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启夫微安
长安离得近,听得分明,就诧异地看过去。姜怡宁却没有与长安分说的兴致,随手在桌案上捻了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又是那副不搭理人的模样。两人同坐一席,两侧都是男宾。虽说两边眼睛都规矩,但有许多话依旧不方面开口。
长安没出声,只扭头看了一眼李嬷嬷。
李嬷嬷想了想,靠过来冲长安耳语道:“司马家这位姑娘打小就是个病秧子,十九殿下与她之间不会有结果,郡主且安心。”
长安闻言有些想笑,有结果就悔婚便是了,哪有那么多忧心?
想到此,长安冷笑一声,低头继续饮茶。
沈家的姑娘没到场,长安跟大多数姑娘都说不到一起去。除了偶尔听司马家几个媳妇说说话,长安全程都绷紧了后背眼观鼻鼻观心。盖因周和以那家伙,看似疏淡不搭理人,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瞧,目光里还有那么些森森的幽怨。
完全不知他在幽怨什么,但……
长安发觉自己快被司马娇娇的眼刀给千刀万剐了。这位娇娇小姐,当众堂而皇之地表现出对表兄的觊觎,如此直白。在这古代,长安心道自己是不是该给这位姑娘鼓个掌什么的,毕竟如此的勇气可嘉。
胡思乱想的,身侧的姜怡宁忽然搁了杯子。
长安瞥了她一眼:“去哪里?”
姜怡宁本不想回答她,但犹豫了一瞬,翻着白眼:“如厕。”
说罢,带着一个小丫鬟便起身出去了。
长安懒得跟她计较,拿起玉著,夹着李嬷嬷布到面前的菜品。因着只是小宴,吃食瓜果都十分精巧。菜品才端上来,长安就被这带着异域情调的小菜给吸引了注意。如今尝了几筷子,发觉味道是真的好,便没客气一直在进食。
这一会儿,长安就吃了一小碟,想着回去自己是不是能试着做做看。
小菜吃了一轮,酒水也过了一圈。司马家上的酒水虽照顾了女客,但比起京城的果酒,还是要烈上太多。吃了一轮下来,好几个姑娘都已然微醺。长安是滴酒未沾,此时清醒地端坐在席位上,惊觉姜怡宁出去快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回来。
李嬷嬷其实早就发现,与长安小声商议了声,立即打发了几个下人出去瞧瞧。
一刻钟后,出去看看的下人没回来,姜怡宁带着的小丫头却面色不对地赶回来。她从身后凑到长安身边,普通一声就跪下来,对着长安就飞快地耳语起来:“郡主,我家主子落水了!”
长安闻言脸色一变。
看了眼觥筹交错的宴,长安蹙着眉头,悄无声息地起了身。
宴上气氛正是高/潮的时候,除了周和以,没什么人注意到长安这一桌的人已然离席。长安随小丫头匆匆出去,就听小丫头急得脸颊涨红,磕磕巴巴地就说起了缘由:“郡主,郡主啊……我家主子方才如厕出来,走到桥上时,不慎落了水。这司马家也不知怎么回事儿,都没个女眷。主子在水中扑腾的时候,被司马家一个路过的副将给救了……”
长安不清楚状况,只问她:“那现如今她人呢?人在何处?”
小丫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了起来:“郡主,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到底怎么回事儿!”长安喝道。
小丫头抽抽噎噎:“主子,主子被救上来的时候,衣裳带子被水给冲散了。就,就……就被人给瞧光了啊!郡主,您说这可怎么办啊!”
长安的脸瞬间就变了。
第五十二章
“人在哪儿?”长安也不跟她废话, “带我过去。”
那小丫头眼泪一抹, 爬起来就引着长安过去。
方才姜怡宁在院子西侧的莲花池不慎落水,如今正被司马府中的下人簇拥着去客房换洗。那位路过救了姜怡宁的副官,如今也在客房门外。长安过去的时候, 那位副官正巴巴望着客房紧闭的大门, 笨嘴拙舌地说要娶姜怡宁。
本就是武将, 说话嗓门大得出奇。长安还没进去, 老远就听到他在嚷嚷, 顿时眉头皱得能打结:“还不快叫个人过去, 让这个人先把嘴给闭上!”
什么意思?这事儿还没个说法呢,就娶回去?娶什么娶?!
别说长安见着这五大三粗的黑脸副官都有些犯怵,姜怡宁那等看中样貌权势的人, 此时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长安心里觉得蹊跷, 才听一耳朵就拉下来。事无定论之前,武将这般大喇喇地就把事儿捅出来,当真是其心可诛!
发生了什么还没搞清楚,长安也不能贸然呵斥谁,推门进去根本没看那武将一眼。
武将追着长安的步子走了两步,被寸步不离的李嬷嬷给拦住了。他冷不丁瞄到长安,被长安的容色给镇住, 好半天反应过来。而后不顾李嬷嬷的阻拦,张口就给长安表决心。屋里的啜泣声顿时更大了,长安一烦躁,反手就摔上门。
李嬷嬷冷声道:“这位大人请回吧, 这里是女眷的客房,你守在这不合礼数。”
“本官既然看了姑娘身子,自然得负起责来。”那武将嗓门亮如洪钟,“嬷嬷放心。本官若取了姑娘进门,定然不会亏待了姜家姑娘。”
李嬷嬷顿时脸黑如锅底:“大人慎言,没影儿的事儿还是莫信口开河的好!”
“如何就是信口开河?”武将浓眉倒竖,显然不依不饶,“本官亲手将姑娘抱上来,司马家的下人可都有眼睛看见了。难道这还做的假?”
“做不做的假,姜家的姑娘冰清玉洁,容不得你这般诋毁名声!”
“你这婆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官还刻意去占清白姑娘的便宜不成?你这婆子把本官当什么人看了?”这武将也不知是打哪儿来的泼皮,说话丝毫不讲体面规矩,“衣裳都散成那副样子,难道还能嫁与别人不成?”
李嬷嬷闻言顿时就火了,直接搬出了大长公主出来压。
这武将本还横得很,等被李嬷嬷疾言厉色地敲打了几句,又搬出了长公主,陛下的,总算是歇了那份蠢蠢欲动的心。他扭头又看了眼紧闭的客房门,才不甘不愿地离开。
屋里姜怡宁已经哭得两眼红肿,妆容全花。长安站在床榻边,看着她发疯地闹,只觉得额头青筋一阵一阵地跳:“到底怎么回事?你说说看。”不是好好儿地去更衣?怎地才大半个时辰就变成这幅样子?
姜怡宁扑在床榻之上,湿透的衣裳还穿着,紧巴巴地粘着皮肤。
她一边哭一边抽噎,仿佛天塌下来。
长安有些头疼,但还是尽力安抚她:“你若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祖母不会眼睁睁看你受委屈的。光哭能解决问题?哭能让你不落水?还是哭能叫现在这事儿没发生?外头那个人我瞧着不对,这事儿还是立即弄清楚最好。”
“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姜怡宁突然仇恨地死瞪着长安,“若不是你,我根本不会遭遇的这件事儿!”
“怪我?”
“不怪你,难道怪我?”姜怡宁这一刻真是恨死了长安,若非偷听到司马娇娇要对付姜长安,她又怎么会被人推下水,“若不是你应下司马娇娇的约,我怎么会来司马府?若不是你招惹那个疯女人,我又怎会遭人算计?若不是你故意挤兑我,我又怎会出来?!”
“挤兑你?”长安简直莫名其妙,她何时挤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