也和缓下来,对他问,“既然你如此说,那么对于她自逐家门之事,你如何看待?”
这事儿云迟既然知晓,他也就不客气地拿到明面上来说了。
虽然事关花家,但是事关花颜,也就事关他这个太子了。
云迟笑着说,“我尊重她的选择,也理解她的苦心,临安花家累世千年,子孙代代传承,家族繁衍,和乐升平,任谁也不想打破,她生于花家,长于花家,自逐家门,也是回报花家,不想让花家因她改变轨迹,后果难以预料。”
花灼脸色又沉了,“她嫁入天家,岂能是自逐家门就能脱开与花家的干系这么简单?只要她生于花家,长于花家这十六年的痕迹抹不没,那么,就永远也脱不了与花家的干系与纽带。”
云迟微微颔首,他也看出来了,从小到大,她在花家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反而是一个举足轻重的人,她是花家的少主,与花家所有人这些年感情牵扯的都深,能让花家上下一心喜欢,的确不是说自逐家门这么简单就能撇清的。
但是她如今能为花家做的,似乎也就是仅此而已。
花灼道,“无论如何,我断然不会允许她自逐家门的,花家传承千载,因她而改规矩,也是天意。”
太祖母这时开口了,一改笑呵呵,慈和掷地有声地说,“我赞同灼儿的话,花家传承千年,的确不易,但既是天意,也不可违,颜丫头就是我花家的人,永远都是,自逐家门的确不可取,这样的想法,干脆让她打消,别说灼儿不干,就是从我这里也不干。”
花颜的祖母点头,“我也不同意,从来没听说过女儿不要娘家的。”
花颜的爹倒是持有不同的想法,“祖宗的规矩不可废,我们花家一直太太平平的,子孙们都过得随心随性,一旦卷入世俗,将来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古往今来,多少家族覆灭,就在一个转折之间,我倒是同意颜丫头的做法。”
太祖母闻言一拐杖就对着花颜爹打了过去,“臭小子,祖宗已经都作古了,如今我老婆子就是当家的老祖宗。”
花颜爹连忙躲开,被她这话一噎,一时没了话。
云迟暗笑,想着岳父大人虽然年纪不轻了,但是在太祖母的面前,的确还是个小子。
花颜的娘抿着嘴笑着开口说,“这事儿其实也简单,太子殿下既踏进我花家的门,求娶颜丫头,也不是外人了,他既已经开口允诺,只要花家不为祸苍生,祸害朝政,他永不会对花家如何,那么,又何必非要颜丫头自逐家门?我们花家虽然千年来不与皇权牵扯,但诚如灼儿所说,这是天意,也只能顺应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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