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然而长安只恍惚一瞬就恢复神采,蹙眉走过去,就把周和以给赶到一边。然后摸到炕上,从最里面翻出了小包袱。坐下来就打开了包袱。
一旁的周和以见状,默默抿紧了嘴。
包袱里除了一窜铜钥匙,就是一包散碎银子。那日陆家捡破烂,当了五十六两多。给陆老爷下葬费了十两,采购日常物件五两六钱,给陆承礼看大夫吃药四两半,买了辆驴车五两二钱,刚才给了陈刘氏半两碎银子。如今零零总总加起来,还剩约二十六七两。这点银子三个人省吃俭用的话,估计勉强能用个几年。
长安是个仓鼠属性的人类,兜里的银子如果不能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她就会陷入焦躁。现在这情况,触犯到她不能忍的底线了。
烦躁地在屋里转圈,坐吃山空是肯定不行的,必须想办法弄钱。
唉,麻烦就麻烦在这是古代。女子足不出户这事暂且不提,乡下人饭都吃不起也没那么多讲究。主要是交通不便,信息不流通。
长安虽有些做饭的本事,但却不是走体力劳动那一挂。她的私厨,讲究精致,吃得是名气和小资情调。那种现代直播营销的模式,是建立在强大的互联网的支持下。而如今在这消息闭塞的古代乡下,根本没办法把生意做起来。
越想越烦,果然还是得去京城。就算是为了经济基础,也必须得把玉牌拿回来。
周和以看她两道细眉皱得打结,有些好笑,多大事儿?若当真身世有异,不必玉牌,总能有办法叫假的真不了。
话是这么说,王爷却没出言提点。
且不说眼前的少女是不是小姜氏,小姜氏与姜氏之间又是否确有抱错的可能。抛却他意外附身到这傻子身上这件事以外,他其实跟这少女并无干系,姜氏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哪怕周和以心中并不十分喜爱这个妻,但内人和外人,王爷还是分得很清楚。
就如姜氏借口将小姜氏沉塘他袖手旁观一样,眼前这少女要做什么他一样不会管。若有本事拿回身份,那也是她的命数,与他无关,周和以冷漠的想。
正当这时,半掩着的门被猛一下推开。
长安眼疾手快地包起银子塞被子里,扭头就见陈刘氏拎着一桶热水进来。陈刘氏也注意到一站一坐的两个人,笑问长安,热水搁哪里。
当真是有奶便是娘,因长安给了银子,陈刘氏连水都替她提来。
王爷再次抬起眼帘,眼中已是一尘不染的清澈。他面无表情地瞥了陈刘氏一眼。陈刘氏对上一双冷冽的眼,心口唬地一跳。再定睛一看,那炕边站着的地主家少爷已经低下头去,她心想难道是错觉?于是放下水桶,悻悻地走人。
常松起得早,打了井水,一早就在门外候着。
长安不必他在外候着,打发他去收拾东西。
常松不解:“少奶奶不预备住下?”
住下?她准备要搞一番事情,还住什么陈家?
“搬,麻利点把东西都装回驴车,一会儿咱们就要搬走。”长安说,“若是搬好了,你且别声张,去村子里瞧瞧。可有什么空置的屋卖给咱。”
常松恍然大悟,女儿家出嫁了,也不能带着夫婿赖在娘家,确实应该找屋子。
这么一想,他立即去安排了。
长安没解释,转身又回了屋里。这会儿热水也凉了些,乡下条件艰苦,用水没那办法精细。长安就自己先洗漱,王爷勉为其难地等她梳洗完,就剩下的水洗漱。短短三日,大盛最是挑剔不过的溧阳王爷沦落到这地步,周和以自个儿也没料到。
……
乡下的早食就粥和窝窝头,配点咸菜随便对付着。
陈王氏今儿有事一大早就出门了,家里就陈刘氏陈李氏在。周和以坐在桌边端着小碗慢慢喝着粥,眼睫半合,不动声色地打量长安的这俩嫂子。
陈家的这俩人,一个双目浑浊,覆盆口,看似泼辣却只是个脸上精明的;另一个则恰恰相反,眼珠子滴溜转不停,一看就小心思多不老实。古话说相由心生,陈家这俩媳妇,面上装得再和善也掩不住眼里的贪。
他在拿眼一瞥身边的长安,心中好奇她会怎么做。
长安能怎么做?
原主的玉牌,就是这俩人其中一个拿走的。如今陈家男人不在,陈王氏又出了门。她有一身一打十的力气,还怕两个乡下小妇人?天时地利人和,她难道还傻不拉几的搞迂回战术不成?真那么干的人才是真傻子!
不给她是吗?可以,打到愿意给就行了。
慢悠悠将一大碗粥喝下去,擦擦嘴角,她手中的碗啪地一下就搁在桌面上。
陈李氏在嚼着窝窝头,吓得一噎,窝窝头都掉桌子上。陈刘氏倒是定得住,抬头疑惑地看向长安:“二花这是怎么了?”
因着早上那块碎银子,她如今好说话的很。
“怎么了?”长安从桌子底下掏出一根手臂粗的棍子塞到喝粥的王爷怀里,自己也拿了一根站起来,“说罢,谁拿了我的玉牌,给我麻溜地交出来!”
被迫给她壮势的王爷一口喝掉碗里的粥,扛着棍子,默默站起来。
长安冷笑道:“我给你们一盏茶的功夫考虑,如果一盏茶后没给我东西,那就不要怪我不念旧情。”她指着人高马大的周和以,阴森森地威胁道,“我一声令下,他会打断你们的腿。”
王爷:“……”
第十三章
陈刘氏是不知什么玉牌不玉牌的,见长安当着她的面儿拍桌子又摔碗,嘴角一拉就黑了脸。她陈二花可真是好样的,才嫁出去几天就敢给她吆五喝六的?翅膀硬了!心里不悦,可碍于陆承礼高大的身板,一时间也没敢动。
倒是一旁心里有鬼的陈李氏,面上立即就漏了怯。
长安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一棍子就敲在陈李氏面前的桌上:“拿出来!”
好好说话是不可能的,陈家这俩个妇人心不是一般黑。那日她虽然昏昏沉沉,但掐在皮肉上尖锐的疼痛,可是非常的印象深刻。
陈李氏眼皮子一抖,自然是不承认:“什么拿出来?”
“玉牌!”
“我不知道什么玉牌!陈二花你胡咧咧什么呢?你一个乡下丫头身上哪有那等金贵物件?”陈李氏心道不好,刷地站起来抢白道,“莫要以为嫁了地主家的傻子就能随意讹人了!张口讨就要玉牌,也不怕风大闪了你舌头!”
果然她猜的没错,这陈家人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跟这种人迂回委婉是行不通的,长安冷笑地掂掂手里的棍子,半句废话没有,又一棍子敲在桌上。
只听桌上的碗筷噼里啪啦砸落一地,陈家堂屋这结实的桌子也应声而碎。
“二花!”陈刘氏不知这其中缘由,惊慌得嗓子都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