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元宝
“现在的情况更是宜静不宜动,以严刑峻法而建国,秦亡之鉴,不能忘。”刘元提起亡秦来,琼容终于是给了刘元一个眼神,“听你的意思,你想如何?”
“天下战乱久矣,若非逼不得已,宜静不宜动,动贵族倒好,百姓却是绝对不能动,不仅不能动,还得让他们自主恢复,行法令而严格让他们执行万不可取。”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不认同用法家的一套再来治理大汉。
“乱世以重典,现在大汉是要休养生息,你以为尤钧有那么蠢,蠢得犯下如此的错?”琼容怼了刘元,刘元道:“当廷尉的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你在长安比我更清楚。”
以法而定刑,尤钧还是严惩于人,并无宽恕之意,要说他没有打算以重典而治天下,刘元是一个字都不信。
刘元朝着琼容看了去,“先生倒是想支持尤先生的。”
“对待百姓不能用重典,对待贵族们,让尤钧去对付有什么不好?”说得那叫一个意味深长,刘元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让尤先生成为一把利剑,剑之所指,杀的是贵族们。”
“那是他所求,不是你把他变成一把剑。”琼容告诉刘元,这一切都是尤钧自己想的。
作为法家的人就是一把剑,最后是死是活只看用剑的人是什么样的心境,是要毁了一把沾满了鲜血的剑,还要竖之高楼。
前者是诸多变法之人一贯的下场,后者,或者已经是他们这样的人认为最好的结局,却不知能不能得到。
刘元道:“这就是我不愿意让他去的原因,让他成为一把杀贵族们的剑,倒是对我们有利而无害,可是将来,就算再有人要护着他,保他一条命,都不是件容易的事。”
说到这里,琼容道:“从出仕的那一刻起,很多人都已经做好了死无全尸的准备,并不会因为你说什么就能让他们退却,杀身而成仁,不是只有儒家的人,你以为我做了那么多,就没想过自己会死?”
楼顶画好了,琼容一边画一边扫过刘元收回目光,“你自己难道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死?”
刘元不以为地道:“谁还能不死,我得罪的人那么多,看看我现在不就是因为仇人太多而落得下场。”
早就已经想过自己会有什么下场,然而刘元还是一步不退,一步不让。
做与不做,开始能选 ,到了最后却是不能再选了。而且作为一个手握大权的公主,握着权而不作为,为官而不为之,简直就是国之蛀虫,刘元不可能让自己成为蛀虫。
“你都打算让尤钧去试了,且让他去,没准人家能做得比你以为的更好,到时候正好叫你放心,你有你的手段,人家也有自己的手段,对付贵族在行,尤钧也也不差,想想当初云中那些人。”
提起此事,刘元当然也没忘,朝着琼容道:“你们两个不是一向相互看不顺眼,为何这一次却这般一致?”
还有另一件事叫刘元想起来了,这样的两个人可是从来都不对头的,这一次反而是琼容力挺让尤钧去收拾贵族,于各地推行平价盐。
要想开辟平价盐,就得在沿海之地开辟盐田,还得派兵马驻守,事情想要办好极是不易。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人,自然是看对方不顺眼的。”同样的人,同样的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自然也就不喜欢有一个懂他们心思的人与他们在一起。
因为那会让他们感到不安全,生怕自己有一天会叫人剥开了。
“故而虽然你们彼此看不顺眼对方,当面却还得作作样子,私下也从来不会说对方的不是,自然也不会夸对方。”
“我没有夸过他?”不说对方的坏话一点没错,只是琼容还是夸过尤钧的。
刘元想了想确实夸过,连连点头道:“先生是夸过,夸过。”
“你总要放手。”琼容又画好了一层,这一层一层的下来,一层比一层大,提醒着刘元要学着放手,要知道谁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好好的,教出人来接手,也是保证将来不会因为她不在,而影响天下。
“你瞧我现在不就在培养人接手?”放手,刘元也想放,可是想放也得有人接手,帮着她把事情做好,若是没合适的人,她又怎么放手?
