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元宝
“公主殿下,这事是误会,真是误会,绝对误会。”那一位亭长急急地跟刘元解释,来的时候他已经打听清楚了,刘元是公主,他们现在都是刘元封地里的人,刘元要他们生或是要他们死就是刘元一句话的事。
“误会,你是说我的耳朵不好使?方才听到儿子说的话都听错了?不仅我听错了,在场的人都听错了?”刘元一句一句的反问,亭长急得想要解释,可是怎么解释。
“公主,你是公主,公主殿下你看看我,看看我啊,你也说了你爹从前是亭长,他现在都能当上皇帝了,算命的也说我将来是皇帝命,你嫁了我以后我让你当皇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亭长家的傻儿子丢出这样的话来,刘元没能忍住地笑出声来。
“你想当皇帝,意思就是要反我大汉,你倒是敢说,也敢在我的面前说。”刘元也真是好奇极了这位是什么脑回路,哪怕算命的说他会当皇帝,这话是能随便说出来的?
“不,公主殿下,你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啊。”然而那人并没有因为刘元的轻蔑就改口,反而再接再厉地冲着刘元重申。
刘元一眼看向胡九,胡九知道刘元这是不耐烦了,行吧,自觉地将人的嘴给堵上了。
“公主殿下,我儿子就是脑子不太清醒。”亭长急着额头直冒汗呐,连连忙与刘元解释,让刘元别把他那傻儿子的话放在心上,那就是个误会,没有其他的意思的。
刘元道:“他脑子清醒不清醒另说,村里人告你儿子祸害乡亲,你儿子不清醒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身为亭长,理当管辖村中的安稳,村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知道?”
亭长一眼看向一群妇人护着的女郎,连连摆手道:“公主殿下你别听她们一群妇孺胡说,材里哪有什么事,他们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这才会故意闹事的。”
“许二你说的是人话?是不是让我们去把丽儿的尸体挖出来送到公主殿下的面前,这件事你们才肯认?”干练的妇人不客气地怼一句,亭长竟然冲上去想跟人动手,没想到干练的妇人直接将他推倒在地了。
“敢跟我动手,你们家早想让我死,没想到我一直都活得好好的,难不成你还以为那是托你们的福?”
“六娘,你不用说,我把丽儿的尸体挖出来了。”干练的妇人再要与刘元告告状的,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众人全都往后看去,只见一个老妇人为首,叫一个女郎扶着,一旁四个妇人抬着一个担架走了出来,老妇人颤颤地走来,倒在地上本来要爬起来的亭长一见来人那是脸色大变啊!
妇人缓缓地走了进来,乡亲们都冲着妇人颔首问好,妇人站在刘元的面前,刘元伸了半天的手却没有女郎肯走出来,倒也不以为然,见着来的妇人,还有抬着的担架,刘元倒是已经知道那上面的放的是什么。
“拜见公主殿下。”妇人与刘元见礼,刘元微颔首道:“夫人不必多礼。”
“老妇人此次前来是求公主殿下为我的孙女主持公道。”老妇人说着竟然朝着刘元就要跪下了,刘元连忙将人扶起来,“夫人有什么难处只管我,不必行此大礼。”
刘元即有意借事收拢人心,却也真心实意的想为这些人做一些事。
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这些人受了委屈竟然无处可诉,刘元岂能不管。
“公主殿下。”还是那一位亭长到这个时候竟然还想阻止人说话,刘元道:“里长和乡长不管管?”
话虽问得客气,却也显露了她的不满,亭长是凭什么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阻止事情的败露?
“我的孙女,就是被他逼死的,是我们无能,没能护着她,没能护着她啊。”老妇人指着被扣着动弹不得,嘴也被堵上的郎君,眼睛都是血的看着他。
“公主殿下,还有我们家,我们家的孩子。”有了老妇人出面说话,那些人也才敢小声地说出事实,那些小娘子已经哭了起来,“娘,你别说了,别说了,再下去真让女儿去死吗?”
一个女孩受到这样大的屈辱,她们不想死,若不然早就该像躺在地上的人一样寻死了啊。
“你们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去寻死?”贞节二字是扣在女人身上的一道枷锁,明明不是她们的错,却因为她们被人伤害就成了她们的错?
本来哭着的小娘子们乍然听到刘元的话顿住了,倒是一旁人大声地回答,“她们都不干净了,她们不去死还活着做什么?”
“谁不干净?究竟是谁不干净?”刘元一听更是不乐意了。“她们怎么就不干净了?”
