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安十六和安十七各自处理完花颜安排的事情后,又依照花颜所说,暂时封了府衙大门,调了五十暗卫看守府衙大牢,等着云迟派来的人接手兆原,安排完所有事情后,花颜一行人出了府衙。
衙门的士兵们一个个吓破了胆子,眼看着花颜等人离开,人人噤声,连大气也不敢喘。也不知道这一行人是什么身份,但猜测肯定贵不可言,否则,不会盏茶之间就放了流民将兆原县守下了大牢。
花颜坐上了马车,出了兆原县后,提笔给苏子斩写了一封信,言简意赅地说了她今日所知的凤城大水以及程家隐瞒拦截流民入京之事,信函写好后,她递给安十六,“通过花家的暗线,送去北地给苏子斩,他如今一定到北地了。另外,传我命令,北地所有暗线,保护他,万不能让他出任何差池。”
安十六应声,伸手接过,立即启动了暗线将信送去北地,也将花颜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花颜送走了信函后,脸色依旧不好,靠着车壁,眉目沉沉。
采青在一旁轻声劝慰,“您别生气,仔细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花颜轻叹,“自古以来,果然是纵容外戚最是要不得。我当初想自逐家门,也是怕花家以后走歪路。若没有太后的关系,程家有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张狂,以为在北地能只手遮天,将北地弄成这步田地。”
采青立即说,“您多虑了,花家与程家不同,您与太后也不同。”
花颜笑了笑,“以前,太后刚做皇室媳妇儿时,程家未必不曾谨小慎微小心谨慎过,只不过几十年了,渐渐浮躁了。花家是比程家要强百倍,但我到底是破坏了花家的规矩,自古以来,但凡规矩被打破,有一就有二,长久多次之后,便难以禁得住年年岁岁的时日打磨了。”
花容从车外探进头,认真地对花颜说,“十七姐姐放心,您嫁给太子殿下后,我们都会好好地帮公子,教导后继子孙好好做人,代代传承不忘本,我们花家人,永远不会像程家一样的。”
花颜露出笑意,随手探出车厢,轻轻地拍了拍花容脑袋,“花家有自己的命数和运数,是我操心太多,总想着千秋万载,简直是痴人。”顿了顿,她轻声说,“其实,这世间的东西,哪有什么能够千秋万载的?无论是短还是长,都有命数。”
花容小声说,“我们花家,其实,守护的不止是花家一家,暗中也是守护着天下子民的,能救的江山,我们一定会救,能救的子民,我们从不会不救。一代又一代,无论朝代如何更替,千百年未变,十七姐姐说得对,若是有朝一日守护不了了,那么,也就是命数到了。”
花颜“嗯”了一声,吐了一口浊气,“是啊,能救了江山,一定会救,除非不能救。”
后梁便是已经到了剥皮抽筋从根上烂的地步,不能救了,所以,她为花家做了选择破旧立新,救了江山,唯一对不起的就是怀玉了。
如今,南楚能救,自然要救。
西南境地,虽因她而起,但花家全力相助,才使得西南境地短短时间收整干净,士农工商皆步入正轨。如今北地,她自然也要启用花家一切能用的力量,短时间内,肃清北地,让北地无论是官场还是民生,一片清平。
云迟自从花颜离开后,在凤凰西苑住了一晚,几乎一夜未睡,看哪里都有花颜的影子,第二日晚,他站在西苑的主屋中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终于再也忍不住,挪回了他的凤凰东苑住。
凤凰东苑内没有花颜的一丁点儿气息,她自从进京住进东宫西苑,便没来过东苑。
小忠子分外感慨,自从太子妃来京,殿下便再没回东苑,如今总算是回来了。暗暗想着以后殿下和太子妃大婚,估计东苑会彻底搁置。
云迟躺在东苑自己睡了十年的床上,觉得屋中分外冷清,不过自从花颜走后,他将秋试提上日程,再加上朝中诸事以及大婚事宜亲力亲为,一下子十分忙,累得狠了,便也没力气再想花颜,很快就睡了。
朝臣们发现太子殿下这两日似乎又与以前一样了,一个早朝下来,也见不到他扯动嘴角笑那么一下,一时间都有些不适应,有本启奏时,都加了十二分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太子霉头不得好。
不过朝臣们即便再小心,这一日早朝,云迟收到了花颜加急书信,看到书信后,脸色一瞬间冰寒,真正地怒了。
第三十八章(二更)
朝臣们见云迟看罢八百里加急信函后,脸色是前所未见的难看冰寒,一时间都在暗暗地猜测出了什么大事儿。
云迟没想到他收到的鱼丘县水灾的密报只不过是北地灾情的冰山一角,竟然还有黑龙河决堤,凤城被淹,受灾死伤百姓不计其数,流民入京被拦这样的欺瞒大祸。他当即目光凌厉地看向兵部尚书陈运。
陈运也正在猜测,攸地被云迟冰寒的眼神盯住,猛地打了个冷颤,身子顿时有些虚软。
云迟冷冷地盯着陈运看了好一会儿,直把他看得后背冷汗森森再也立不住时,才缓缓地冷沉地开口,“本宫以为,陈尚书这个尚书是不是做到头了?”
