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意元宝
此时此刻的萧何,言语间的担心都是真切的,他是零点的觉得韩信当初可用,而现在,若是不能为大汉所用,而为大汉的敌人,必也是心腹大患。
“丞相,我与淮阴侯虽然相交不多,可是淮阴侯之能非是杀他的理由。若他将来当真要反,要对大汉不利,还有阿姐在。”刘盈其实是不想杀人的,不管要他杀哪一个,他可以不杀,他都想不杀。
刘元就是他的定心丸,他相信有刘元在,不管是韩信也好,彭越也罢,他们都会忌惮刘元。
“故,若有一日是,殿下有恙,请殿下和陛下一定要杀了韩信和彭越。”萧何再一次地垦求,他也希望刘元可以长命百岁,因为刘元在,大汉的江山无人能乱,然而总要做一个万一的准备,哪怕那样的准备让人并不愿意。
刘盈看向刘元,刘元的脸沉着,刘盈最终还是道:“好!”
得了这一个好字,萧何便放心了。“殿下一心为陛下,也为大汉,请陛下一定要相信殿下。在殿下的心里,你比殿下的性命都要重要,请你永远不要猜忌殿下。”
这是一个丞相带着一个先生的私心,为刘元向刘盈请求,听在刘盈和刘元的耳朵里,刘元有些哽咽。
刘盈连忙地道:“丞相放心,若是连阿姐都信不过,世上便再无我可以信任的人,你放心,我永远不会猜忌阿姐的。”
萧何听着似是松了一口气,“陛下能如此承诺,甚好。殿下听到了陛下的话,请殿下莫辜负陛下的信任。”
不仅是对刘盈为刘元郑重要一个承诺,同样他也为刘盈与刘元要一句不可辜负。萧何的心谁也没偏,可是要是细细品来,还是挂心着刘元的。
故而刘元认真地听着点头,“你放心,我会的,我一定会的。”
“好!好!”连连说着好,萧何心里的大石放下了一半。
“丞相百年之后,谁可代之?”刘盈与萧何握紧了双手,沉吟了许久后问起,这是他必须要问起的事,想了想又道:“曹参如何?”
萧何听闻挣扎起身,与刘盈叩头道:“陛下能得到曹参为相,萧何纵死,也无遗恨。”
刘盈连忙将萧何扶了起来,“丞相不必行此大礼。你是丞相,虽然再无比你更好的丞相,终还是……”
终还是要准备起来。刘盈未尽之意,谁都明白,萧何道:“臣很高兴。”
发自内心的欢喜,刘盈虽然不是当皇帝的料,可他并不蠢,也不是没脑。
“太后临朝,既是陛下所愿,臣无话可说。然吕家的权势,不可任之壮大而无约束。”下一任丞相刘盈既然心里都有数了,萧何只管提起眼下朝中的时局。
“殿下有心还天下一个治世,吕家的人殿下就得多管,不能由着吕家不断地发展,到最后,怕是不想除吕家也得除。”人的野心会随着手中的势力越来越大长起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若真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控制住,也就没有那么多的争斗不休。
刘盈道:“此事阿娘和阿姐都在做,吕家再大,也得听我们的。”
我们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吕雉,还有刘元。
“于太后而言,吕家毕竟是她的母家,周吕侯也非是常人,只要吕家的人不曾犯于陛下与殿下,太后是不会多管吕家如何,毕竟太后能够临朝称制,吕家功不可没。”
像刘元什么话都不说,然而却也有人明白,刘元总支持着吕雉的,这让一部份想阻止吕雉的聪明人,都不会轻易动手。
而另一部分不喜于女人掌权的人,却是不畏于刘元,想要那一部份人老实,非是吕家的人不可。
萧何与刘元都晓得其中的道理。故而四目相对,刘元点了点头,“吕家,我会让他们老实的。按我的意思,有本事的人自可出仕,若是没有本事,谁也不会例外。”
上一回竞争廷尉一职,吕家就有人出来了,结果败于刘元,谁都心服口服,吕家的人也一样。
“眼下的天下,取才之法未定,殿下将来如果可以,倒不妨助陛下一臂之力。”把取才之法立成规矩,往后就用那样的办法取人才而用之,萧何以为,刘元一定心里有数,也一定在准备着。
刘元确实是在准备着,拼命的培养人才,难道还没想过以后用什么样的的办法叫朝廷取才而用之?