琼容道:“事情说完就回去歇着吧,把你这几年都没能睡的觉补回来。”
说让刘元补觉的,引得刘元笑了,“也对,补个觉还是可以的。”
琼容应了一声,刘元走了,只是刘元才走,琼容画画的动作却停了下来,突然却抄起案上的墨砚朝着门砸了过去。
“刘邦,纵然你死了,我也要你不得安宁。”此时此刻的琼容眼中尽是恨意,那是对刘邦的恨,每每看到刘元苍白的脸色时,琼容就更恨,她忍着没有在人前露出分毫,可是她的心里,却是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从来没有。
可是再恨,骂完了这一句,琼容又很快地恢复过来,慢慢地画着画,规划着整个长安城,还有刘元的书阁与学宫,所有的道路都将通往此处,将来,必让天下人都知道长安城内的书阁和学宫是大汉的一绝。
刘元说是回去休息,其实还得去安排谷威入宫,兵马带上,谷威一人进宫见驾,可是在刘盈与周勃提起由容军驻守未央宫守卫时,周勃却反对强烈。
刘盈没有想到竟然会叫周勃起了那么大的反应,却是安抚地与周勃解释,只道是未央宫而已,未央宫之外还是由周勃来守卫。
可是周勃还是一再表示反对,不能同意,刘盈没想到这点小事还能叫周勃反对成这个样子,僵持不下时,吕雉来了。
“周将军可还记得未央宫的事?”吕雉这个太后想来未央宫没有人敢拦着,故而她这突然的出现,问出的内容,没有人敢指责吕雉,周勃听之而脸色一变。
“你失职之先,累及先帝,陛下不曾问责,你便认为自己无罪了?若是今日先帝要换未央宫内的防卫,你可敢说一个不字?”吕雉犀利地问着,步步紧逼,一步不让,叫周勃想要反驳又不敢。
吕雉半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周勃道:“你不敢。可是你却敢如此对待陛下,因为什么?不过是欺陛下年幼罢了。陛下敬你是功臣,与你轻声解释,你却敢一再拂了陛下的脸面,你可记得你的身份?”
吕雉死死盯着周勃,周勃已经连忙地跪下道:“陛下,太后,臣无不敬陛下之意。”
吕雉一声轻哼,“宫中守卫,一向是陛下说了算,陛下想让谁来守卫就让谁来守卫,以容军而来守卫未央宫,你是觉得那是对你侮辱不成?”
“容军之勇天下皆知,那更是陛下的亲姐所领之兵马,陛下想要掌军,想要练兵,当姐姐的便给他一支兵马,既可以护卫于他,也可以让他学来领兵。若是让你许一支兵马来让陛下学,你愿意?”吕雉以势压人压完了,开始讲理。
周勃想说自己会愿意的,可是吕雉却冷声地提醒道:“话说出口你便想清楚了,如果你想试试你与容军对待陛下态度的差在哪里,大可一试,可是,代价你想清楚了。”
警告的话再丢出来,吕雉显然要出手收拾这些不曾将刘盈放在眼里的人。换一个未央宫的守卫而已,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周勃冲着刘盈喊着反对?
要是刘邦在,借周勃十个胆子都不敢说一个不字,反而还会反思自己做错了什么。就因为刘盈年纪小,周勃就想欺负刘盈,真以为吕雉是吃素的。
“臣知罪了。”眼看情况不对,周勃赶紧跪下请罪。
“哼!”请罪就想把事情掀过了,吕雉却不打算如此轻易地饶过他们,目光如刀地扫过周勃,周勃只能再拜道:“请陛下恕罪,太后恕罪。”
第277章 临朝称制
反正还是请罪为主,只盼着能得他们原谅。
刘盈看向吕雉,吕雉道:“这是第一次,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
“诺。”还能听不出吕雉的警告吗?再有下一次,吕雉断然不会再容周勃,想来在周勃护卫未央宫不利在先,吕雉要是提出换了他这个将军,也不会有人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