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香堕桂山
林小千安抚了半天, 苏惟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这时她瞅准时机, 开口问起了李仲则。她实在害怕苏惟被怒火烧得失去理智,使出激烈的手段, 把李仲则彻底逼成对手。现在时刻有敌人在背后窥伺着他们, 他们不能再树敌了。
苏惟目光瞬间犀利了起来,林小千连忙又李仲则罗楚凝的开始解释。
“好了, 好了。”苏惟打断她的话,无奈地说:“该惦记的不惦记, 不该管的总想管。”
林小千低着头, 心说我是为保你我的小命啊,嘴上却说不出口,只好自顾自沉默着,不再和他争执。
苏惟叹了口气, 终于告诉她:“我连夜叫人把李仲则送去了易九思那里, 待会儿过去详细审问他。”
林小千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快快,我们快去, 说不定他手里有幕后真凶的消息呢。”边说边拉着苏惟要出门。
“你昨天刚被人掳走, 今天还要出门?”苏惟脚下生根一样, 动也不动。
明白他是被昨天一场绑架吓到了, 林小千拉着他的手撒娇一样甩了甩, 可怜兮兮地说:“依照昨天李状元说的,罗小姐和我一样都被恶人盯上了。这事关我的生死,我只是想及时了解内情而已。”
苏惟看着她湿漉漉的双眼,终究软下了心肠:“那你跟着我, 时刻不能离开我左右。”林小千紧紧拽着他的手,鸡啄米一样地拼命点头。
两个人匆匆洗漱后,吃了两口饭,就往府衙赶。府衙大门紧闭,两人下了马车,候在门口的衙役,直接开了旁边的角门,请他们进来。
易九思更是早早等在了书房,李仲则鼻青脸肿的坐在书房正中间,边上围了一圈黑衣暗卫。
见苏惟和林小千进来,易九思也不多言寒暄,直接挥退了几名黑衣人,开诚布公地对李仲则说:“李状元,王爷王妃亲自来了,有话不妨直言。”
林小千看他口鼻肿得不像样子,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李状元的伤医治过吗?”
苏惟犀利的目光刷的扫射过来,林小千不知怎么有点心虚,低下头不再说话。
李仲则却开口回答说:“多谢王妃关心,易大人有心,上等伤药给我嘴上一抹,就立刻消了肿。”说完捂着身上的伤处哎呦喊了一声,显然言外之意是说自己除了说话的嘴,别的伤处没人管。
林小千瞧着有些于心不忍,然而苏惟现在还是一点就炸,她也不好再多话干预。
易九思毫无愧疚之意,嬉笑着地对苏惟说:“我的本事如何,一夜之间就把该治的地方妥妥地治好了。”
苏惟没理他,冷着脸开始盘问李仲则:“异香女子一事事关重大又牵连甚广,你知道多少?”
李仲则扬头乜斜他一样,没有回话。苏惟怒气上了,举手就要踹人,被林小千拦住。
她挡在苏惟面前,诚恳地说:“李状元,罗小姐身在险境之中,不知何时就会遭人黑手。现在情势紧急,若想救她,还是我们联手胜算更高啊。”
李仲则想了一想,开口说:“既然是联手,王爷手上的消息也不该对我隐瞒。”
苏惟不耐烦地挑了挑眉毛,林小千抢先答道:“那是自然,幕后黑手神通广大,我们还须一同筹谋,才能将他绳之以法。”
李仲则看了看被林小千全然压制住的苏惟,终于点了点头,从头讲起罗楚凝的遭遇。
原来罗楚凝自从几次出门赴宴后,便小灾小祸不断。有次她出门去庙里上香,和家人被乱冲乱撞的香客冲散了,差点被人拐走,幸亏遇见李仲则才逃出生天,两人由此才定了情。之前罗楚凝以为自己种种遭遇是因为时运不济,总走霉运,还是李仲则前后一联想,发觉是有人要暗害她。
又因为蒋雁辰三不五时在罗楚凝面前,絮叨齐王妃对她的嫉恨敌视。想到齐王妃权势熏天,又常常肆意妄为,李仲则和罗楚凝才分析林小千是在背后存心害人。
苏惟听着听着怒气就烧了起来,刚要发作骂人,被林小千拍拍手背才压了下去。
林小千心里倒不介意,毕竟原来的齐王妃是真的又蠢又坏声名狼藉,她穿书过来,这个锅肯定也是要背的。
她淡定地听完,心平气和地说:“果然如我所说,罗小姐和我遭遇极其相似。可惜唯一一次凶手露面时,我却没机会看清那人的面容,不知道罗小姐可曾记住凶手的模样特征?”
自己一番坏话编排林小千,她和苏惟却没有当场恼羞成怒,李仲则此时也信了她七八分,故而开诚布公地交代说:“她之前都以为是意外,只有一次,在卧房里她撞上有人在她的安神香里动手脚。”
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一惊,异口同声地问:“抓到那个人了?”
