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皇帝默了默,也径自叹了口气,“你说得对,罢了,随你吧。”
云迟从帝正殿出来,望了一眼宁和宫的方向,太后那里没派来人请他,但他还是对小忠子吩咐,“你去宁和宫一趟,将北地程家对兆原县守教唆牵扯灾情流民一事对太后说说。”话落,嘱咐,“太子妃去北地之事,以及她的信函,就不必说了。只说是我派去的东宫幕僚,本意是前往北地配合苏子斩,不曾想半路在兆原县撞破此事。”
小忠子应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去。”
云迟又向北方看了一眼,在帝正殿门口驻足片刻,收回视线,冷着眉目去了议事殿。
太后也听闻了早朝之事,听说了兆原县守拦截流民一事与程家有关,虽如今只是个说法,没确凿查清详情,但她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又隐约得知北地那么大的灾情竟然朝廷没收到北地来的奏报,只太子殿下收了一份密报后,心里也十分震怒,想着程家真是活腻了。
有云迟提早给他打的预防针,她心里到也不多难受,更多的是震怒生气。
周嬷嬷在一旁为太后拍背顺气,“太后,您别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太后闭上眼睛,“是哀家错了,哀家太纵容程家人了,这不是对他们好,是害他们。”话落,她轻声说,“哀家听闻花颜答应太子后,要自逐出家门,彼时还觉得她作天作地矫情得很,如今却明白了,她是不想害花家,她年纪轻轻,比哀家看得透彻。可惜哀家活了一辈子,还需要人教。”
“也不怪您,从您嫁进宫,再没回过程家,是他们不争气。”周嬷嬷小声说。
太后又叹息几声,不再说话。
小忠子来到后,依照云迟的嘱咐,将事态说了一遍,然后偷看太后的脸色。
太后脸色虽不好,但神色倒是平静,对小忠子道,“你告诉太子,该如何做,就如何做,不必顾忌哀家。哀家永远是皇家的太后,是他的皇祖母。”
小忠子叩首,“是,奴才一定一字不差地将太后您的话转述给太子殿下。”
太后点头,“也告诉他注意身子,人身都是肉长的,不是铁打的。”
小忠子垂首应是。
太后忽然想起花颜,又问,“哀家听闻太子妃离京了?哀家还以为中秋后她会来与哀家道别呢?怎么走的不声不响的?”
小忠子立即说,“回太后,太子妃接到花家公子的书信,便急急离京了,那时正下着雨,她便没来打扰您,她走时说,请您见谅,她总归过几个月后是要嫁进东宫的,到时候就常来给您请安了,请您勿挂念。”
太后笑起来,“这个孩子,还真怕她那个哥哥。”话落,对他摆手,“好好侍候太子,如今太子妃走了,他身边没个知冷知暖的人儿,你一定要盯着他休息,可别累坏了,若是累坏太子,哀家唯你试问。”
小忠子心下一苦,连忙应是,“奴才一定好好盯着太子殿下。”
云迟到了议事殿后,提笔给花颜写了回信,信中将他当堂让兵部尚书回府闭门思过,罢免了孙老御史的官职,以及派了梅疏延前往兆原之事告知了她。
同时又让她在北地放开手查办,但凡她查出的东西,第一时间八百里加急交给他,但凡京中朝堂上有牵扯此案的人,他都会在京城将牵扯此案的人以及背后的家族剥皮抽筋。
又说到此次北地之事,与五年前的川河谷水患虽相同,但是他不会同日而语地如当年那般处置,一定要从野到朝,从下到上严惩不贷。
最后,又说北地事态严峻,风声鹤唳之下,怕是会狗急跳墙反扑,叮嘱她万事小心。
第四十章(二更)
云迟选花颜为太子妃时,只因心之所向,梦寐以求,从没想过要让她做为他披荆斩棘的那把剑,只觉得她陪在他身边,与他并肩看天下就好,如今,还未大婚,她为他扛起了披荆斩棘的利刃,他忽然觉得,他配不上她。
她这一世,本该悠闲悠哉地过着清平的日子,他却死拽着她将她拖进漩涡。
这个天下,是南楚云家的,是他云迟肩上的责任,而她,为他承接了一半。
他封好信函后,看着厚厚的信函,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喊出云影,将信函交给他,“秘密送去给太子妃,不要让朝中人探查到动静。”
云影应是,接了信函。
云迟又吩咐,“从今日起,密切注意京城出去的信件,一旦有前往北地的信件,都给本宫拦下来。”
云影又应是。
云迟交代完,摆摆手,云影退了下去。
云迟负手立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外面有人禀告,“殿下,梅府大公子说启程前见殿下一面。”
云迟回转身,“请进来。”
不多时,梅疏延进了议事殿,对云迟见礼后,询问,“殿下,臣此去兆原县,殿下想臣怎么做?”
明面上的话是明面上的,他此意在问,云迟可有别的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交代。
云迟沉声道,“本宫让你暂代兆原县,但意在让你将来外放到北地。”
梅疏延一愣。
云迟看着他,“若是将来将你外放到北地,做北地的镇北督查史,你可愿?”
梅疏延心里惊了惊,他如今在翰林院从五品,若是一跃到镇北督查史,那么就是正三品,而且,京中人才济济,他虽有些才华,但也不是十分显眼,如今显然云迟要重用他,让他以兆原为踏板,外放到北地做镇北督查史,那是实实在在的实权,也就是说,替他将来监察北地官员。
他心下激动,当即跪在地上,“臣愿意。”
云迟点头,伸手扶起他,“表兄既然愿意,就好好治理兆原,若是兆原在你手中成了铁板一块,北地与京城来往悉数瞒不过你的眼时,本宫再派人替你,多不过半年,本宫就调你去北地。彼时,北地就交给你做本宫的眼睛了。”
梅疏延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豪情,“臣一定不负太子殿下信赖。”
云迟微笑,“你心中有数就好。”话落,他吩咐,“来人,拿一壶酒来。”
有人立即端了一壶酒进来。
云迟亲手倒了两杯酒,一杯端给梅疏延,“本宫以这杯酒敬你,你素来心善仁厚,想必你来找本宫之前,外祖父已经与你说了些话,本宫便不多说了。本宫将来要这天下四海河清,所以,心善宽厚对百姓而言而福,但手有利刃,也要用起来,惩治贪官污吏,也是为百姓造福。本宫选你前去,也是以这两点为考量,万望表兄能记住本宫的话。”
梅疏延接过酒杯,重重颔首,“太子殿下放心,表弟放心,殿下为天下万民,臣鞠躬尽瘁,以殿下之命是从,愿万民安顺,四海河清。”
“好。”云迟颔首,与他碰杯。
二人一饮而尽杯中酒。
梅疏延喝了酒后,告辞出了议事殿,脚步如风,比来时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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