陈运在云迟看来时就觉得不对,此时被他点名说出这样一句话,面色霎时惨白,再也支撑不住,立即出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子殿下……臣犯了何罪?请殿下明示。”
“明示?”云迟怒笑,缓步走到陈运面前,抖手将一沓罪状砸到了他的头上,“你自己看。”
陈运骇然,抖着身子抖着手拾起那些罪状,第一个就是他小舅子兆原县守姚德旺的认罪状,详细地陈述了他听从北地程家人的教唆,拦截入京流民之事。
他看罢,身子哆嗦地叩头,“太子殿下明鉴,臣对此事半丝不知,不曾想到他这个混账东西糊涂做出这等事情,是臣失察,太子殿下恕罪。”
云迟冷眼看着他,“你到底是真不知失察,还是知而纵容,本宫自然会查清楚。”
陈运磕头不敢抬起,“臣是真不知,殿下明察……”
云迟目光落在他头顶上,看着他匍匐在地,“本宫想知道,是谁给了他的胆子,单凭北地程家一个信使,便让他言听计从知法犯法,陈尚书在京这官做得威风,助长了姚德旺的狗胆?”
陈运身子顷刻如抖筛,“臣不曾……”
云迟打断他的话,冷声道,“即日起,你闭门思过。”
陈运心里“咯噔”一下子,但此时也不敢再出声多言,当初,他妻弟姚德旺的官是他保荐的,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儿,太子殿下没当堂罢免了他的官,已经算是格外仁厚了。他当即谢恩,“谢太子殿下,臣领旨。”
百官看着陈运当堂被停职闭门思过,心中都骇了骇,陈运毕竟是兵部尚书,正二品。云迟这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他闭门思过,这是天大的没脸。这在云迟监国以来,还从没有过。
文武百官纷纷想着,可见此次事大,否则太子殿下不会如此震怒,因为陈运的妻弟而让他当堂吃了挂落。
云迟罚了陈运,并没有因此心情好,沉声道,“北地的黑龙河于半个月前决堤,大水冲了凤城,又被引流到了鱼丘,鱼丘县千人罹难,监察御史赵仁生死不明,凤城死者不计其数,这样的大事儿,朝廷竟然没收到北地来的奏报,真是好得很。”
群臣闻言,顿时哗然。
这样的大事儿,丝毫不比五年前川河谷水患一事轻,更甚至,十分严重。当年太子亲自去了川河谷,经历了五年前一事的朝臣们至今依旧记得,川河谷一带的官员被太子殿下斩立决了大批,牵连了好几个世家大族,那几个世家大族损失惨重,至今五年已过,依旧没缓过来。
如今北地出了这等大祸,怪不得太子殿下如此震怒。
尤其是姚德旺的认罪状上提及受了程家的教唆,如今太后健在,谁也不会忘了北地程家,那是太后娘家。有程家参与其中,都暗暗地猜想,太子殿下会如何对程家。
一时间,众人各具心思,但面对云迟的冷厉怒火,皆不出头言声。
云迟凤目扫了满堂文武一圈,看得人人心下胆颤后,他攸地笑了,语气却没半丝笑意,“本宫倒想看看,南楚朝局背地里肮脏污秽到了什么地步,官官相护,欺上瞒下,本宫便不信,谁的命这么大,不怕本宫诛九族。”
“太子殿下息怒!”终于有人出声。
云迟冷眼看去,是御史台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御史孙铎,他冷声道,“孙老御史有何话说?”
孙铎颤着身子道,“殿下息怒,古语云,天子一怒浮尸百万,殿下虽未登基,但储君亦是君,人无长论之短过,切忌以怒论过,以免殃及四方,祸极……”
云迟冷笑打断他的话,“御史台监察百官,却屡屡出此大祸,长年弹劾些鸡毛蒜皮之事,真正的大事儿,却没一桩监察出真章,老御史年迈,本宫看你可以告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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