李仲则失落地摇摇头:“那人被抓住后,直接一头撞死在墙壁上。查验身份时,罗家也只查出来她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卖身为仆进了梁国公府。”
几个人又齐齐地叹了口气,李仲则又说:“不过,从她的行李物品中,我们倒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苏惟头一个反应过来:“她的物品里有东西查出了来历?”易九思也立刻跟着分析:“既是孤女,肯定是日常穿用的东西。”
“不错。”李仲则说,“她行李里藏了一件药斑布衣裳,虽然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仔细一闻,布料上自带一种清新香气,就算清洗过后,香气也久久不散。”
所有人立刻大惊失色,尤其林小千不由得想起自己落水那一天,暗下黑手的人身上也有清新香气,之后苏惟一一搜检宾客,却没找出任何异状来。
她和苏惟对视一眼,显然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
李仲则看了看两个人的神色,继续说道:“我找人查了许久,终于查出来,雾灵山上特产一种靛草,天生自带香气,捣烂去做蓝染花布,那么花布上也会沾染上这种香气。”
他话音刚落,苏惟和易九思齐齐地惊叫一声:“雾灵山!”
李仲则不解地问:“雾灵山有什么蹊跷吗?我原以为是王妃和长公主交好,从长公主那里要来了人或是布料靛草。”
林小千赶紧澄清:“长公主从没跟我提过雾灵山的任何人或事,我也不曾从她手里拿过什么布料什么草。”
易九思本来一直嘻嘻笑着听他们说话,此时突然有些焦躁,来回地不停踱步,苏惟也紧绷着身子,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李仲则发觉两人的不对,问道:“王爷,易大人,难道雾灵山是关键所在?”
易九思看了苏惟一眼,开口说道:“之前我探查到消息,城外山村有人千金聘娶体有异香的女子,我一路打听一路找人,最后竟然找到了雾灵山脚下。”
林小千还记得苏惟曾经提过这一节,立刻明白过来:“易大人的意思是说,京城外的村庄直到雾灵山脚下的人家,都曾经有人去搜寻过天生异香的女子?”
易九思沉重地点了点头。
李仲则惊讶地瞪大了双眼:“一户人家一户人家的找?一直找到雾灵山?”
“不止如此。”苏惟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昨天蒋为辰告诉我,他把家里内内外外搜检了个干净,终于查出来在他府中作乱的内奸,是他的堂侄和侄媳。巧的是,他那侄儿受了出家做道士的蒋和辰引诱。蒋和辰自称在雾灵山过着神仙日子,许诺这个蠢侄儿,若是找到天生异香的女子,就带他同去极乐世界。”
李仲则愈发惊讶:“蒋首辅家中也有内奸?”
林小千没有理会他的打岔,接话说:“所以他以为蒋家夫人天生异香,为去雾灵山诱惑她出走,结果发现她是冒牌货,才下手杀了人?”
苏惟声音越发低沉:“对,雾灵山……”
几个人神色都沉重起来,或轻或重地重复了一句:“雾灵山。”
苏惟第一个回过神来,高声吩咐:“易九思,我这就进宫去向皇兄禀报。本王现在特许你统帅三千御林军,即刻开拔去雾灵山。”
李仲则立刻有了疑问:“这样匆忙调集人马赶去雾灵山,不会打草惊蛇吗?”
易九思也劝道:“李状元说的不错,御林军出动,总要师出有名。而且他们不知道安插了多少内奸,不想好万全之计,我们这里一动作,对方早早就知道了内情,别说抓人了,说不定一去就直接踏进人家的陷阱了。”
苏惟不屑地说:“我想师出有名,自然就能师出有名。今晚皇兄会下旨,派我去雾灵山为母后祈福,三千御林军随行护驾,有何不可?”
林小千也认为这样的做法有些鲁莽:“雾灵山山势连绵涧深谷幽,就算现在去了,我们又该去哪里找敌人呢?”
苏惟冷笑一声:“我不找,我等着他们送上门来。”
联想起苏惟之前的一些举动,林小千猜测着他的心思:“你要用异香女子来引蛇出洞?”
苏惟没有否认:“他们想要什么,我就大张旗鼓地摆出来什么,不怕他们不上钩。”
李仲则忽然一跃而起,激动地说:“王爷,你休想拿罗楚凝做诱饵!”
苏惟嘴角一撇,神色冷冷地没有说话。
李仲则更加激动愤恨,上前就要去抓苏惟,被眼疾手快的易九思一把拦住。
林小千看得着急,赶紧出言安慰他:“李状元莫急,王爷怎么会让无辜女子以身犯险呢?再说梁国公也不会答应出借嫡亲孙女。”
李仲则气得口不择言起来:“天生异香的,除了她,就是你了,难道王爷是要拿你当诱饵?”
此话一出,满室寂静。
第七十四章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苏惟猛地咆哮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看来连嘴巴都不该给你医治!”说完又冲着易九思吼道:“去, 叫人给我掌嘴一百!”
易九思无奈地说:“王爷,在我的府衙中, 当着本官的面, 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这有违律法, 实在不妥吧?”
