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失窃?”长公主一窒, 顿了下, 脸色还是有几分难看, “可知丢了何物?”
温廉一脸为难。
“怎么?不能告知本宫?”长公主与明德帝的姑侄情分自来是非同一般的。当初明德帝登上帝位,长公主与姜家一系不知出了多少力。
温廉犹豫了一下,上前两步, 压低了嗓音吐出两个字。
长公主表情倏地一变。
她看了眼四周, 压低了嗓音:“好好儿的,怎会有人打玉玺的主意?禁卫军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叫贼人闯进御书房去!”玉玺可不能等闲待之的小玩意儿,这要是丢了,宣扬出去,明德帝的帝位都坐不稳当,“可有看清贼人的模样?到底怎么一回事儿?!”
当时情况复杂, 三言两语的根本说不清。温廉摇了摇头,也没多做解释。
长公主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她虽为女子,却也经历过两任皇帝更迭。自幼身在皇室,某些事儿必然比旁人敏锐许多。
这段时日, 先是最有望成储君的安王被发现与宫妃有染,众目睽睽之下捉.奸在床被贬为庶人打入天牢;而后是安王一系为救主扰乱朝纲,被肃清大半;再如今,玉玺失窃……这一桩桩事儿连起来,京城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事关重大,长公主也顾不上长安的及笄礼,立即就让开了路。
禁卫军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前院搜完,并无结果。
苏家人气愤异常也拦不住,温廉的手里有陛下的金令。于是一个个怒视着带头的温廉,敢怒不敢言。温廉一身黑色甲胄,一手挎刀地立在后院的入口,扭头看一眼长公主。长公主点了头,他顿时手一挥:“进去都给我手脚放轻点,莫惊扰了姑娘家!”
长安听到动静,禁卫军已经搜到苏家大房女眷的院子。
她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她的位置上端起她的碗筷吃上了的周和以,真心佩服起这人的淡定。外面都查到这里来了,他还有心情吃喝:“外头的动静跟你可有关系?周和以,你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
周和以轻轻吹着热汤,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坐下一起吃些。”
吃什么吃!这都什么时候了!长安这急脾气,疾步走到周和以身边,一把抓起他的袖子就要拉他起身。她现如今不管外头的动静是否跟这个人有关系。一会儿人查到她这里来,周和以人在她的屋里,就是不对!
红雪红月几个眼睁睁看着,对自家主子时不时的出格行为早已习以为常。只要姑爷自个儿不怪罪,她们就权当自己是睁眼瞎。
周和以纹丝不动地坐着,仿佛长安力大如牛的金手指就是个摆设。袖子上揪出了两个褶子他看也不看,只不疾不徐地将一碗汤全饮尽。桌上几样小菜,他一样吃点儿。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似乎吃够了,顺手还抽出长安腰间的帕子擦拭嘴角。
“……”
长安那叫一个冒火:“周和以!”
“慌什么。”吃饱喝足的王爷手一拂,长安轻飘飘就在他的手边坐下了。
猝不及防的,长安都不知怎么被他给弄坐下的。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懵。门窗是敞开着的,这会儿屋里的血腥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红月点了熏香,帮着熏一熏。不过这会儿熏香的味儿有些重,刺得人鼻尖发酸。
瞥了眼红雪红月红星几个,周和以手轻轻一挥。
红雪则扭头看向长安,长安蹙着眉头想想,须臾点了一下头。
红雪红月几个于是利落地收拾了桌上的碗碟,转身出去,顺手再带上了门。
原来昨夜御书房失窃,周和以确实与此有点关系。不过盗窃玉玺之人并非周和以,他赶到之时,玉玺已然被那贼人得了手。说来也巧,周和以深夜前去,为了查一些事儿。那人刚要出去撞上周和以刚到,两人迎面撞上。
目光短暂交汇,意识到不是一拨人,两人自然就打了起来。
来人武功轻功都十分了得,动起手来非常人能敌。周和以的武功在大盛来说已算数一数二,这人比他还略高一筹。两个武艺高超的人动起手来,动静自然是天翻地覆。夜间巡逻的禁卫军察觉不对,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儿。
周和以这身伤,就是被后来赶到的温廉给刺的。混乱之中,周和以的暗器射中了那个人的腿。但因为温廉的拖累,最终还是叫那个黑衣人给逃了。
至于周和以,中了两剑,也逃了。
宫中失窃,玉玺丢失,明德帝连夜爬起来,下令封锁宫门,迅速封了城。如今宫里宫外都在紧锣密鼓的搜查,想必是人还没找到。这偷到玉玺的人十分狡猾,即便不在宫中,温廉自昨夜起便挨家挨户地搜。如今能搜到苏家,看来是还没有结果。
听完这一番缘由,长安有些懵。玉玺这种东西也有人偷?难道拿了玉玺,还能代替明德帝下诏书不成?
“你就这般不避讳我,不怕我宣扬出去?”
周和以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坐姿,姿态显得比长安更不咸不淡:“一个月后你便是本王的王妃,出卖了本王与你有何益处?”
长安:“……”
……说的也是,他俩马上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那……”长安觉得这事儿有点太离谱,但转念一想,若偷到玉玺那人造假了一份禅位诏书。哪日明德帝驾崩,这事儿可就大了,“你去御书房是要作甚?”
“本王自然有本王的目的。”
长安眨了眨眼睛,既然他不方便说,她也不想去追根究底:“那如今你预备如何?就这般模样任由外头那群人来查?你身上的伤能瞒得住?”
“瞒得住,瞒不住,温廉难道还能扒了本王的衣裳不成?”
周和以翻过一只杯子斟满,推至长安的面前:“再说,不是还有你么?难道你忍心看着本王这一身重伤被他们折腾?人来了,你去打发了便是。”
长安:“……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出去?”
周和以端杯的手一顿,轻轻笑起来。
不出一刻钟,温廉就领着人到了长安客居的院子。都知道这里住着朝阳郡主、未来的溧阳王妃,一行人行动十分克制。下人站一排低头候在走廊上,为首的便是红星红月红雪,院子里鸦雀无声。手在佩刀把手上转了几圈,温廉抬手示意所有人暂时别动。
红月莲步轻摇走下台阶,行至温廉面前,屈膝款款行了一礼:“这位大人,今日正是我家主子的及笄大礼,累了一天,此时正在歇息。”
温廉看了眼红月,抬头看向紧闭的门扉。
他没说话,一个人上前,踏进院子。
这处院落是苏老太太特地拨给长安的,院里种满樱花树。如今正是化开时节,风一吹,落英缤纷。温廉的目光在台阶之上的下人中转了转。下人们个个垂头敛目,手脚规矩地站着。他于是指着其中一个年纪尚幼的洒扫丫头,让她去通报一声。
洒扫丫头忽地被点名,有些吃惊。
她平素只在院里洒扫,还没进过长安的屋。此时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红雪红星二人的眼色。这两位是郡主的贴身丫头,见两人点了点头,她转身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