“先生放心,我会的。”等到时机成熟了,她会与刘盈将这些事做好。
萧何看着刘元感慨道:“真想亲眼看看,将来的大汉会是什么样的天下。曾经我们都是叫贵族们瞧不上的人,当我们随着陛下成为了功臣,我们想要融入贵族之中,学习贵族们的作派,似乎快要忘了原本的初心。”
“我们那时候揭竿起义,本为百姓而争,我们怎么就忘了,百姓与我们才是同源,我们所思所想是为了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为了让我们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罪,全都不让后人再吃。”
“明明我满腹才学,只因为我不是贵族出身,却只能为一个小吏。有多少人像我一样,一辈子就因为一个出身,一辈子都不能出头,一辈子都要为一个草包贵族做事,做好了事还需要讨好他,只为了当好这样一个小吏。”
这些怨恨,是早年的萧何心中最大的怨,他心中自有不平。
“可是最后,当我成为了大汉的丞相,我却也与曾经不喜之极的人一样,我也觉得我们是人上人,那些人,那些人活该叫我们踩在脚下。失了本心。全赖殿下不忘,你记得兴学宫,办教育,只为让曾经与我们一样连看书都难的人,有机会为天下尽力。殿下,萧何不如你,萧何由衷佩服你。”
萧何说的都是真心话,随着时间的流逝,随着看明白了刘元的所做所为,他便知道,在他迷失的时候,还是有人不曾迷失,还是有人坚守初心,一步一步做成他们曾经想做,最后却忘了去做的事。
“先生虽然忘了,可是当你想起来的时候,你也助我良多。”萧何虽说没有出面真正帮过刘元什么,然而他是丞相,刘邦有多少事要问起萧何,但凡萧何说一句不同意,以萧何的才识,他说不动刘邦?
萧何不仅没有阻止刘元,反而在一定的程度上帮助刘元得到刘邦的信任,家国天下,他不仅一次的在刘邦的面前提过,刘元绝对是一个心怀天下的人,她不会,也绝不会做出不利于刘邦,不利于大汉的事来。
相比下面人心各异,多少人在说着刘元的不是,刘邦面对萧何的肯定,自然相信自己,也相信与他一道看着刘元长大的人。
更别说刘元的北境内诸事,刘元所要的人,虽说萧家也送过去几个,这些年,萧何也没少与刘元举荐人,只是隐晦得不叫任何人察觉。
萧何对刘元的帮助,刘元全都记在心里。
“臣不如殿下无私无畏,故而能为殿下做的有限。”萧何听得老泪纵横。
他怕死,他也不想一家因为他而落得满门不幸的下场,与刘元一直都保持距离,就算想帮刘元,也不敢太明显,只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提起一句。
对比刘元,他差得太远了。
“先生为大汉呕心沥血,殚精竭力,已经够了。留一点私心为己无错。”刘元并不觉得萧何与她避讳有什么错。
刘邦显露出来的猜忌,多少年了,何尝不叫功臣们害怕,可是再怕,他们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只能小心再小心的行事,就盼能保住自己性命,保重家人的性命。
想想萧何的自污,一个人连那么多的宝藏都不为所动的人,他要的永远不是钱,又怎么会私收贿赂,可最终他却只能用着这样的办法保全自己。
刘元能明白萧何苦,那是无奈而不得不为之,只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
萧何老泪纵横,“臣的子孙,陛下与殿下不必看顾臣的面子,若是他们有用,可用,自可用之,若是无用,不必让他们强留。萧氏,若只是因我而起却无人可守,就让他们还像我以前那样。若是将来子孙有能,自然也能像臣一样,在为国之栋梁,再耀门楣。”
便旬劝着刘盈和刘元不必因为他而对萧氏的人特意扶持,萧家的人,如果他们自己有本事,自然会再立起来,若是没有。身居高位而无能守之,对他们只有坏处绝无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