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子情
云暗终于开口,盯住青魂,“这话也是你家公子说的?”
青魂垂下眼睫,“是在下自己说的。”
云暗伸手接过他手里的两个瓷瓶,声音凉寒,“难道,你以为,太子殿下为了太子妃好,就是休了她吗?”
青魂抬起眼,想起玉漱是如何死的,无非是一个称呼,可花颜怒了,他沉默不再说话。
“我虽在太子妃身边时日不长,但也知道她虽是个女子,但却是个极重诺守信之人,他既答应嫁给太子殿下,便是不会反悔的,如今如何会同意和离?”
“若太子妃不同意,难道让太子殿下不管君父死活?眼看着太子殿下被大公子威胁?一边是皇上,一边是休妻,还有个一日屠一城。”青魂看着云暗,“我家公子的血,能救皇上的命,只要太子殿下答应了条件相换和离,如今就能破这个死局。”
云暗将两个瓷瓶揣进怀里,沉声道,“我离开,你家公子会好好保护太子妃吧?”
“自然!这不必你我说,哪怕要了公子的命,也会护太子妃一个安稳。”
“好,我这便启程回京,一定赶在苏子折动手之前,将这两瓶东西和你家公子的话原封不动带到太子殿下面前。”
“多谢!一路小心!”
云暗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转眼,身影便不见了。
青魂立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回去禀告苏子斩。
青魂与云暗见面悄无声息,此事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二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隐身的功夫,更是鲜少人能及,所以,苏子折自然不知道,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事情已经在他计划之外地发生了变化。
苏子斩听了云暗的禀告,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花颜捧了一株梅花进屋后,吩咐玉玲,“去找一个花瓶来,我不能踏出这院落赏梅,便每日折一枝梅花在屋中好了,也算是日日有花看,时时闻梅香。”
玉玲应是,立即去了。
花颜做什么动静,玉玲自然都是要禀告苏子折的,所以,花颜突然要一个花瓶养一株梅花这样的事儿,虽小,但还是禀告到了苏子折面前。
苏子折坐在书房窗前的矮榻上,闻言冷笑,“这是告诉我,想看外面那一片梅林吗?她若是折梅花,便给她折!若是养在屋中,便给她养。只要她给我忘了云迟,不做南楚太子的女人,还做我后梁的女人,要什么,都给她。想看外面的梅林,只要她做到我的要求就行。”
玉玲闻言恭敬地退了下去。
晋安看了苏子折一眼,在一旁提醒,“主子,夫人肚子里怀的那个,是南楚太子殿下的子嗣。”
“我知道!”苏子折脸色蓦地森寒,死死盯住晋安,“是闫军师让你提醒我的?他还没收起要杀了她的心思?”
晋安垂下头,恭敬地说,“不是闫军师,是属下方才听了统领您的话,才提醒您的。”
苏子折冷笑,“这么说,连你也觉得我该杀了她,杀了她腹中的孩子?”
晋安垂着头道,“统领不杀,必有不杀的理由,将她给了二公子,也必有理由。”
苏子折收起冷笑,寒森森地说,“不错,我不杀她,自然是想她活着,让她看看后梁的人如何报四百年前被南楚灭国之仇,将她给苏子斩,也是想看看他们,四百年前情比金坚,爱比海深,一个陪之赴死,一个死而复生不求复国只为割魂舍魄的追逐,如今,世事已变,两个人都有记忆,这天高海深的情谊,可还在了?”
晋安犹豫了一下,“二公子不像您,怕是舍不得逼迫她的。她对太子云迟不可谓不好,就拿在北地来说,为着太子做到那等地步,几乎舍了命,怕是与四百年前对二公子,也没多少差别。如今哪怕被您逼迫,只怕是心里还向着太子殿下,如今您这一计使出去,让太子殿下两难,她怕是恨死您了。您不杀她,二公子为了她,如今是拿您没办法,有朝一日,若是有了办法,怕是会毫不犹豫杀了您。”
苏子折满不在乎,冷笑,“即便有朝一日想杀我,那他也要杀得了我才行。至于她腹中的孩子,在还没出生时,就给他换个姓,岂不是比堕胎更好?”话落,他摆手,“你不必说了,下去吧!告诉闫军师,务必办好此事。我最期待的是云迟的反应,他是救老子呢,还是休妻。他不是自诩是个爱民如子威震朝纲的好太子吗?我就看看,他的好在哪里?是大孝,还是大不孝,是爱天下,还是强娶了之后再负了她。我很期待。”
晋安应是,退了下去。
玉玲取来花瓶,比花颜预计的时间要慢,她心中清楚,却也当作不知,拿了花瓶,将花插进了花瓶里。
这一株梅花,开的极盛华,因了花瓶里的水的滋润,似乎开的愈发鲜艳了。
不多时,便满室梅香。
花颜睡了多日,实在不想睡了,苏子斩累了多日,见她醒来,终于放下心,本就受着伤,心血耗费之下,又放了血,受不住,喝了药便歇下了。
花颜瞧了一会儿梅花,对玉玲问,“会下棋吗?”
玉玲点点头。
“来,陪我下棋!”花颜吩咐。
玉玲应是,找了棋盒,铺了棋盘在桌上,自己默默地坐在了花颜对面。
第九章
玉玲的棋下的规规矩矩,花颜的棋下的漫不经心,看起来只为了打发时间。
一局棋下完,下了个平局。
玉玲平淡看不进事物的眼里终于染上了一丝惊讶,抬头看向花颜。她棋艺精通,能感觉出花颜是个更精通棋艺的,按理说,以花颜的棋艺,她是赢不了她的,更不该下出了这一局和棋。
她没必要让着她,可是偏偏,她故意下出了和棋。
玉玲不解,讶异的眼眸里同时染上了疑惑。
花颜见玉玲看来,身子向椅背上一靠,语气懒散又漫不经心地说,“四百年前,后梁灭亡,多少世家投了南楚,唯独玉家一门,以满门成年男丁的鲜血,祭了后梁天下。你既是玉家后人,为何甘愿被苏子折所用?他是后梁后裔没错,但苏子斩才应该是你该效忠的那个人。难道四百年已过,玉家人都没了忠骨?一个玉漱是,怕的很不敢到苏子折面前传一句话,宁可死,你难道也与她一样?”
玉玲身子一僵,眼里的讶异疑惑悉数被翻涌的浪潮代替,即便她克制地垂下了头,但攥紧的手还是出卖了她因为花颜这一句话而不平静的内心。
花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清清淡淡的眼神,却让玉玲渐渐地白了脸后背衣衫浸湿。
明明是一个柔软虚弱一阵风就能刮倒的女子,可是玉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压。这是她自小到大从没感受过的,与苏子折给她的威压不同,苏子折的是狠杀,而她,是密不透风的威慑。
玉玲默不作声,手却越攥越紧。
“玉家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花颜从她发顶移开视线,轻飘飘地问。
玉玲不吭声,不作答。
花颜忽然笑了,“你怕什么?我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只要你自己不自杀,我又不会杀了你。玉漱是你玉家人,她的死你若是怨在我头上,我也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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