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木柔
他此刻也是惊疑不定,莫名不已,不知凤十二所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见状,凤十二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白色瓷瓶:“陛下久病不起,都是因为中了青叶所下的奇毒‘怜香水’,这是‘怜香水’的解药。虽然不能一下令陛下恢复如初,却也能大大缓解四肢无力的症状……”
闻言,卢湛心中顿时一喜,他沉默了片刻,心想凤十二若是想要让他死,又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如今这宫殿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又浑身无力,宛若待宰羔羊,既然如此……说不定,他拿出来的,的确是解毒良药。
而他不说话的时候,其实是在为其他侍卫赶到拖延时间。
但看着凤十二那跪在不远处,神色从容平静,毫不惊慌,似乎并不觉得,自己会与那些赶来拱卫皇帝的军队是敌人的模样,卢湛心中的天平正在慢慢倾斜。
那并非信任的天平,可至少,凤十二能让他活下去。
他问道:“你想要什么?”
凤十二却道:“自古君主如父,叔父亦如父。我无法做到忠义两全,为了保卫陛下,我杀死了自己的叔父。不敢承功,却是有罪。”
卢湛却淡淡道:“你叔父不过是一家之主,朕却是天下之主,功过如何相抵?明明是功大于过。”
其实这话说的并不妥当,这时候的人都以家族血缘为重,可他说的如此武断,可想而知对谢家积累了多少怨念。
而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把解药拿过来吧。”
于是,当宫外传来了皇后的怒喝声时,凤十二搀扶着卢湛缓缓出现在宫殿门口的情形,惊呆了不少人。
……
谢温死了。
死在了红药的药下。
整个谢家都因为谋逆一事,诛连甚广,南秦世家顿时——虽然不至于一举扫空,却也是清空了不少。
可这其中有个度,否则过了这个度,就是逼着世家们一起造反了。
于是卢湛就好就收,并未强硬到底。
可是,这并不代表谢家就此从南秦除名——谢珰谢华璧,成了唯一的例外。
也许是因为谢籍如今是北梁皇帝,南秦若是将谢家赶尽杀绝,恐怕会激怒于他,出兵开战。于是卢湛赦免了谢珰,给谢家留了个后。
他成了谢家,新的家主。
而卢湛扶持他成为了谢家家主,也有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叔父——外界并不知道谢温真正的死因,官方说法对外宣称,他是畏罪自杀——这对于家族比皇室更重的世家来说,是绝对不可原谅的。
只要卢湛将此事宣告出去,没有了世家的支持,谢珰所能依仗的,便只有皇帝的恩宠。
这是保证忠心的一大绝对。
可惜的是,凤十二并不是谢珰。
他根本就不在乎这所谓的名声。他也不会就此被束缚。
凤十二想起了他们四年前,刚刚抵达谢府的时候。
那时候还叫流烟的谢安,曾说过——战争有五法:或战,或守,或逃,或降,或死。
人生其实也像是一场战争。
你也只能,或战,或守,或逃,或降,或死。
他打开谢温的书房,看见了那一卷卷的档案,嘴角冷冷勾起,挑出了写着“流烟”的那一卷。
阮盈盈……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吧?
他又想起有一次他问她:“若是你身处绝境,会如何选择这五法?”
那时她说:“我讨厌逃跑,也不想投降——虽然我很怕死,但是……如果一定要选择的话,我宁愿战斗而死。”
那是个很骄傲的人。
不管她表面上看起来多么温和好说话,但凤十二知道,她的心与他一样,都藏着绝不会让步动摇的骄傲。
我就是我。
不是什么谢珰,也不是什么萧凤皇——
而且,只有我承认凤十二这个名字,我才是凤十二。
我不需要别人告诉我,我该是萧凤皇,或者是谁。
谁也不能摆布我,谁也不能左右我。
我的命运……只有我自己可以选择。
第一百二十五章
南秦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来。
听说谢温企图宫变, 却因为计划泄露, 未能得逞, 反而自杀的消息, 姚玉容并不意外。
不过, 官方宣称当夜入侵皇宫的谢家部曲被值班宿卫拼死拦下, 等到了皇后率军赶来,全被歼灭。为此当夜执勤的宿卫死战到了只剩下唯一一个幸存者——其实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但他没有战斗,而是跑去呼叫救援了。
可夜卫打听到的消息却是,当夜是谢珰——也就是凤十二, 率军攻入皇宫的。
卢湛却隐瞒下了他的名字和行为, 推出来一个叫做姜弃秽的侍卫做挡箭牌, 保护了凤十二。
从这种种蛛丝马迹里, 姚玉容也不难猜得出来——谢温八成是他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