苏惟走过去,一把掐住李仲则的喉咙, 咬牙切齿地说:“本王的话, 就是律法!要他今日死,他就不该活到明日!”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力,掐得李仲则气都喘不上来,直翻白眼。
易九思嘴上是一套一套劝人的大道理:“王爷, 他不过是口不择言而已, 哪里算得上什么大罪,小加惩戒就是了, 可别大动干戈, 伤了人命。”却半天也不上去拦人, 一副袖手看热闹的样子。
林小千看不下去了, 上前使劲掰开苏惟的手, 骂他:“大敌当前,我们自己还要为一两句话争个你死我活吗!”
李仲则拼着命大口喘气,刚缓过来,立刻表明态度:“只要王爷不动罗楚凝, 我甘愿做牛做马,一切听你调遣。”
林小千握着苏惟的手,急切地说:“敌人谋划多年,甚至在多位朝廷重臣家中安插奸细,可我们连他们是什么人,为的是什么目的都一无所知,所以一定要精心筹谋小心应对,王爷实在不该鲁莽行事啊。”
苏惟冷静下来,鹰隼一样的眼睛仍然阴鸷地盯着李仲则:“罗楚凝和蒋雁辰已被人盯上,若要护她们周全,我看不如接她们入宫,请太后皇后照看。李状元放心,宫里戒备森严,一定能保证她二人平安无恙。”
李仲则猛地一步冲到苏惟面前,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要挟我?”
“要挟?你值得吗?”苏惟不屑地反问一句,“我是好心,让你安心对付幕后黑手。这世上,你还能找出来比宫里更安全的地方吗?”
李仲则哑口无言。的确,梁国公家、蒋家都已经混入内奸,其余京城各家权贵恐怕也不能幸免,宫中近些年安防从没有懈怠,对已经被屡屡加害的罗楚凝来说,确实是保命的好地方。但这也意味着,他从此必须对齐王言听计从,不然罗楚凝只能随他处置了。
反复衡量半天,李仲则终于低了头:“王爷顾虑得周全。”
苏惟面无表情地看了易九思一眼,易九思立刻会意:“李状元有伤在身,我这就请太医为你疗伤,王爷还有事情要辛苦李状元去做。”
他说得泰然自若,理所应当,仿佛不知道李仲则的遍体鳞伤是谁的手笔。
李仲则听在耳朵里,却非常心平气和,他已经想明白了。之前他受敌人误导,错绑了齐王妃,向来阴鸷狠厉的齐王没把他挫骨扬灰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现在可以和这位重权在握的王爷联手追查幕后真凶,势必可以秋风扫落叶一样扫除敌人,远比自己小心翼翼单打独斗更有奇效。
苏惟见他识趣,也不想再和他纠缠,冲着易九思丢下一句话:“交给你了。”说完牵着林小千的手,就往外走。
林小千记着苏惟刚才的话,一上马车就吩咐赶往皇宫,被苏惟当头拦下。他不顾林小千诧异的神色,直接交代马夫:“不去皇宫,回家就是了。”
两个人上了马车,他才简单解释了一句:“此事我早有安排,不用事事向皇兄禀报。今天我回家陪你吃饭。”
林小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里还是七上八下没有着落。
因为昨夜担心林小千的安危,一宿没有合眼,苏惟这时才稍稍放下心来,坐稳后就开始闭目养神。林小千也不说话,只坐在对面,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
回到王府,苏惟养过来精神,整个人又神采奕奕起来,拉着林小千要吃食。林小千一直苦着脸,心不在焉地问一句答一句。幸亏文秋想得周到,早按两人口味备好了午膳。苏惟以为她是心有余悸,也不点破,只说吃饭吃饭。
两个人各怀心事,没滋没味地吃完了一餐饭。苏惟揽过林小千的肩膀,带着她往花园里走,边走边说:“家中总是安全的,我早安排妥当了,你不用时刻提心吊胆。”
林小千听得很诧异,回头一想,才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她拉着苏惟,快步走进了湖心亭。两个人面对面坐好了,她才严肃地开口说:“你保护我的安排,我心里有数,哪至于为这个操心。”
苏惟一皱眉:“那你苦着脸在想什么?”
林小千看着他的眼睛,忧心忡忡地问:“我在想,你真的要贸然率领御林军去雾灵山吗?”
苏惟眼神一震,却没有直接回话。
“我知道,你为护我安全,为了让我无忧无虑,不想事事都告知我,可你什么都不说,我是真的寝食难安。你担心我的安全,我又何尝不担心你呢?”林小千说着说着,悲苦从中而来,眼角泛起了泪花。
看见滚圆的泪珠顺着林小千的脸颊滴落下来,苏惟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想为她擦掉泪痕,却被林小千一偏头躲了过去。
她带着抽泣的鼻音,继续说:“我在府衙那里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不管雾灵山是他们的临时落脚的地方,还是最终的巢穴,你这样匆忙赶过去剿敌,胜算能有多少?”
苏惟这一刻才恍然大悟:“你是在担心我?”
林小千又怒又羞地瞥他一眼,:“不然呢?谁还值得我这么费心啊?”
苏惟忍不住扬起了嘴角,替她抹去脸上的水痕,把整个人圈进怀里,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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