“公主殿下还未出嫁,不懂这些事。”答话的人答完了就意识到不对了,刘元一看就是未出阁的女郎 ,这些男人跟女人之间的事刘元不懂也是正常。
“我懂。可是做错事的明明是这个人,是他伤害了她们,凭什么你们因此就说她们不干净,她们哪里不干净?”刘元极是不爽他们对这些女孩的质疑。
“抬起你们的头,挺直你们的腰板来。本宫告诉你们,你们没有错,你们不必哭,更不必去死,要去死也该让伤害你们的人去死。”刘元走过去,一掌拍在她们的背上,让她们把头都抬起来,看看这些人,她们没有错,为什么就要缩在人后不敢见人。
刘元这样的反应超乎所有人的预料,干练的妇人已经连声地道:“就是,你们有什么错了,抬起你们的头,挺起你们的胸。错也是这个小贼的错,要去死也是他去死,你们为什么要死。”
“把你们受过的伤害大声地说出来,你们不是想要报仇吗?想要报仇就说出来。你们不敢说,只会让作恶的人继续骑着你们的头上,他们吸你们的血,吃你们的肉,对于你们的懦弱不敢说话,他们只会高兴,只会哈哈大笑。伤害过你们的事,他们只会觉得是光荣的。你们如果不想被人欺,被人辱,就要自己站起来大声地说出来。”
目光坚定地看着他们,刘元道:“我今天站在这里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自己想好了。”
机会刘元可以给,但她不可能帮她们做任何事。有心站起来的人不用扶,无心的人,纵是扶也扶不起来。
利落的妇人听着刘元的话已经催促着一旁的女郎道:“你们快,快把你们受的委屈都说出来了,让公主殿下为你们主持公道。”
连声地催促,就是想让她们捉住这个机会。
而那老妇人第一个开口道:“老妇人的孙女,一个月前外出时被此人用计所掳,不幸为他侮辱,他竟然还道老妇人的孙女勾引的他,老妇人的孙女为证清白,自尽而亡。老妇人曾寻里长和乡长想让他们帮老妇人主持公道,谁知他们却说死无对证,并无旁的证据证明是此人逼死老妇人的孙女,坚决不愿受理此事,更不许老妇人再提一字。老妇人的孙女死了也不能白死,请公主殿下为我死去的孙女主持公道。”
刘元看向那一旁的里长和乡长,连声地道:“好,你们可是真好,真好啊!”
语气中的冷意,听得人毛骨悚然。
“殿下,不能听她们一面之词你就定了我儿子的罪啊。这女郎死啊活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天下的人自尽都说是被我儿所害,那就真是了不成?”亭长倒是个会说话的,也是个不肯轻易认命的人,一番狡辩,无耻之极。
“凭一个死人,没有证据想定你儿子的罪确实很难。所以你们打算什么话都不说。我这一走,你们只怕也会活不了。你们已经闹过一次了,我也表明要插手,以他们的手可见并不拿人命当回事,如果今天定不了他们的罪,你们一定会死。”刘元扫过依然不作声的女郎们,问她们是不是真的想死?
女郎们若是当真想死又怎么会苟延残喘的活到现在。
“公主,公主当真能为我们主持公道?”这个时候一个显得白嫩的女郎站了出来小声地询问一句。
“信对了我,你们会好好的,若是信错了我,你们最差的结局也就是一死罢了,横竖不过一死,赌与不赌在你们。”决定权依然在她们自己的手里,刘元就算再想帮她们,她却依然不可能代替她们。
“我不想死。”还是那一位白胖的女郎朝着刘元大声地说,她愤怒地指着叫刘元的兵紧紧地禁锢动弹不得的郎君,“是他,是他毁了我,要死也是他去死,做错事的是他,为什么要我去死。半年前,就半年前,因为我娘病了,我急急忙忙地想去找郎中,没想到在路上碰到了他。”
“我求他放过我,他不仅不肯,还将我捉回了教坊之中,更让人跟着他侮辱了我。我阿弟打听着在三天后才寻到我,我娘也因为我没能寻回大夫死了。他不仅毁了我,更害死我娘,他是杀人凶手。”
比起受尽侮辱,母亲更因为她没能寻来大夫而死去对女郎的打击更大。
“你们,你们说话小心点,凭你说是我儿子就是我儿子了?你们有什么证据,有什么证据?”亭长就算面对这样的质问还是硬挺着上前追问女郎,凭她们一张嘴说说而已,有什么证据。
当了多年的亭长,旁的见识未必会有,但是心知定罪就要证据,没有证据就凭她们说的几句话就想定他儿子的罪,哪怕刘元是公主,这是刘元的封地也不可能。
作为先秦的百姓,他们自小就学秦法,知道如果要定一个人的罪需要什么。
脑子灵活的人想要脱罪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证据,他们就要证据,刘元他们拿得出来。
“你这个亭长当得不错。”刘元是真心实意地夸赞一句,刘元朝着胡九挥手道:“让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